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漁翁之利

　　如沫寒猜想那般，貴婆子的話，令老夫人盛怒不止……

　　哼！打點一切？籌謀以后？虧得這瘋婆子想得出來。沫寒將來的一切自有自己這個嫡親的祖母籌謀打算，如今自己都還活著，有她一個伺候的奴才什么事。退一萬步說就算是沒了自己，也輪不到一個婆子做主。

　　這群懶散慣了的奴才，果真是放肆的太久。

　　老夫人不愿再聽下去，拉下陰沉的臉，怒斥道：“你們還愣著干嘛？還不把這瘋婆子趕出北宮府？”

　　一群人沖上去，一下子把貴媽媽按倒在地，粗魯?shù)膭幼飨氯堑盟宦曈忠宦暤暮窟麘K叫，回蕩在故園的大堂里。

　　高門大戶最怕落了面子。這婆子這般聲嘶叫喊，傳了出去，免不了損害北宮家的名譽。老夫人朝身邊的人微微示意。

　　李媽媽心領(lǐng)神會，拿出手中的錦帕，硬是塞住了貴媽媽的嘴巴，橫拖直拽把人拉走。

　　很快，堂前犯了錯的奴才們也都一個個被老夫人發(fā)落遣走，而剩下的也都交由管家再敲打敲打。

　　一場小戲終究是落幕了。沫寒覺得自己也有點累了，漸生困意，剛想著提出先回去休息休息。

　　氣剛剛消除一些，老夫人倒是沒有注意到沫寒的困意，讓沫寒坐在自己身邊，對李媽媽問道：“大爺這會子到哪里了？”

　　一陣風從窗戶里進來，她脊梁處覺出一股冷意襲來，困意全無，眼眸很是清醒。

　　北宮慎？祖母找他做什么？難不成祖母是特意為了自己失蹤的事而去宮中找北宮慎？沫寒心里又開始思索起來。

　　“回老夫人，估計這會子也差不多快到東門了！”

　　老夫人“嗯”了一聲，把手擱在孫女的烏發(fā)上，目光如慈母般溫暖，“沫寒，你大伯父等會便回，先見過你大伯父，你再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記憶中，北宮慎并不喜歡自己弟弟北宮辰，連帶著也不怎么喜歡侄女北宮沫寒。她本想拒絕的，可想著同在一個屋檐下，北宮慎，她是終究躲不了見面的。何況她也想見識一下這位大伯父。

　　她點點頭，并未拒絕。

　　帝都之下，一輛華美貴氣的攆車像脫了僵的野馬似的往前奔馳著，那車內(nèi)坐著的便是赫赫有名的大齊右相——北宮慎。

　　他生就一副溫恭的容貌，與人說話總是帶著淺淺的笑意，十足的笑面虎類型?？傊羌忍帣?quán)要，欲人附己；微忤意者，輒加傾陷。

　　家里來人，一下朝北宮慎就匆匆忙忙離開。

　　車內(nèi)他坐在那里，手自然放在腿上，神情有些凝重。一雙深邃而練達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一身的玄色錦袍，腰間別著一塊羊脂玉佩，官靴子之上鑲嵌著一顆雞蛋般大的翡翠。唇角邊總是含著微微的笑意。而那笑意細細看來，令人不由生出笑里藏刀的看法。

　　北宮慎靜下心來想了想，家里到底是出了何事？老太太一貫遇事穩(wěn)重，若非出了什么大事，也斷然不會冒然派人前去宮中找自己。

　　下了車，他甚至都顧不得換下朝服，腳步都不敢歇地就往北宮家趕。

　　門口候著的管家和小廝們恭敬地迎上去，喚了一聲：“老爺！”

　　北宮慎前腳剛到府外，后邊的下人也就都順勢往故園方向跑去，邊跑邊喊著：“老爺回來了！快去通知老夫人！”

　　“到底出了何事？老太太找得這般急？”北宮慎一邊問著緊跟在身邊的下人，一邊腳步不由地加快。

　　管家眼瞅著老爺著急，只好如實回答：“回老爺，這事源于沫寒小姐身旁某個不知高低的小丫鬟私自帶著小姐出了門，去看什么民間雜技。結(jié)果把小姐給丟了，自個兒倒回來了。一聽說小姐丟了，老夫人可急壞了，大發(fā)雷霆，這才吩咐人前去宮中找您回來。不過老爺放心，現(xiàn)在小姐被人安全送回了。這會子在故園安撫著老太太呢?！?p>　　這下北宮慎可全清楚了。一朝入宮為沫寒，老太太還真是偏愛自己死去胞弟的女兒啊。偏偏苦的是明知是這樣，自己還不能說什么。他要頂著孝順兒子的名聲，便不能和老太太翻臉。

　　頓了頓腳步，北宮慎冷眼朝管家發(fā)話：“胡鬧！堂堂相府的千金小姐，怎可去那種不入流的地方？如此上不了臺面的丫鬟，當初你這個管家又是如何把關(guān)的？”

　　管家覺得委屈的很。沫寒小姐身邊的丫鬟婆子哪是自己這個小人物可以做主的，每次不都是老夫人直接管教。

　　可管家也不是傻子，當然明白不能把錯推給老夫人，硬著頭皮攬下了所有的過錯，“老爺說的是，奴才已經(jīng)吩咐人處理了那個丫鬟，也敲打過下面的下人，這樣的事絕不會再犯第二次?！?p>　　即使管家認錯誠懇，依舊沒有打消北宮慎的火氣，只聽他當場從鼻子內(nèi)冷哼道：“以后，家里的事，你先掂量掂量輕重緩急再派人來。大齊朝堂之上，貿(mào)然闖進實在是藐視法紀，幸好帝君和太后不曾計較。否則，你有幾個腦袋！”

　　一番話，嚇得管家趕緊跪倒在地，使勁磕了幾個頭，不斷重復著：“老爺說的是，小的一定謹記?！?p>　　北宮慎看了一眼管家，大步離開，只留下一句：“起來吧！老太太那邊還等著！”

　　“老夫人，大爺回來了……”前來報信的小廝，跪在門外稟告。

　　堂前小廝的話剛說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便進了屋內(nèi)。

　　“兒子，給母親請安?！北睂m慎微微欠了欠身子，朝主位上的老太太示意一聲，抬起頭望著許久不見的老太太和侄女，落座于堂。

　　“侄女給大伯請安?！北睂m慎看重禮數(shù)，這一點沫寒是知曉的。

　　往昔這個侄女見著自己，總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沒有北宮家人的硬氣骨血。今日倒沒了之前的忸怩，北宮慎點點頭，繼而道：“見你沒事就好，老太太和我也能放心了。你雙親早亡，管教之事自然落在老太太和我頭上。不過身為大伯父，我還是要叮囑幾句。北宮家是堂堂相府，你更是我們相府的千金小姐，舉手投足間都能影響北宮家的榮辱，怎可隨意去些市井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