第27章 專屬于他的小丫頭
再仔細一看,她手里還端著一個大碗,隱約冒著熱氣,明顯是什么吃食。
想到昨日的晚飯,自認口腹之欲不算重的段凌云,也下意識地砸吧了一下嘴唇。
才十四歲的小丫頭,從哪里學來這一身的廚藝?看她處理食材的手法,有些地方連京城酒樓里的大廚都自愧不如......
猜想間,夏良辰已經(jīng)端著東西出現(xiàn)在他面前,一碗散發(fā)著濃香的吃食也被她舉高遞到鼻尖下。
“這是什么?”
“豬肝瘦肉粥,補血的?!?p> 若是昨晚之前,段凌云聽到豬肝這玩意兒定然是要退避三舍的??蛇@會兒,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嘗一口。
將大碗接過來,視線從豬肝粥的面上迅速掃過,又回到小丫頭的臉上。
“你今天還要進山打獵嗎?”若是在北方,這會兒已經(jīng)不適合進山了。但在清水縣,冬季進山打獵倒也不太受影響。
段凌云搖頭?!敖裉煲ヒ惶丝h里?!?p> 夏良辰也沒問他去縣里干什么,只點了點頭,道:“豬肝粥涼了會有腥氣,你趕緊回屋吃吧,我也該回去了?!?p> 她也還沒吃呢。
段凌云看著她轉(zhuǎn)身便走,還舉高手,背對著他揮了揮。簡單的一個動作,在她做來,倒也有幾分江湖人的灑脫。
“哎,丫頭?!?p> 一聲丫頭脫口而出,連段凌云自己都愣住了。一個二十幾歲的男人喊已到成親年紀的姑娘做丫頭,這明顯是很親密的稱呼。
再往深里琢磨:山野余生,歲月悠悠,若能有一個專屬于他的小丫頭,似乎也不錯......
夏良辰停住腳步,心臟顫了顫。
這個稱呼是她的萌點,因為她自情感朦朧起,幻想的就是找一個比自己年紀大一些的對象,也許不太愛說話,但成熟穩(wěn)重可靠,平時喜歡喊她丫頭、小丫頭。
在她看來,一聲小丫頭,可比什么寶貝兒、心肝兒親密得多,也寵溺得多。
上輩子,她沒能找到理想中的那個人,也沒能等到她夢想中的那一聲“小丫頭”。
在這個陌生的時空,她倒是等到了,卻已是身心滄桑,對愛情早沒了期待。
平復了一下心情,夏良辰才轉(zhuǎn)過身來?!霸趺戳??”
段凌云靜靜地望著她,小丫頭那張臉瘦巴巴的,還泛著青黃,一雙眼睛倒是挺靈動。眨巴的時候,那長長的羽睫仿佛刷在你的心尖上。
“你有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他著重強調(diào)了一下“特別”兩個字。
夏良辰一愣,有些不解。至于答案,她根本無需動腦去想。她這輩子最想要的就是找回子衿,沒有之一!
“如果可以,我想要世界和平,每一個人都能吃飽穿暖,免驚,免苦,免四下流離,免無枝可依......”
那樣,她的子衿也能夠被人善待。
若終此一生,她也無法找到他,至少也能保證他仍好好地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只是想到那種可能,她鼻子一酸,眼睛便濕了。
趕在落淚前,她勉強擠出一抹笑,然后轉(zhuǎn)身便走。至于他為什么提這個問題,她已經(jīng)無暇去顧及。
段凌云眼睛尖著呢,自然沒有錯過她眼里的濕潤。他跨前一步,正想問個究竟,她已經(jīng)腳步踉蹌地跑下山去了。
那背影在獵獵寒風里更顯消瘦,還被一股沉重的悲傷包裹著,揮之不去。
免驚,免苦,免四下流離,免無枝可依.......便是那些個飽讀詩書的所謂當朝才子,也不見得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只是,她為什么看起來那么難過?那一瞬間的她顯得那樣滄桑,仿佛在苦苦尋求什么,偏偏歷盡艱辛也得不到。
她明明就是老榕村一個土生土長的小丫頭,最大的煩惱也不過是奶奶毒辣偏心,吃不飽穿不暖,可能還要挨罵挨打。
從他得到的消息里,她連個心儀對象都沒有,自然也不可能有過什么愛而不得的經(jīng)歷。
這個小丫頭的身上,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不,嚴格地說,是自從跳河自盡被他所救之后,這個小丫頭就不一樣了。
很不一樣。
......
夏良辰是個善于自我修復的人,否則上輩子被丈夫拋棄,一個人賺錢、照顧生病的子衿,還要承受那樣沉重的磨難,她早就瘋了。
所以從山上到山下,吹了一陣風,瘋跑了一段,她的情緒便已經(jīng)控制住了。回到家里,連馮梅香都沒發(fā)現(xiàn)她有什么不妥。
“回來啦?我給你盛粥去?!?p> “不用了,我自己盛就行。”夏良辰扭身進了廚房,盛了一碗粥出來,挨著小樹坐下。
香濃的豬肝粥讓人胃口大開,沒有那些糟心的人來干擾,母子三個更是心情愉快。
可林家那邊,就不這么愉快了。
段獵戶給林大丫花了不少銀子,買了一車子的東西,這事兒如今在老榕村已經(jīng)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那些個看不慣李桂花的人,沒事兒就要到林家人面前提一提,什么“你家大郎跟梅香要是沒和離,這些東西可是有你們一份呢”“看段獵戶出手這樣大方,只怕這些年在外面攢了不少銀子”之類的話,簡直不要太戳人心窩。
李桂花糾結(jié)了一整夜,孫氏也算計了一整夜。
今日的早飯照例是孫氏做的,還是野菜粥和窩窩頭,而且還不一定管飽。
林家倒也沒窮到這個地步,但耐不住李桂花死摳著那點銀子,讓一家子跟著她過苦日子。
想到馮梅香三個人這會兒吃的是香噴噴的雞蛋餅,沒準還有肉,孫氏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算盤打得越發(fā)地響。
于是,孫氏一轉(zhuǎn)頭便到李桂花面前嚼舌根去了?!澳?,你說大丫是不是早跟段獵戶好上了?”
李桂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吱聲。比起馮氏,她更喜歡孫氏,但她也不是個傻子。
孫氏被她看得心里有點發(fā)毛,但還是裝作一臉淡定地繼續(xù)道:“馮氏那天為了跟大哥和離,都拿刀子架脖子上了。要知道,她娘家對她也沒多看重,和離之后,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半大的孩子,如何過日子?可她好像一點都不擔心,特別果斷。她要不是知道以后有依仗了,能那么硬氣嗎?”
這話不只是唆使李桂花去鬧,孫氏也確實是這么認為的。這年頭,不能依仗娘家的女人,哪個不怕和離不怕被休?
馮氏一向懦弱,平常被婆婆罵得狗血淋頭,屁也不敢放一個,怎么就突然有勇氣和離了?還說和離不成,休書也沒關系?
李桂花本來沒朝那邊去想,聽孫氏這么一提,好像還真是這么一回事。作為施暴者,她自然不會認為自己是馮梅香堅決要和離的原因。
“八成是這樣!這黑心肝的賤胚子!殺千刀的害人精!喪門星......”李桂花頓時就罵開了,什么難聽的詞都往馮梅香身上按。
孫氏見有了效果,拳頭抵在嘴角邊掩飾了一下笑意,逮著機會又說:“娘,段獵戶都還沒跟大丫成親呢,眉頭都不皺一下便給她買了一車子的東西,打了一屋子的家具。你說,他得攢了多少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