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仙俠奇緣

暮色如火焰似錦

  是夜,連城輾轉(zhuǎn)難眠,駱凡說自己記起了從前就會跟他聯(lián)手,而自己跟神隱宗才是仇深似海,他說自己是神族,所以,一切下界的仇恨于自己來說不過過往云煙,根本不值得計較,是以,自己一直在等自己想起以前的事情。

  眼瞼下已染上了黑暈,連城已然熬到了半夜,終于,體內(nèi)澎湃的靈力不受控制的涌向四肢百骸,下一瞬,眼中一片清明,一如駱凡所言,連城恢復(fù)神體,想起了過往所有。

  腦海中,在天界之上的一幕幕若流星劃過,極快,卻又閃耀得讓人不能忘卻,是啊,自己怎能忘卻?

  那時,自己的名字叫辛辰,愛上了殺父仇人的妹妹,是復(fù)仇還是放棄,成了自己最艱難的抉擇。

  因神魔大戰(zhàn)自己的父親被喻清殺死獻(xiàn)祭,帝君為寬撫辛氏,予自己清幕司一職,也算是對辛氏一族的補(bǔ)償了,辛氏一族本就十分落寞,能因此在天宮獲職,可謂是重新讓辛氏有興旺起來的機(jī)會,然而,自己的父親亦是一族之長,卻被喻氏的族長就這樣殺了獻(xiàn)祭,實在是太憋屈了,哪怕自己已是神君,而辛氏一族的人卻依然覺得抬不起頭來。

  可父親已經(jīng)死了呀,他們要自己怎么樣呢?

  清幕司一職是觀測星辰的職務(wù),計量星辰的行動軌跡,所以,自己每天都是日落而起,日升而息,這個職務(wù)預(yù)判星象,可測天機(jī),很重要,卻也很枯燥,自己一個人坐在歸墟山頂?shù)男莾x面前,一日日,一年年,是靜默到孤獨的感覺。

  有一天,一個少女突然出現(xiàn),少女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模樣,應(yīng)該還不到兩千歲年紀(jì),她半夜不睡覺跑來歸墟頂做什么?或許自己太孤獨了,竟好奇起來。

  月光如練,少女拿著根枝條胡亂打著山道上的花草,像泄憤似的,于是,自己開口?!靶」媚?,萬物皆有靈,你這樣傷害這些花花草草,不怕傷了它們成精化靈的機(jī)緣么?”

  少女回過頭來,她說:“這么說,我是在造孽了?”

  她的容顏在月光下清冷絕色,令自己有一分晃神,聽到她的聲音后,才以微笑來緩解自己的怔忪?!翱刹皇?,姑娘就快別糟蹋這些花草了,怪可憐的?!?p>  “哪有那么多的花草能成精化靈的?!鄙倥焐线@么說,卻把手上的枝條給扔了?!澳阏f我打它們它們可憐,那誰來可憐可憐我?”

  “姑娘這是有煩心事?”自己說道,朝她招手。“那姑娘可否跟我說說,有些心事說出來,也許就不鬧心了?!?p>  她瞅著自己。“你不是在當(dāng)值觀星么,會不會吵到你?”

  自己說道:“我在這里觀測了幾百年,天上的星星都沒有任何變化,不可能姑娘今天跟我說說話,這些星星就改變軌跡了吧?!?p>  “那好吧?!惫媚餂]有扭捏,提了裙擺就到自己跟前的一塊石頭上坐下,隔得近了,她的臉頰在星儀盤的光映下明艷,讓自己幾乎看得失神,她說:“我喜歡一個人,從小就很喜歡,只是,他不喜歡我?!?p>  她語氣有幾分頹敗,自己不由道:“姑娘這么美,誰瞎了眼會不喜歡?”

  “那冉離不就是瞎了眼么!”她忿忿的說道:“我只是想親近他一點,他都要把我推開?!?p>  原來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鳳凰啊,那般卓絕之人,能入他眼者,確實很難吧,只是這姑娘亦是傾城之貌,不至于入不了他的眼吧?可這樣高貴且傲然之人的心思,誰說得準(zhǔn)呢?

  不知道該說什么,居然說道:“冉神君乃帝君近臣,身份尊崇,想來對另一半的要求會很高,我看姑娘不若放棄算了,重新尋一個人去喜歡,把心思放在另一個人身上之后,你就能把他給忘了,也就不會有煩心事了?!?p>  她似乎想了想?!澳阏f得有些道理,可是,我喜歡他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我到哪里去尋一個和他一樣好看的人呢?”

  自己鬼使神差的說道:“姑娘不妨試試喜歡我?”

  很顯然,她被自己的話驚到了,愣了半晌才道:“你也太自信了吧?”

