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祥之火（11）

　　隨著燒火丫環(huán)被拖出去，她的呼喊聲越來越小，直至聽不到。可是她的話卻久久回蕩在眾人心頭，讓她們?nèi)滩蛔〈蛄藗€冷顫。

　　不祥之火，不祥之人，冤魂……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牧靜姝，或者說，指向跟牧靜姝有著相同容貌的“宜桃夭”！

　　意識到這一點(diǎn)，大家都驚懼地看著楚伊人，緊緊地看著，眼睛也不敢眨一下，仿佛少看一眼，楚伊人就會化身厲鬼向她們襲來。詭異的氣氛，詭異的注視，讓楚伊人當(dāng)下心生不快，卻不得不忍著，她知道再怎么解釋也是無補(bǔ)于事，只能裝著一臉茫然地站在那里。

　　“她是你的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綠蘭皺眉走到那個臉色蒼白的廚娘面前，冷著聲音問道。

　　這種冷，不是往日的冷靜和冷淡，而是微微泛著怒意的冰冷。

　　綠蘭這細(xì)微的變化，別人可能沒發(fā)現(xiàn)，可是心細(xì)如塵的楚伊人卻輕而易舉地發(fā)現(xiàn)了，只因她一直都特別在意這個據(jù)說不愛管閑事的人。

　　“是，是的?？桑墒遣魂P(guān)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睆N娘顫抖著說道，剛才她還受寵若驚，如今是只剩下“驚”了。

　　“是嗎？”綠蘭臉色稍緩，淡定地說，“那好，你不知道就算了。只是如果等老夫人審出來些什么，到時候不僅僅是你，整個小廚房都逃不過責(zé)罰。畢竟，她這是妖言惑眾，誣陷夫人！我想，這不是一頓杖打就可以避免的?！?p>　　綠蘭的話，把除了楚伊人以外的人嚇得面如土灰。跟廚娘關(guān)系比較好的人，立馬哆嗦地跑到她身邊，暗暗扯了扯她的袖子。反正那丫頭如今也不見得會沒事，何苦讓這么多人一起陪著她受苦受難？

　　廚娘狠狠咬著下唇，她在權(quán)衡著，猶豫著。

　　“尤其是她剛才的話，還提到‘冤魂索命’，這要是讓老爺聽了去，別說你們自己的小命了，只怕你們的家人都要被連累?！本G蘭看得出她廚娘還想繼續(xù)兜著，便不緊不慢地補(bǔ)充了一句，完全不似平常那么死板。

　　這話直接把眾人的膝蓋都嚇軟了。每個人都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是啊，整個秦府誰不知道秦彧的禁忌就是那個去世的夫人？說不得，笑不得，甚至連提起都不可以。

　　本來還在猶豫的廚娘馬上朝著楚伊人跪下，一邊磕頭一邊求饒，“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奴婢罪該萬死！可奴婢的家人是無辜的，求夫人放過奴婢的家人！”

　　楚伊人迅速從震驚中回過神，雖然她不知道綠蘭為何突然這么強(qiáng)勢，但此刻好像應(yīng)該要配合才對，于是她擺出悲憫天人的姿態(tài)，順勢說道，“那你知道什么便快說吧。不然我怎么幫你？”

　　“這，這……”廚娘依然有著顧忌，可是一想到家人，咬咬牙關(guān)便鼓起勇氣說道，“其實(shí)，其實(shí)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她這段時間經(jīng)常都跑去找瘋婆子……”

　　她的話讓旁邊的人都忍不住抽了一口氣，竟然跟瘋婆子扯上關(guān)系！這也忒大膽了吧？

　　瘋婆子？綠蘭一愣，趕在廚娘繼續(xù)開口之前，猛地插嘴說道，“時間不早了。夫人還是快點(diǎn)把面給老爺端過去吧。”

　　楚伊人皺眉看過去，心底不禁揣測著廚娘口中的“瘋婆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讓剛才還一直咄咄逼人的綠蘭瞬間轉(zhuǎn)了態(tài)度。

　　“你繼續(xù)說。”楚伊人無視綠蘭的話，對廚娘說道。

　　廚娘驚慌地來回看著她們，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是夫人，我要你說！”為了知道更多，楚伊人不得不拿出主母的架勢來壓人，她的氣勢讓所有人心底一顫。

　　聞言，綠蘭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往后站了一步，低頭垂手，不發(fā)一言。

　　廚娘看到這種情況，吞了吞口水，繼續(xù)說道，“那丫頭每次從瘋婆子那里回來后，都一臉傻缺樣，問什么都不回答。奴婢已經(jīng)很多次警告她不要再跟瘋婆子接觸，可是她明著答應(yīng)，暗地里卻沒停止過?？墒?，可是她真的不是那樣的人，她可能是被攝了魂，才會這么瘋癲。求夫人饒過她?！?p>　　“瘋婆子是誰？”楚伊人問道。

　　“這……”廚娘一臉為難，沒有回答，只是一邊給楚伊人磕頭，一邊求饒，“求夫人開恩！求夫人開恩！”

　　看來她不會再說些什么了。

　　“你們，誰能告訴我？”楚伊人看向其他的廚娘和丫環(huán)，可是她們都低著頭瑟瑟發(fā)抖，不敢與她直視，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夫人。”綠蘭上前一步，“請盡快把面條給老爺送過去?！?p>　　楚伊人扭頭看著她，雖然她替自己解了圍，可是楚伊人心里連半丁點(diǎn)兒的感激也沒有。這算怎么一回事？她綠蘭想知道的事就咄咄逼人地問，不想知道的事就千方百計地阻擾？

　　這不禁讓她有些惱怒，卻又無可奈何。

　　久久等不到楚伊人的回應(yīng)，綠蘭只好對著還呆在一旁的廚娘和丫環(huán)吩咐道，“你們趕緊把這里收拾一下，繼續(xù)煮湯。”

　　“是。”眾人如釋重負(fù)，急急忙忙就要按照綠蘭的話去做。

　　“不用了。”楚伊人驀地開口，“就用煮面的水就可以了。”

　　什么？這是要給秦彧送上一碗素面？素面耶！怎么可以讓秦彧吃素面？眾人臉上都閃過一絲不可置信，就連綠蘭也一臉驚愕，她們都當(dāng)楚伊人在說笑而已。

　　可是楚伊人卻趁著她們發(fā)呆的時候，親自動手把面撈進(jìn)碗里，撒上一些蔥花、鹽巴，再把煮面的熱水舀進(jìn)碗里，最后滴上幾滴芝麻油，一碗賣相一般、味道未知的素面就做好了。

　　“走吧?！背寥酥雷约壕退阗囁涝谶@里，也不可能問出些什么，便十分瀟灑地轉(zhuǎn)身，率先離去，心中尋思著以后撇開綠蘭再找人好好問一下。

　　“是?！痹诙虝旱拇翥逗螅G蘭反應(yīng)得還算快，她迅速端起那碗素面，急匆匆地跟著離開。

　　她并沒有讓小廚房的人對剛才發(fā)生的事保密，因?yàn)橹灰袀€腦子的人都不會冒著被秦彧收拾的危險，拿著這事到處去說。

　　看著楚伊人的背影，綠蘭心中一陣后怕。想不到自己這些年來一點(diǎn)長進(jìn)都沒有，竟然這么輕易被那丫環(huán)的幾句話激得沒了理智，這么沖動、這么咄咄逼人地想去查真相。

　　真相？綠蘭有些諷刺地冷笑一聲，“真相”又豈是說查就能查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