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燭?!?p> 夜晚的開封城里,更夫老王頭正在打著更在街面上巡視著。
打更這個行當(dāng)是個苦力活,熬夜通宵不說,還得走遍大街小巷,預(yù)防火災(zāi)以及盜搶之類的事件。
很多時候,一些在夜間發(fā)生的兇案,第一個抵達案發(fā)現(xiàn)場的往往都是打更的更夫。
所以做這一行沒有一個強大的心臟支持的話,都是做不長久的。
而自老王頭擔(dān)任著開封城的更夫以來,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二十個年頭了。二十年的時光讓老王頭從一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變成了現(xiàn)在垂垂老矣的老人家。
再過個一兩年,估計就得讓自己兒子來接自己的班了。
想到自己的兒子,老王頭就有些生氣。
好好的一個后生,不想著怎么繼承家業(yè),從自己這個父親手里接過這么一個鐵飯碗,反倒是每天游手好閑,老喜歡聽別人講些什么故事。
而自從聽多了志怪故事以后,自己兒子就對打更這個工作充滿了恐懼,生怕走夜路遇到什么勾魂攝魄的鬼怪來,死活都不肯當(dāng)更夫。
氣的老王頭打了他好幾頓。
這年頭能有個鐵飯碗容易嗎?你就聽那些人瞎編亂造吧,你爹我走了二十多年的夜路了,死人都見了幾大車了,一個鬼都沒見過,你說你怕個什么?
然而不管老王頭如何軟硬兼施,自己兒子還是不肯接自己的擔(dān)子,把老王頭急得,平日里打更的節(jié)奏都快了幾分。
但就像人們說的:夜路走的多了,總會遇到鬼的。
一邊行走一邊打更的老王頭只覺得一陣陰風(fēng)吹過,自己手里的燈籠晃動了一下,隨后他就看見路邊的陰影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動。
他定睛一看,那似乎是個人的輪廓。
難道是誰家的人喝醉了不成?
想到這,老王頭就準備上前查看,要知道這要萬一是個死人的話,自己知情不報可是要倒霉的。
然而還沒等他靠近,那個人影模樣的東西就受驚一般的一蹦三尺高,“唰”的一下鉆進了一個巷子里。
老王頭下意識的就跟了上去,然后就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的是一個死胡同。
看著面前一丈多高的三堵墻壁,老王頭突然覺得自己的腿有點打抖。
他很肯定自己親眼看著那個人那么大的東西竄進了這個巷子,然后轉(zhuǎn)眼就不見了,這一片他走了二十多年了,每一個街頭巷尾他幾乎都熟悉的很,面前的死胡同沒有任何的其他出口。
這是這么多年了,終于見鬼了?
老王頭的腦海里突然翻滾起來,全都是些自己兒子平日里說的那些鬼怪故事。
越想老王頭越是害怕,用力的打著手里的梆子,顫抖的倒退出了這個死胡同,口里還在念叨著: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冤有頭債有主,千萬不要找我這個老頭子?!?p> 等到了大街上以后,老王頭頓時拔腿就跑,頗有當(dāng)初年輕力壯時的身手。
而在一間房屋的屋頂上,戴著一張面具,身披一堆布條的趙德昭遠遠的看著老王頭的離開,轉(zhuǎn)身朝著下一個目標去了。
第二天,開封城里就傳出了鬧鬼的消息。
據(jù)昨夜打更的多名更夫所說,他們昨天晚上在不同的地方都遇到了一個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的鬼影,鬼影消失的地方基本都是一些空曠的死胡同,沒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或是暗門。
飛天遁地,來無影去無蹤的,不是鬼的話還能是什么東西?
原本這個消息大家都是當(dāng)作市井流言來看的,茶余飯后佐以閑聊而已。
但是很快,見鬼的人越來越多了。
除去夜里打更的更夫,就連一些巡夜的禁軍都說自己看到了一個披頭散發(fā),來無影去無蹤的鬼影。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封城鬧鬼的流言愈演愈烈,甚至都擺到了趙匡胤的書案上面。
看著手里這份沒頭沒尾的報告,趙匡胤不悅的對著影子說道:
“這就是你們武德司查出來的東西?你告訴朕這都查了些什么?”
影子跪在地上說道:
“啟稟陛下,并非是屬下無能,一方面武德司的人手基本都派去了外面,另一方面這個鬼影確實有些不同尋常,屬下在幾個確認見到鬼影的地方都查探過了,確實沒發(fā)現(xiàn)什么痕跡?!?p> 趙匡胤眉宇之間怒氣未消,想了想之后說道:
“傳晉王進宮?!?p> 過了沒多久,趙光義就來了,手里還拿著一份奏章。
看了一眼沒什么外人之后,趙光義也懶得見禮,直接走上前把奏章遞給了趙匡胤,口中說道:
“我猜大哥找我肯定為了這事,這是巡檢司查到的結(jié)果,大哥你看看。”
比起剛才武德司的報告,巡檢司的報告就詳細了許多,每一次見鬼發(fā)生的時間、地點、人員的供述都記載的很詳細。
但即便如此,巡檢司也沒有查出什么具體的線索來。
所以趙匡胤的臉色并沒有什么好轉(zhuǎn),語氣不善的說道:
“你覺得會是誰在做這種事情?蜀國?北漢?還是南唐?”