  自己說過之后也覺突兀,便以玩笑的口吻說道:“我這不是給姑娘出點子么,方才之言,也是為了博姑娘一笑。”

  她果真笑了起來,可她隨后的話卻讓自己許久都不能鎮(zhèn)定?!捌鋵崳汩L得也很好看,為人又幽默健談,我覺得你的提議可以試試?!?p>  這下輪到自己驚訝了?!肮媚镆彩情_玩笑?”

  “你覺得我像開玩笑?”她說道:“這是你自己提出來的,現(xiàn)在我答應(yīng)了,你要反悔?”

  “不不不?!弊约哼B忙說道:“我只怕配不上姑娘的喜歡?!?p>  “你不也說了嗎,喜歡你試試,如果真的喜歡你了,我還得謝你讓我忘了冉離呢。”她眨著一雙明麗大眼。“既然已經(jīng)決定要試著喜歡你了,你總該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自己的心情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了,興奮,詫異,總歸是歡欣無比?!霸谙滦脸?。”

  不等自己問,她就說道:“我叫喻歌。”

  喻歌,喻氏之人!那時,自己只覺上天在給自己開玩笑,這個自己一眼就心悅的女子居然是喻氏族人,后來,卻只道,這何止是玩笑,簡直就是上天對自己折磨。

  自那之后,她常常到歸墟頂來陪自己觀星,讓自己再也感覺不到孤獨是什么,不久后,更是知道她是自己殺父仇人喻清的親妹妹,可自己仍是不可抑制的愛上了她,而她,似乎也喜歡上了自己。

  就在自己和喻歌真的喜歡上彼此后,冉離卻忽然約自己在弒神臺相見,他說:“我不管你接近喻歌什么目的,你都不能做出傷害喻歌的事來,否則,我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p>  喻歌以為他不喜歡她,其實,他能來威脅自己,就已經(jīng)說明他對喻歌的在意了,可自己已然不可能對喻歌放手。“我與喻歌是真心相愛?!?p>  時間如梭,轉(zhuǎn)眼已是百年,自己向族人隱瞞著她的身份,甚至想為了她放棄仇恨,簡簡單單跟她過一輩子,然自己也明白紙包不住火,終究她的身份會被族人知曉,那么,自己和她便再無可能了。

  這一天沒有等得太久,族中有人知道了她是喻清妹妹的事情,族中長老一個個數(shù)落自己不孝,竟與仇人的妹妹相戀,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孝,可感情之事非自己所能控制。

  自己也嘗試過不見她,但僅僅只是幾天時間,思念就會瘋狂席卷自己全身全心,于是,族人從開始的不同意變成了,只要自己殺了她的哥哥為父親報仇,那么恩怨一筆勾銷,他們才會接受喻歌。

  可若是自己殺了她的哥哥,自己還能和她在一起么?

  可若不報殺父之仇,族人們也不會允許她和自己成親,且她也會知道自己與她的哥哥有過這樣一段恩怨,依舊是無法在一起的。

  所以,自己頂不住族人的壓力,妥協(xié)了,只能遂族人的愿,等這段仇恨了結(jié),他們承諾不會告訴她過往恩怨。

  可是啊,喻清死,辛氏一族就真的可以抬起頭了嗎?然而,自己已別無選擇。

  有時候,自己也承認(rèn)自己的軟弱,看著好不容易慢慢興起的辛氏一族,自己不愿再跌入泥潭,對于殺喻清這件事情,只要稍不注意,就會讓辛氏一族打回原形。

  但沒有辦法,自己雖是族長,在族中卻沒有一錘定音的權(quán)力,誠然大多氏族都是由族長和長老一起決議才能下決定,可自己真的是很討厭這個規(guī)矩,為什么不能是族長一人說了算呢?那還要自己這個族長做什么!

  可自己就是族長,所以,需得承擔(dān)族長的責(zé)任,只是,自己真的不知道族人們到底想要什么,既要辛氏一族崛起,又想要辛氏一族不被人看不起,如此,真是兩難。

  自己要殺喻清不能讓他人知道,否則自己亦會受帝君責(zé)罰,辛氏一族要興旺也就沒了可能,幸而,喻清只知道自己與他妹妹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曉得他殺死過辛氏族長一事。

  借此機(jī)會,自己邀他相見,他也欣然赴約,他以為是與他商議喻歌和自己婚嫁的事宜,他萬萬想不到,自己會要了他的性命。

  趁他不備,自己以結(jié)界困住他,用術(shù)法將他殺死,神族大都有各自家族特定的武器,用術(shù)法殺他,是為了不被人發(fā)現(xiàn)是誰動的手,他到死都不知道他為何而死,而自己在殺了他之后也并未感到有多少快意,反而是無盡的忐忑將自己纏繞。

