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往事如煙1 小書

　　36年前，江城大學(xué)。

　　吳書達和幾個年輕人一起提著大包小包，跟在隊長的后面，坐上了保安隊特配的專用拖車。他邊聽江城大學(xué)的故事，邊觀察這座華國首屈一指的大學(xué)。

　　“那邊是教學(xué)樓，你們沒事的時候能免費去聽大課。那邊是食堂，咱們在這個食堂吃飯結(jié)賬的時候給人家看保安證，能打六折。再往前走走就是咱們宿舍了，吳書達在嗎？”

　　吳書達連忙稱到。

　　保安隊長將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看的他有些局促不安。

　　“別緊張，你待會留下來，其他人先進去找宿管。”老隊長道。

　　“滴滴——”拖車邊響著鈴邊停在了一棟看起來灰不溜秋的建筑面前，新舊倒是和一路走來所看到的教學(xué)樓差不多。

　　大家都是新來的，那些未來同僚中有人瞥了他一眼便都走進了宿舍樓。

　　老隊長看他們?nèi)歼M去了，才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轉(zhuǎn)過頭對吳書達道：“你是不是遼府xx縣的人？”

　　吳書達連忙回答道：“我是我是！您也是那邊的？”

　　老隊長呵呵一笑，道：“你有個老鄉(xiāng)，考了省狀元，去年來的咱們學(xué)校，是不是？”

　　吳書達激動地站了起來，“砰”地一下，腦袋撞上了拖車的車棚，他捂著腦袋坐了回去，問道：“小書，她叫小書，是我的發(fā)??！她還好嗎，她過得怎么樣！”

　　老隊長拍了拍眼前冒冒失失的年輕人，笑著道：“我不認(rèn)識，不過校長認(rèn)識。她來咱們學(xué)校一年，拿了好幾個獎。把你留下，就是想跟你說，小書同學(xué)跟學(xué)校匯報，說你是因為家里太艱難才輟的學(xué)？”

　　吳書達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道：“是，家里前幾年是艱難了點，不過現(xiàn)在都熬過去了，我才來的江城。”

　　老隊長看著眼前淳樸的青年，笑著點了點頭，道：“咱們學(xué)校對貧困員工有補助，你回頭遞交一下證明材料，就能每個月領(lǐng)點物資。還有，小書同學(xué)說你學(xué)習(xí)不錯，學(xué)校相信她的人品，也相信她說的話，你這樣的好苗子可不能白白浪費掉啊。過兩天去考個試，如果過了呢，學(xué)校允許你免費讀夜大！”

　　“真的嗎！”“砰——”吳書達一激動，又撞上了車棚，他這幅樣子讓老隊長忍俊不禁。

　　吳書達道別了老隊長，又從宿管那邊領(lǐng)了鑰匙，找到了自己宿舍。

　　推開門，里面是兩套上下鋪并四張桌子。宿舍里現(xiàn)在空無一人，他占了一張空床，收拾了行李，可是室友們還是沒回來。

　　看了看宿舍墻上掛著的表，指針直直指向12，肚子也咕咕作響。他翻出剛才從宿管處領(lǐng)到的保安證，對著門口的鏡子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就下樓直奔向能打六折的那個食堂。

　　現(xiàn)在是冬天，雖然正值晌午，可是空氣還是涼颼颼的。吳書達看向食堂，發(fā)現(xiàn)也有很多年輕的學(xué)生和自己一樣穿著灰撲撲的棉服，向著食堂趕去。

　　他忽然有了點自信，便伸直了腰板掀開了食堂門上隔風(fēng)的布簾子。

　　一進去，學(xué)生們?yōu)跹霝跹氲聂[喊聲和偶爾夾雜著的“阿姨，多給舀點”的聲音便一齊往吳書達的耳朵里灌。

　　他本來想快點吃完早回宿舍看書的，可是目光卻不自覺地向著最混亂的地方望去。

　　只見一個女學(xué)生站在食堂中央的桌子上跳舞，旁邊圍了一圈男生打著拍子唱著歌，好不快樂。

　　女生的五官明媚，身姿輕盈，雖然也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可是舞動之間還是能隱約窺見那波瀾起伏，纖腰長腿。

