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大河滔滔
黑劍還有熱氣散發(fā),但冰冷的鋒芒已然來到身前,柳白手持銹劍,沒有沒有馭起飛劍,而是如同江湖劍客一般揮動掌中的長劍。
他這多年沒有拔出劍鞘的長劍,散發(fā)出劍光,但卻不是攻擊敵人。這多年以來的第一劍居然是守。
柳白這一位天下人尊崇的劍圣,誰能想到這小山上的他,多年以來的第一劍雖然大河劍意濤濤,卻只是橫劍于身前,抵擋一柄今日才鑄造而成的新劍。
這樣的情況莫說其他人沒有想到,即便是柳白自己也沒有想到。
如果是平時,有這樣的劍道修行者與自己交手,柳白會贊嘆楊凡的強大,但此時他神情凝重,因為他在面對一柄劍,一柄由五境之上的人,從掌中遞出的新生之劍,一柄他從未了解過的劍。
大河滔滔,本事摧毀天下一切阻礙之物,但其防御亦是天下絕頂?shù)拇嬖?,如同那萬里雄城,接天連地的要塞、天關(guān)。
那沒有光澤的黑劍,如同攻城錘一般,叩擊天關(guān),劍尖快速遞出,穿破一層層空氣,快速摩擦中,點點火星浮現(xiàn),一絲暗紅之色浮現(xiàn),如同巖漿一般的熾熱氣息陡然出現(xiàn)。
“叮!”
清脆的聲響,如同虛空之中的一層層波紋一般向四周擴散開來,兩劍相交之間,天地之息如同被點燃的炸藥,迸發(fā)出巨大的能量。
這迅速擴散的能量,將小山撕開道道口子,一塊塊雜亂點綴在小山上的山石,在這一刻都化成了齏粉。
一劍出、接著便又是一劍,黑劍接連刺出,如同一枚鑿子一般,要將長劍移動軌道上的一切都破開、鑿穿。
但,柳白身前的一尺之地,就如同是天塹一般,一道無形的屏障立在那里,這屏障便是橫劍的劍意,如同不朽的神城一般,不管楊凡如何狂風(fēng)暴雨一般的攻擊,但那聳立的城墻不曾移動半分。
恐怕就連時光的力量,也不會讓其腐朽,那永恒的劍意,恐怕要橫亙與時空之中,宛若豐碑一般不朽長存。
楊凡掌中的黑劍很是沉重,他持劍的手很穩(wěn),而雙目之中神光耀耀,如同一個不知疲倦的機器一般,一劍接著一劍,
愚公尚且可以移山。何況只是柳白身前的一尺之地,一座神山尚且會被鑿穿,何況只是多年來沒有從劍鞘之中走出來的銹劍。
沉重如同山一般,連綿如同長河一般的黑劍攻擊之下,每一劍至,柳白手中的銹劍,便會彎曲一分。
直至最后,那把銹劍發(fā)出了明顯的彎曲,然而卻沒有崩斷的跡象。
因為那把劍忽然變得柔軟起來。
柳白手中的劍,不再是聳立的天關(guān)雄城,而變成了城下的河水。
一條環(huán)繞天關(guān)雄城的護城河。
河水溫柔,然而卻能守住一座雄城,楊凡接連的數(shù)十劍沒有一把能夠刺透那道無形的屏障,好似他們兩人之間隔著一個世界一般。
“只是以力而出劍,你是不可能攻擊到我的。”柳白手中的劍垂落下來,看著此時已經(jīng)停止攻擊的楊凡道:“你不是純粹的劍師,而我身前的一尺之地,乃是我的世界,即便是昊天這一尺之內(nèi)也不是祂的領(lǐng)土,何況是你。”
“不錯,只是以力出劍,與你論劍,是在不妥。”
手指拂過黑劍劍身的楊凡,絲毫沒有失望之色,而是面帶著淡淡的笑容,道:“以力出劍,只是試試我的新鑄造的長劍能否承受我與你的力量沖擊,若是脆弱不堪,那也就沒有什么用出了,不過結(jié)果還好,是一柄不錯的劍?!?p> “既然如此,那我們再來過!”
柳白臉上帶著笑意,對于楊凡借助他的力量來測試手中的長劍,他一點也未曾介意,只是將手中的銹劍抬起,對著楊凡快速刺出。
銹劍輕鳴,大河之水奔涌不息,天地之息滾滾而來,一條由劍氣組成的長河出現(xiàn)在柳白身后,眨眼間便要將楊凡與腳下的小山淹沒。
劍氣環(huán)繞,楊凡手掌翻轉(zhuǎn),掌中黑劍豎起,劍尖直指天穹,黑色的劍光散發(fā)而出,將周身環(huán)繞,如同一顆立于海洋之中的礁石,不管海浪如何拍打,礁石依舊長存,不曾移動半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腳踏著如水劍氣的柳白,一步一步走向楊凡。
他走得很慢,但兩人之間的距離本來就不遠,只是幾步他便走到了楊凡的身前,他停下腳步。
此時兩人相距一尺有余,但已經(jīng)足夠,身前一尺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事實上,柳白的絕對領(lǐng)域,取決于他的手臂以及劍的長度。手持青鋒所及之處,便是這位世間第一強者的世界。
此時的距離非常完美,不遠不近,正合適一劍斬下。
距離是相對的概念,對二人來說非常公平,對手與自己的距離都只是一劍之隔。
晨光自天穹落下,如神一般沐浴于光輝之中的柳白出劍了,這是他真正意義上出的第一劍。
柳白的劍,必然就是一劍。
當(dāng)他手中的銹劍落下時,斑駁銹痕瞬間消失不見,劍身驟然明亮,反射著高天上的晨光,原野畔的微風(fēng)。
這一劍仿佛奪走了天地間的所有光輝,世界里的無窮造化。
光采可以奪目,燦爛如烈日令人不敢直視,但這一劍,卻吸引了周遭所有生靈的目光,即便是山林只見的小獸也沉醉其間。
劍光之中看到一條大河滔滔而來,這條大河起源于荒原。
本是一條涓涓小溪,倔強地突破叢山,流經(jīng)土壤肥沃,雨水充沛的原始森林,承接無數(shù)雨水支流,變成了一條大河,裹挾著泥沙,河水被染成濁黃的顏色。
氣勢愈發(fā)磅礴。
濁浪滔天。
黃色的河水不停地拍打著黑色的崖石,激起如泥漿般的千重浪,仿佛萬匹駿馬在奔跑咆哮。
濁黃色的河水自天而降,仿佛天空被撕開一個口子,無數(shù)河水如瀑布垂落。
這條大河沒有別的任何氣息,就是強大。
那強橫無匹的氣息撲面而至。
這已然不是凡塵的大河,而是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