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撞破
來人上下瞧了幾眼,見王落花比在家時穿的不知好了多少,雖然還是粗棉布的衣裳,也比不上她一身新做的衣裳鮮亮,但一個補丁都沒有,心里頓時酸的都快冒泡了。
她尖著嗓子氣不恨道,“對了,我倒忘了,你和你娘已經(jīng)離開我們王家了,如今也不知道還姓不姓王?”
說完,還不忘撩了一下頭發(fā),頭碰到發(fā)間在風(fēng)中顫顫抖動,在陽光中微微閃光的鎏金蝴蝶簪。
王青山輕喝道:“福好,你怎么能這樣說花兒。”
“大伯,你不是去鎮(zhèn)上請郎中了嗎,這會子怎么和王落花在一起。”
王福好一雙眼睛迅速盯上王落花手里的布袋,“我說呢,這幾天家里怎么沒米下鍋,敢情大伯你將家里的米都搬給王落花了?”
王青山有些心虛,垂下頭道:“你別混說?!?p> “我哪里混說了?!蓖醺:脷鈶嵅灰?,“分明是大伯你偷偷將家私都搬走了,否則王落花怎么穿得起這么好的衣服,哼!我這就回去告訴奶!”
王青山急道:“福好——”
“爹,她愿意告訴就讓她告訴去!”王落花瞧了一眼她發(fā)間的簪子,又瞧了她涂脂抹粉的臉,“你也回去告訴奶,王福好將家里的錢都偷去買胭脂水粉和簪子了?!?p> “你放屁!”王福好摸上發(fā)間簪子,“這胭脂水粉和簪子分明是別人送的,哪里是偷的。”
王落花追問道:“是誰送的?”
“關(guān)你屁事!”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王阿鼠送的。”
王福好心虛的避開了她清凌凌的目光:“你……你胡說什么?”
王落花本來只是想試探,見她如此心虛,她更加確定,冷笑道:“你若敢回去胡說八道,即使我爹不回去告訴奶,我也不介意回村里子幫你宣揚宣揚?!?p> “你——”
她本意是想爭榮夸耀一番,好叫王落花瞧著眼熱,不想?yún)s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胭脂水粉和簪子的確是王阿鼠送的,她本不該收,可是禁不住這簪子實在太美,胭脂水粉實在太香。
但凡是個姑娘家有幾個能拒絕,更不要說她,一年到頭都買不起胭脂水粉和一支這樣的簪子。
在家里,她是萬萬不敢戴的,因為娘一直反對她和王阿鼠走的太近,怕壞了名聲。
即使不被娘罵,依奶那種貪財?shù)男宰?,指不定搶過去拿到當(dāng)鋪去當(dāng)了。
因為奶病的厲害,她今兒特地收拾打扮一番,借著給奶請郎中的由頭,跑到九龍鎮(zhèn)上來,就是想去明德學(xué)館巧遇吳天亮。
只要將吳天亮弄到手,王落花這一輩子就只配匍匐在她的腳底仰望她。
“但凡是正經(jīng)人家的姑娘,怎會隨意收下男人的東西,還是這么貴重的禮物?!蓖趼浠⒖虛尠姿?,又冷笑著問道,“莫非你和他私定了終身,才收下他這份厚禮。”
“你——”王福好氣的臉色漲如豬肝,“你信口雌黃,誣蔑人?!?p> “花兒?!蓖跚嗌酱驁A場道,“福好不是這樣的人,她怎么可能和王阿鼠……”
“爹,這件事你不要管!”王落花打斷他,冷冷的對著王福好道,“王福好,我警告你,給我老實點,否則,全村人都會知道你收了王阿鼠這份大禮!”
“你,你你……”
王福好要氣哭了。
“好了,花兒,你先回去吧?!?p> 生怕兩個人再吵的不可開交,王青山連忙從中勸和。
王落花知道王青山的性子,生氣的將粟米往他懷里一塞,轉(zhuǎn)身便走了。
王青山拎著布袋訕訕道:“福好,你怎么跑到鎮(zhèn)上來了?”
王福好氣咻咻道:“我是來給奶請郎中的。”
“我不是告訴過你爹,我過來請郎中了嗎,你又何必多跑這一趟?”
王福好眼珠一轉(zhuǎn),反過來責(zé)問他:“還不因為大伯你一去就不回了,我娘心里著急,怕奶的病耽擱不起,叫我過來瞧瞧的?!?p> 王青山木訥的“哦”了一聲:“原是這樣,那你跟我一起去回春堂請郎中?!?p> “我才不跟你去。”
“……”
“你心里只有你自己那一家子?!?p> “福好,我們也是一家人?!?p> “別叫我惡心了?!彼溧类赖年幮σ宦?,“若不是今兒我親眼所見,我竟不知道,大伯你只是明面上老實,暗地里卻是個家賊!”
“福好,你——”
“怎么,我說錯了嗎?”王福好咄咄逼問,“王落花穿的戴的都比在家里好,她哪來的錢,還有……”她指了指他手里的布袋,“這是你偷偷搬去給她們的吧?!?p> 王青山無可辯駁,王福好冷哼一聲,腳一跺,氣呼呼的跑了。
跑到?jīng)]多遠,見王青山?jīng)]跟上來,她放心的從袖子里掏出一面小銅鏡,對著臉照了照,幸好頭發(fā)沒散,妝也沒花。
想想,她就來氣,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大伯竟敢將家里的東西都偷搬給王落花。
如今可倒好,王落花穿好的,吃好的,倒叫她吃了上頓沒下頓。
更可氣的,她還真的不敢告訴奶,因為那個賤蹄子什么事都做的出來。
“呸!”
她回頭忿忿的朝著王落花離開的方向啐了一口。
……
是夜,一輪皓月當(dāng)空。
風(fēng)起,院內(nèi)樹枝亂搖,搖碎一地清冷月光。
王落花朦朦朧朧睡到半夜時分,忽然聽到一絲響動,她寧神細聽,好像是前院柴房傳來的細細的呻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