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不值一提
當火光乍現(xiàn)的剎那，不論是葉央，應答者們，亦或是煉金院，其實不論哪方都沒有任何準備。
即便是最快速的指示下達，也無法阻止大當量的爆炸物即將掀翻整個建筑物的事實。
騎士團長長迅速做出判斷，眼下的情況，那些大人物身上自帶的防護法陣足以應對這種程度的危險。
那么，就像那些大人物所說的一樣，為了我們的未來……
確?；摹疽疗瘴髀 康淖罨A生存。
“一隊聽令?！?p> 回憶著那些莫須有的光輝理由，騎士團長最終下達了指令。
“啟動防護術式，以盔甲序列站好，以被告為第一目標進行防御?！?p> 毫無疑問地，那些距離最近的騎士迅速站好，整齊劃一地舉起右臂——隨后，其上銘刻的紋路亮起。
魔素從龐大的網(wǎng)絡中被汲取，從而根據(jù)術式邏輯構建出規(guī)式中的定局，小小的圓盾迅速擴大，緊接著一一相連，瑩綠色的光輝與火光相撞，連帶著磚石，還有迅速擴大的嗡鳴聲。
在這種慌亂的局勢中，伊普西隆的眼前只殘余下熾目的慘白。
慘白的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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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伊普西隆，你有什么夢想嗎？”
帶著兜帽的金發(fā)男人翹著二郎腿坐在窗沿上，手上端著一個剛剛冒出嫩芽的花盆，不論怎么看這種組合都顯得無比怪異。
少年看了看窗前的人，沉默了片刻，回憶起對方的惡趣味后搖了搖頭。
“要是說出來的話，師傅你肯定會笑的……”
“不會的，肯定不會笑?！睂Ψ酵鹑魧毷话愕奈邓{眼眸眨了眨，看上去無比誠實，“畢竟你是我教出來的，就算之后不干這個去種地我也不會笑你啦?！?p> 伊普西隆憋了半天，最后吭哧吭哧地蹦出來兩個字。
“勇者。”
帶著兜帽的男人細細打量了他幾眼，隨后很熱情地鼓起了掌：“真是了不起??！嗯嗯！很棒的夢想呢！”
說實話有種敷衍的感覺，伊普西隆翻了個白眼，慢慢地挪到自己的工作臺前，小聲地嘟囔了一句：“你要笑就笑，別這么說……”
“不不不，沒什么好笑的，我是認真的。”
對方從窗臺上一躍而下，用力地摸了摸身高尚且到腹部的男孩的頭，眼神中露出懷念的神色，“真正的勇者可是很了不起的角色，和你們這流行的選秀可不一樣……啊，伊普西隆，我之前不是給你帶了很多書嗎，喜歡嗎？”
“嗯，師傅，那些故事是真的嗎？”
男孩抬起頭，注視向對方，似乎期盼一個回答。
“是真的哦，千真萬確?！?p> 男人抬頭看向邊境的遠方，隨后又揉了揉男孩的腦袋。
“我可從來不騙人，你知道的，伊普西隆?！?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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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勇者相關的傳說故事，終究不過是童話而已。
已經(jīng)長大了的少年默默地注視著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隨后閉上了雙眼。
最終他誰也沒有救到。
不論是艾勒斯，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果然最終他無法成為勇者。
無數(shù)的轟鳴聲不斷奏響，連綿不斷的火光就像是為了何物加冕而放出的禮炮一般，盛大且光輝，振聾發(fā)聵。
殘存的騎士們互相攙扶著對方，銀質(zhì)的鎧甲此時在過量魔素的涌動下早已發(fā)黑，不復往日的榮光。
“還能站起來的，報數(shù)。”
騎士團長嘶啞著聲音開口道，暗色的血液順著手里的長矛滲了下來，和其余騎士相比，這位騎士團長的盔甲明顯碎裂地更為嚴重，甚至在爆炸結束后，鎧甲上的符文還閃爍著瑩綠色的電弧。
“第一隊列，四人?！?p> “第二隊列，二人。”
“第六隊列，三人。”
…………
密封的頭盔內(nèi)，熟悉的聲音再度下達指令。
“薩普希爾，把人帶過來?！?p> 團長咳了幾聲，目光移向已經(jīng)失去意識了的少年，沉默了片刻。
“遵命，大人。”
“快點，我們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你知道的?！?p> “大人，有關于現(xiàn)場的影像怎么處理，需要我們聯(lián)系執(zhí)行部嗎？”
電流聲不斷在耳邊作響，騎士團長緊緊皺著眉頭，手臂因為鎧甲融毀而不停顫抖著，但為了在剩下的騎士面前保持最基本的姿態(tài)，他努力穩(wěn)定著自己說話的聲音，避免露出丑態(tài)。
“別管那些了，再不處理魔素的問題，這條維系了幾百年的道路就會直接枯竭——你知道后果的，薩普希爾。”
“好的大人，請向我開放權限，我們會帶著基石前往根系處。”
“權限已下放至徽記，薩普希爾，別讓我失望。”
“您的意志便是我的意志?！?p> 于是，破破爛爛的騎士們扛著即將被作為耗材的少年，為了所謂的未來，走出了曾經(jīng)作為處刑場的地方。
而那些建筑和圍觀的民眾們，說實話，并沒有人在乎他們的結局是什么。
疲憊的騎士強打精神走進通道，心中不斷默念著曾經(jīng)煉金院的首席告訴過他的【真相】。
人類必須維系魔素，這是人類唯一能夠通往超凡的道路，沒有他物干涉的道路。
神明不會在乎我們，如果沒有價值，那么便會被拋棄。
如果魔素枯竭了的話，幾百年前的悲劇便會再次重演。
人類花費幾百年建立而起的歷史會轟然倒塌，堆積而起的科技會瓦解地一點不剩。
唯一存在的便是再度復蘇的【天命】，還有重新將視線投向人類的神明。
人類將會不值一提。
科學將會不值一提。
歷史將會不值一提。
政權將會倒塌，最終這套體系建立而起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所以……為了現(xiàn)在我們尚且存活的世界，必須犧牲。
犧牲民眾，犧牲自我，犧牲無辜者。
為了世界的存續(xù)。
騎士團長本就不快的腳步瞬間頓了一下。
但是……
如果世界繼續(xù)這樣建立在人類的尸骨上，真的會更幸福嗎？
比起現(xiàn)在這樣的世界？
從上一任團長手中接過這個位置之后，不斷有人告訴他，提醒他，現(xiàn)在這個世界的重要性。
薩普希爾下意識覺得，人類必須依靠魔素才能存活。
不只是他，似乎見過的所有人都這么認為。
真的有這么重要嗎？
劇烈的頭痛逐漸攀附上腦海，薩普希爾用力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帶著焦糊氣味的手甲與皮膚反復磨蹭，試圖讓這種感覺消退下去。
習以為常的魔素后遺癥，有點經(jīng)驗的冒險家都知道這玩意。
如果像傳說那樣，人類使用天命的話。
他想起闖入刑場的少女，那面旗幟，忽然有點猶豫了。
人類不會損害自己的身體。
人類擁有更便捷的力量。
人類的力量不再需要審核，不再需要準許。
那會是一個野蠻的世界？
那會是一個自由的世界？
騎士長忽然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