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蘇瑤坦誠
“醒了?”
沫寒睜開眼,映入眼簾便是一張約莫二十來歲,陌生冷峻的男子面孔,心下自然而然警覺:“你是誰?”
話音剛落,沫寒愣住了,自己居然可以說話了。
顧不上欣喜,依舊滿是戒備望著眼前的陌生人。
男子不理她的話,自顧自走到桌前坐下,將眉目一揚,“呵呵,這么快就不認識那晚陪著你的我,是不是有些太狠心了?”
一聽這話,沫寒了然,原來是那晚的黑影。等了這么久,太后終于肯派人來了。
沒有一絲猶豫,沫寒受夠連日來的毒藥折磨,直奔主題:“何時給我解毒?”
盡管沫寒說的風輕云淡,男子卻覺察出其間莫名卻帶著一股怒火。
好大的脾氣!聞言,男子壓下唇角的笑意,目光渙散不羈,興致勃勃地把玩起桌前的琉璃茶杯,“你何時離開帝都,自然何時替你解毒。”
男子那抹無謂的笑意,沫寒也瞧見了,按捺住內(nèi)心的不滿。眸光一轉(zhuǎn),注意到一旁昏睡的吟香,著急問道:“你把吟香怎么了?”
“一個丫鬟,你倒是挺緊張。不過不必擔心,我只是點了這丫鬟的睡穴?!蹦凶臃畔率种械牧鹆Р璞?,說得漫不經(jīng)心。
沫寒聽說吟香只是昏睡,也就放下心來,可依舊對眼前的人生不出任何好感。
轉(zhuǎn)過身子,男子走到她床前,直視著她那雙深邃而略顯冷意的眸子,習慣性上揚起唇角半月形的弧度,“對了,以后我和你免不了朝夕相處,你最好記住我的名字,寒卿?!?p> 連續(xù)幾日病痛的折磨,加上剛剛醒來的緣故,沫寒整個人精神很差。她倚著床,懶得與眼前人多說什么話,索性閉上眼緩緩恢復自己的體力。
看了一眼沫寒,寒卿眸光收緊,不由地靠近幾分,聲音充滿邪魅和隨意,“說實話,我還挺好奇的。”
沫寒懶懶地閉上眼睛不問話,任由寒卿自己說下去。
“之前傳你北宮沫寒性格軟弱無力,連家中的奴才都尚可欺負??墒聦崊s是,你,一個八歲的女童,心思恍若成人般深沉。扮豬吃老虎,你倒是不傻!”
話語中固然是調(diào)笑意味,聽來卻另有一番審視。
一股特殊的香味襲來,沫寒心下一明。
緩緩睜開眼,沫寒對上寒卿瞇起的眸子,淡淡一笑,唇畔勾靨出遙遙不可及的飄忽,“既知是傳言,何必去信?何況自己戴著一副人皮面具,與人說話,你也不見得多光明磊落。”
一把握住沫寒的皓腕,寒卿微微用著力,聲音輕佻:“小小年紀,懂得還真多。不過我只要微微用力,你馬上就能與你雙親相見了。”
沒有捕捉到她眸色中意料的驚慌,寒卿很詫異,遇事太過鎮(zhèn)定,眼前的小姑娘到底是不是八歲?沫寒沒有說話,堅毅而清冷的目光直直望進寒卿的眸子里。
不知為何,寒卿似乎被一雙清冷的眸色所吸引,倔強,睿智,張狂。
彼此挨得很近,近到寒卿可以聽到她淺淺的心跳聲,每一下,每一下,聽著聽著,寒卿心里浮出一絲異樣的情愫。
覺察出不對勁,急忙松開她的手,寒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沫寒凝視著手腕處的紅腫,想要喚來吟香敷藥,聽到她淺淺的鼾聲,不忍打擾,沫寒便沒再有開口。
倚在床前,沫寒閉上眼睛,正思索著日后的打算。
隨著窗外樹葉簌簌落下的聲音,蘇瑤潛入屋內(nèi),出口便問:“你身上覺得怎么樣了?”
自己病重,的確眾人皆知??刹煌瑢こ5氖?,蘇瑤說話的語氣不似平日的坦率,反而也變得小心翼翼。而她的反常,沫寒也注意到了。
見了面,彼此都沒說話,相視一眼,蘇瑤略帶歉意,“沫寒,其實我背后效力的人就是……”
一連幾天,沒了蘇瑤消息,這會肯來相見,沫寒便也清楚,唇齒闔動:“我猜到了!”
蘇瑤雙眸微抬,對上沫寒的眼睛,臉上滿是詫異。沫寒靜了靜,緩緩啟唇:“既能查到眾多朝臣家中女眷的內(nèi)部消息,又尚且清楚太后曾有舊疾。若非不是熟悉太后之人,如何知曉那么多?上次,一得知,我需入宮赴宴,你便早早趕來。言辭之間,每每提及太后爾爾,我注意到你眼里不慎流露出的恐懼。”
“你當時為什么不追問我?”蘇瑤垂下眼眸,無力問了一句。
沫寒仿佛無意一般,神色間卻是深以為然,“你不愿說,我也不愿多問。何況,你自有不愿明說的道理?!?p> 二十多年,蘇瑤遇見形形色色的人,卻從未遇見像沫寒這般懂自己的人。
良久,蘇瑤才移開視線,目光落在燭臺架上燃著的一縷微光。眼瞳游離而悲傷。
我本為商賈之女,家中想來也算富裕。奈何四歲那年,一時貪玩,落入人販手中。
之后,十歲那年,我得以遇見自己改變一生的人——太后。
十年滄桑的洗禮,我幸得一番艱辛的蛻變,終于成為太后手下頗為厲害的屬下。太后花了很多時間訓練我們,凡是她教導的女子,需得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通。目的不過是為了讓成為其黑暗勢力的我們,憑此等手段用以魅惑人心。與此同時,我們還需學習武功,方便替太后誅殺違逆罪臣。對太后而言,我們是一把沒有任何感情專門用來殺人的工具。
蘇瑤唇角雋起一抹自嘲,話說得很輕,風一吹似乎就能散去。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沫寒注意到蘇瑤提及過去傷痛,眼底浮起深深的絕望,可蘇瑤不知道,她所說的每一句都勾起沫寒少年相似經(jīng)歷的痛苦回憶。
沫寒眼神迷離,心中滋味一時難述。過去,家中遭逢巨變,父親怯懦自殺,尚無一人伸出援手,她那時體會到僅僅是無助。住在遠親屋檐下,母親被逼常年辛勞而逝,她與弟弟被連夜無情的趕出去,她記住的是何為人性冷酷。
顏謹
此段不計入字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