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主室內(nèi),埃里克安撫著新婚妻子的情緒,他坐在妻子身側,右手拄在身后,左手輕撫著埃利諾的小腹。
過了良久,見愛麗諾脾氣漸漸消退,他才敢再次開口:
“艾莉,我的愛人。為什么不行呢?”
“費用我在阿布雷恩的時候就已經(jīng)付清了,況且我只招募30人!”埃里克比劃著。他說話還帶著氣,他認為埃莉諾不該管得這么寬。畢竟,他才是男爵。
可埃利諾和埃里克想得不是一回事。
她說:“我的丈夫,領地和人一樣,同樣需要休息。你的莊園人手還不夠呢,為什么還要征兵?”
男爵夫人把身體輕輕靠向男爵,依偎在他的懷里,聲音細柔:“我腹中的孩子,你的小埃里克,就要降生了?!?p> 她把頭微微抬起,眼中滿是渴求:“能不能,別讓他再一次失去父親。”
埃利諾明白,自己的丈夫不會無緣無故地擴充軍備,他一定是打上了什么主意。
見丈夫沒什么反應,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說道:“宮相的賀金昨天到了,有15鎊?!卑@Z如數(shù)家珍:“這樣一來,除去婚禮的花銷,我們還剩下70鎊的禮金,財政沒有那么緊了。”
埃里克怎么不明白妻子的意思。
有這樣一個聰慧的妻子,埃里克不知道該不該苦惱。
既然她猜到了自己的計劃,埃里克便打算把計劃向埃利諾全盤托出。
其實,這件事并不需要埃利諾的支持。
可埃里克總想改變埃利諾的觀點。
他不想結婚不到一周,就和妻子意見相左,相看兩厭。
想了一陣,埃里克決定找一個突破口。
他說道:“這次去阿布雷恩,我已找到了那個要害我的人?!?p> “是誰?”埃利諾扶起身子,問道:“你回來時怎么不說?”
她也有些驚訝,她沒想到丈夫忍到這個時候,這樣的大事,也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她。
“你應該也有猜測吧,是那個人。不過又不是那個人,是他的妻子?!?p> 面對埃里克云山霧罩般的話,埃利諾反而展現(xiàn)出了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能就這么算了!”埃利諾替他感到不值:“詹姆士父子因此而死,你不能忘記這件事!”
妻子有著固執(zhí)的善惡觀,埃里克開始后悔把這件事告訴給她了。
“可她畢竟是我的姑媽,我不能對一個信奉天主的女人下手?!?p> “況且她的兒子,是我的朋友。他的丈夫,是國家的肱股。”埃里克道:“我本想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的。”
“可我一面對你,便藏不住謊言?!?p> 埃利諾聞言一羞。她喜歡埃里克,更喜歡他那張嘴,慣會討她開心。
見妻子被自己哄好,埃里克連忙道:“她也不過是想為其他的兒子做點什么。這一次以后,我實在不想再受親族的刀子了?!?p> “我想要讓他們看看,威爾茲在我的手上會煥發(fā)出怎樣的生機。我要墾盡荒地,引來商賈,筑起高墻,練出一支常勝之師!”
顯然,最后一句話才是重點。
埃利諾哪里聽不出來他的話,可她的想法出奇地頑固。
她認準了死道理:兵器是不祥之物。
她的公公、丈夫、父親無不喜好兵器。
結果,她的公公和丈夫就死在了戰(zhàn)場上,讓她在城堡中日日煎熬。
父親又因為與人爭斗,而落下殘疾。
如今,自己的丈夫又如此喜好擴充軍備,在埃利諾眼中這哪里是什么好事。
戰(zhàn)場上,箭矢不會因為那人是埃利諾的丈夫,而繞著他飛過。敵人也不會因為那人是埃利諾的丈夫,而把刀劍砍向別人。
她已失去了一次丈夫,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兒。還好她堅持下來了,終于遇到了肯疼愛她的人,自然不敢再輕易放手。
如果再經(jīng)歷一次喪夫之痛,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得過去。
“可,騎士就是要戰(zhàn)斗的!”埃里克試探性地說了一句。
就立刻遭到了妻子的反駁:“不!”
埃利諾幾乎是咆哮:“你不是騎士!你首先是我的丈夫?!?p> 埃里克尚未接受騎士的冊封,真不是一名騎士。他知道自己理虧,又轉移了話題:
“富饒的土地會引來豺狼,如果不提前磨煉好士兵,那就是坐以待斃!”
這句話簡直無懈可擊,埃利諾一下子沒有找到理由反駁。
他倆都清楚他們的鄰居都不是好相與的。
喜好和平的埃里克,都對鄰居的土地垂涎三尺,更別說他人會不會覬覦威爾茲的土地。
對于貴族來說,土地就是一切,可以為此賭上一切財富、榮光乃至生命。
領主間的邊境摩擦,在這個時代十分常見。
這種鄰居間的相互較量,無時無刻不在山南的廣袤土地上上演。
看到妻子說不出話來,埃里克便把他的計劃說出。
他的目標是布哈特家族。
布哈特家族是希爾德家族的鄰居,領地在威爾茲的正北方,控制著一大片領土,約有威爾茲的一半。
不過布哈特家族的領地,在靠近伊爾河處是一處密林,耕地草場集中在領地的西側。那里的土壤缺少水分,產(chǎn)出自然不如威爾茲。
就算這樣,布哈特家族的領地在男爵當中也算上等。他們家有6名騎士的服役量,算不上小勢力。
埃里克打算和布哈特家族在邊境上打一仗,把布哈特家族徹底打服。滅亡他們是斷不可能的,但割走兩個莊園,再趁亂搶一些金銀糧食,不是什么問題。
計劃全盤托出,埃利諾也思量起來。她是個精通財政的女人,最喜歡算出得失。
“有了這三十人的弩手,從新年一直訓練到秋收之前,絕對能在戰(zhàn)場上大展拳腳的!”埃里克苦苦勸著。
終于,埃利諾松口了。
“如果我生的是女兒,你也要立她為你的繼承人?!卑@Z嘆了口氣,她知道丈夫根本不必征得她的同意。她的丈夫這么做了,說明他眼里有自己。自己為什么要背拗他呢?
這個年代里,女人的地位,要么靠父親,要么靠丈夫,要么靠兒子。女人們總是依附于她的男人們,才擁有相應的社會地位。
如果丈夫對自己失去耐心,自己也就岌岌可危了。
自己能做的只有衷心為丈夫祈禱了。埃利諾如是想著。
“當然了!我早就說過這句話了!”見埃利諾終于松口,埃里克感覺大功告成,升起一種喜悅。
埃利諾故意把埃里克給推遠:“我要你起誓?!?p> “我發(fā)誓!”埃里克剛說了幾個字,就被埃利諾攔下。
她只是想看看埃里克的心,有沒有變,還像不像初見自己時,那樣的真誠熱烈。
這種甜蜜試探讓埃里克誤會。
他把這看成了妻子的擔心,再看向妻子時,欲望驟起,徑直親了過去,才三兩下就讓紅色暈染了她的臉頰。
就在埃里克正要把持不住自己時,門外傳來了猛烈的地板震動聲音,馬上,主臥室的大門被用力拍打起來。
“主子!主子!出事了!”
這聲音一聽就是羅恩的,他那公鴨嗓穿透力極強:“城堡外面來了一群人,安德烈先生帶人去交涉了!”
“什么!”埃里克聞言,蹭地一下站了起來,一把打開房門。
看著羅恩佝僂著腰,滿頭汗珠,他也一樣緊張,忙問道:
“是誰!帶著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