  天宮派了好些人調(diào)查,最后沒能查出是自己動的手,由此,喻清之死成了一樁懸案,沒兩天,就被人漸漸忘卻。

  唯一不能忘卻的怕只有自己和喻歌了,呃,還有一個冉離。

  喻清死后,喻歌沒有了依靠,時常都會以淚洗面,而自己卻因心中有鬼,抑或說是內(nèi)疚,所以,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自己以為等她傷心夠了,這件事也就平息了,冉離卻找到自己,他重復(fù)了上一次對自己說過的話,自己明白,他知道是自己殺了喻清,他來,也是為了殺自己替喻清報仇。

  那一刻,自己沒有多余的想法,只怕喻歌知道是自己殺了她的兄長,自己不怕死,卻怕她會恨自己。

  于是,自己撞上了冉離的劍,祈求冉離不要告訴喻歌真相,冉離答應(yīng)了,自己也可以安心輪回了,在自己神魂渙散之時,喻歌出現(xiàn)了,自己便又有了希望,自己對她說:“喻歌,來世,我還想再遇見你?!?p>  她大聲道:“沒有來世,我只要今生......”

  有她這句話,自己已經(jīng)很知足,她后面還說了什么,自己也再聽不見,直到霜華入體,自己的魂魄被鎖在了身體里,自己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她要禁錮自己的魂魄,再用聚靈鐘復(fù)活自己。

  自己沒了思想,只帶著以往的記憶長眠,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有一天自己睜開了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冰棺里,而旁邊,躺著的正是喻歌,只是她的眉心,多了一滴殷紅,自己醒后不久,喻歌也醒了,她醒來后有些茫然?!八娴臑榱宋倚心嫣熘e......”

  自己不明白她那種不明意味的眼神,許久許久之后,才懂得她那時的眼神是屬于心愿已了。

  重新活過來之后,知道喻歌是用自盡的方法,逼冉離盜聚靈鐘復(fù)活她和自己。

  冉離有一好友是天寶庫的監(jiān)廷尉,叫后釜,冉離不顧后釜一族的興衰,竟真的從后釜那里拿來了聚靈鐘復(fù)活喻歌和自己,且背負(fù)了所有罪責(zé)跳下弒神臺,但自己依然被帝君撤職,辛氏一族依然沒能復(fù)興。

  不過,這些對自己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自己只想與喻歌在一起,自己以為,冉離自削神籍,離開天界,自己殺了喻清之事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便就開開心心迎娶喻歌。

  偏偏天不遂人愿,就在自己與喻歌成親當(dāng)日,一個叫霄菱的女子闖入,告訴了喻歌所有的事情。

  自己已記不清當(dāng)時是什么心情了,只看見了喻歌丟棄了她頭上的鳳冠,以及她毫不留戀的背影。

  幾日后,喻歌邀自己去弒神臺相見,她遞給自己一杯酒,自己知道這是毒酒,只是?!坝鞲?,你我是用逆天之法復(fù)活,乃永生神體,即便你現(xiàn)在殺了我,待得輪回,我依舊還會是回歸神族?!?p>  “我知道,但我總歸要為這一世做個了結(jié)?!庇鞲枧e起她手里的酒杯?!靶脸?,這一世的恩怨,就在此結(jié)束吧?!?p>  “你......”自己看著她手里的毒酒,帶著一分希翼,道:“你為何要陪我一起?”

  她只淡淡的說道:“你了結(jié)的是我兄長的恩怨,而我,了結(jié)的是與冉離的虧欠?!?p>  原來,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呀。“好,就讓我們一起了結(jié)此生恩怨罷?!?p>  隨之,自己與她同飲了毒酒,只見她的目光轉(zhuǎn)向弒神臺?!八菑倪@里跳下去的?!?p>  “我,知道?!比诫x跳下弒神臺保全了自己和喻歌不受帝君責(zé)罰。

  不過片刻,便已毒發(fā),自己知道這一世的事情就快有了了斷,卻很清楚,以后即便重歸天界,她也不會原諒自己了,可自己還是想求得她的原諒?!坝鞲?,來世,我必還你一生。”

  她嘴角已溢出血來,看著說不出的美艷,和冷絕?!安槐亓?,我不想再與你有任何瓜葛?!?p>  只見她喚出她兄長留給她的霜華,然后毫不猶豫扔下了弒神臺。“冉離,我不會讓自己再有傷害你的機(jī)會?!彼旖枪雌鹨荒赖皿@心動魄的笑意,站在弒神臺邊沿,仰身墜落下去,只留一句?!叭诫x,我這便來尋你了?!?p>  自己知道,自己永遠(yuǎn)失去她了,可是好不甘心,哪怕不能與她在一起,能陪伴她左右,也是自己心愿。

  毒氣已攻心,自己早已無法支撐,只怕不能再見到她,拼著最后一口氣爬到了弒神臺,終于,在咽氣之前跌落下去。

  “如果,我放棄了你,或是放棄了族人,今天會不會是另一種結(jié)局?”連城闔上雙眼,喉頭滾動?!捌鋵崳瑥囊婚_始,我就未曾真正得到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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