　　緊靠著那張桌子站著兩個臉嫩的男孩，都穿著看著極為保暖的深色絨大衣。其中一個手里捧著口琴在給女生伴舞，吹的是吳書達從來沒聽過的調(diào)子。

　　另一個則看著文靜，也更俊美。雖然還沒長開，可是一頭烏發(fā)披在肩上，膚色看著雪白。要不是他仰頭看女生跳舞時露出的喉結(jié)，到讓人覺得是個女孩。

　　他身后時不時地蒸騰出一些水汽，但很快就消散在了空氣里。他眉毛蹙起，似是不太舒服，只不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別處，沒人關(guān)注。

　　吳書達也沒有把注意留給他們，他緊盯著跳舞的姑娘，緊張地渾身冒汗。

　　“是小書！小書！”

　　他幻想了幾百種和小書在校園里相遇的情景，只不過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種情景下見到她。她好像一只紅艷的蝴蝶飛舞在樹叢里，不斷地引著人去觀賞。

　　“所以吳隊，您后來認(rèn)她了嗎，那么好的姑娘，可別是個招蜂引蝶的?！?p>　　吳老頭抬起手就想把保溫杯往錢保安頭上砸，可是還沒把手上東西甩出去，水先撒了自己一身。

　　他指著錢保安的鼻子，“你你你”地嘟囔了半天。

　　錢保安自知說錯了話，他起身拿了毛巾，勸著吳老頭換下大衣，脫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了他身上。

　　“好隊長，你也知道我的嘴老是沒有把門。別生氣了，繼續(xù)講吧~”

　　吳老頭斜著眼將毛巾扔回到了他頭上，看了眼窗外的大霧，又陷入了回憶中。

　　“吳書達！”

　　吳書達剛想避開人群去打飯，可沒曾想身后卻傳來了小書的呼喚。

　　他不敢回頭，所以一個勁地往前鉆。

　　“吳書達！這邊！”女生的清脆的喊聲又一次傳來，他不得已只得停下腳步，回頭。

　　只見小書跳下桌子，掏出手絹飛快地把桌子擦得干干凈凈，然后對著周圍的人群大方一笑，便向他這邊跑過來。

　　到了跟前，小書明媚的五官更加鮮亮了。她用家鄉(xiāng)話道：“吳書達，好久不見，你家里人都還好嗎？”

　　吳書達驚訝于她的熟稔，也用家鄉(xiāng)話回答道：“好久不見，小書，家里人都想你?！?p>　　兩個人相視一笑，吳書達有點害羞地低下了頭。

　　“小書姐，你們是在加密通話嗎，我怎么一點也聽不懂？”那兩個顯眼的男孩也跟著小書過來了，開口的是剛剛吹豎琴的少年。

　　沒有了豎琴的遮蓋，他嘴上一道傷疤便顯現(xiàn)了出來。不過他眼神明亮，膚色較深，顯示出少年人特有的朝氣來。他一雙眼睛時不時瞄向小書，等到她視線過來，又飛快看向別處。

　　小書介紹道：“書達，這兩個是我們系的學(xué)弟，非常聰明，都是老師的孫子。才十幾歲呢，我的幾項研究也都多虧了有他們幫忙才能拿獎?！?p>　　她走到男孩們旁邊，拉著短發(fā)少年的袖子道：“這個是林央，喜歡運動，基礎(chǔ)更扎實?！?p>　　又指著長發(fā)少年道：“這個是林覺，開學(xué)第一天被認(rèn)成了女孩，是我們系的系花?！?p>　　林覺笑了笑。他原本就嘴角向上彎，如此一笑，右臉上更是露出了一個酒窩。

　　小書走回吳書達身邊，對著兩個少年道：“這是我老鄉(xiāng)加發(fā)小吳書達，和我名字里都有書字，我們可有緣了。他以前因為家里的一些事情沒能讀完高中，但是聽老師說，他可是這次保安考試第一名。你們空閑的時候，還請多給他講講咱們學(xué)校的題，他如果也能加入咱們的研究小組的話，可是一大助力呢！”

　　林央回答道：“沒問題，小書姐放心，你吩咐的事情我們能百分百干完！”

　　“這小子絕對喜歡小書！吳老頭，干他！”

　　吳隊嘆了口氣，這小子入戲還挺深！

　　“聽不聽還，不聽我不講了。要是還想聽，就把嘴給我閉上！”

　　錢保安捂住嘴，瘋狂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