趙匡胤從來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鬼,只是有人在裝神弄鬼而已,而裝神弄鬼的目的才是他要查出來的。
畢竟鬼神之說大多都和王朝更迭息息相關(guān),這說不定就是敵國勢力在給自己上眼藥。
趙光義想了想,回答道:
“我覺得南唐的可能性最大,他們那邊巫蠱之風(fēng)盛行,最擅長搞這種神神鬼鬼的門道,我們查不出痕跡也是有可能的。”
對此,趙匡胤也是點頭認同,但隨后又說道:
“且不管這件事背后到底是誰在搗鬼,你那邊真的就什么線索都沒查出來嗎?”
趙光義想了想,說道:
“我手下有個姓宋的書吏倒是提出了一些看法?!?p> “講。”
“這位宋書吏將這些天來見鬼的時間、地點都做了一個統(tǒng)計,再結(jié)合開封城內(nèi)的情況,發(fā)現(xiàn)這個見鬼最早是從城南那邊出現(xiàn)的,然后逐漸朝著城北而來。對方雖然路線有些許變動,但是大方向上卻是一致的?!?p> “還有就是,根據(jù)這位宋書吏的判斷,這個所謂的鬼影應(yīng)該只有一個,或者說是一伙人,所有的鬼影都是單獨出現(xiàn)的,沒有同時出現(xiàn)過兩個鬼影的情況?!?p> 趙匡胤想了想自己剛才看到的兩份奏章,發(fā)現(xiàn)卻是都能夠?qū)ι?,于是說道:
“這個宋書吏倒是個人才,可以提拔一下。還有,他還說了什么其他的沒有?”
趙光義想了想,臉色有些奇怪的說道:
“根據(jù)宋書吏的說法,他假設(shè)這個真的是個鬼,然后從這個鬼的路線來看,它很有可能是在找什么東西,或者說是什么人,比如說它的仇家什么的,或許可以從這方面入手調(diào)查?!?p> 趙匡胤聞言臉色就沉了下去,不滿道:
“子不語怪力亂神,一個讀書人卻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難堪大用,還是讓他繼續(xù)做他的書吏吧?!?p> 趙匡胤不滿是有依據(jù)的,正所謂國之將亡,必有妖孽,現(xiàn)在開封城里鬧鬼,傳出去豈不正應(yīng)了這句話?
再說了,那個鬼影是朝著城北來的,皇宮就在開封城的北面,宋書吏這話是不是在含沙射影?
尋仇,仇家,趙匡胤可就是奪了后周的皇位的,按他這說法,難道是郭威或者柴榮的鬼魂回來了不成?
趙光義也知道宋書吏的說法有諸多不當(dāng)之處,于是便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
就在鬧鬼事件沸沸揚揚,趙大趙二因此都有些上火煩躁的時候,作為這一事件的始作俑者趙德昭正躲在自己的書房里,用小刀修剪著手里的一塊肥皂。
和外面賣的肥皂不同的是,趙德昭手上的這塊肥皂呈現(xiàn)出一種通透的綠色,和翡翠有些相似。
原因是趙德昭在皂液之中混入了從銅首、生銹的銅錢上面刮下來的銅綠。現(xiàn)在他正在把這塊肥皂雕刻成一個眼珠的模樣。
在他的手邊,還有幾個已經(jīng)做好的綠色眼珠,以及一個看上去有些嚇人的面具。
面具上面有著八個空空的眼眶,從下到上一直分布到了頭頂,看著就讓人有些不舒服。
就在趙德昭雕刻的差不多了以后,翠兒在外面叫著趙德昭去吃飯了。
趙德昭放下手里的東西,讓翠兒端了一盆水進來洗手。
進來之后,翠兒看到了桌子上的面具,有些害怕的說道:
“皇子殿下,你干嘛做一個這么嚇人的面具啊?”
趙德昭邊洗手邊笑著說道:
“最近開封城里不是鬧鬼嗎?我就在想啊,做一個特別嚇人的面具,然后晚上戴出去,等遇到鬼了就嚇鬼一跳,說不定到時候還能把那個鬼給嚇死呢。”
翠兒聞言笑得合不攏嘴:
“皇子殿下凈會說笑,從來只有鬼嚇人,哪里有人嚇鬼的說法?再說了鬼都死了還怎么能被嚇死呢?”
趙德昭擦了擦手上的水跡,似乎是很隨意的說道: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說不定就把鬼給嚇死了,到時候我就把鬼的尸體帶回來給你看。”
翠兒連忙搖頭道:
“我才不要看呢,他們都說那個鬼可嚇人了,就算是死的也肯定很嚇人。再者說了,皇子殿下你還在禁足呢,外面那些禁軍哪里會讓你晚上出門?!?p> 趙德昭聞言,語氣有些奇特的說道:
“是啊,我還在禁足呢,晚上哪里會出門。”
翠兒還道是趙德昭被關(guān)在府里這么多天,有些不舒服,便開口勸慰道:
“皇子殿下,還有十幾天就能解除禁足了,您可千萬別著急,到時候翠兒陪您天天在外面逛?!?p> 趙德昭笑了。
“好,等過段時間我們天天去外面逛街?,F(xiàn)在先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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