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祖孫嫌隙
雨下得很大,耳畔的雨聲極大,似有人在擊打擂鼓般。冰涼的冷意透過衣袖竄入,大雨不斷地沖刷著鮮紅的血液,空氣中混著濃郁的血腥味。
等到大雨過后,這里不會留下任何殺戮的痕跡。她想,或許這就是云端里看廝殺。
沫寒撐著一把傘,一襲月白色袖口繡著劍蘭的袍子,站在霸王山一端,極目望向遙遙泛昏的天際,盡顯渾然天成的絕然冷色。
直到身后一抹身影匆匆閃過,沫寒才回過神,隨即將目光落在葛老三身上,一襲蓑衣下,他半跪在地上彎著腰,低聲說道:“屬下見過公子?!?p> 葛老三的性子還尚需磨練。思慮到此,并未讓他直接起身,沫寒依舊撐著傘站在那里,眸色一片平靜。
同時(shí),因?yàn)闆]有得到起來的命令,葛老三也安靜恭敬半跪著一旁。
伸出手放在傘下,接起傘下滴落的雨水,慢慢地匯聚于掌心,等了一會,她才不動聲色地問起:“知道本公子為何單獨(dú)找你嗎?”
單獨(dú)找葛老三,有一層顧慮是沫寒打算讓其余三人全力尋找蘇瑤。畢竟大選之日迫在眉睫,江南四鬼不能全部派去尋找蘇瑤,她還有很多計(jì)劃都要繼續(xù)進(jìn)行。
而來之前,葛老三也猜測公子找自己的原因,可猜測半天也沒有個(gè)結(jié)果。
再加上公子心思素來嚴(yán)謹(jǐn)縝密,豈容旁人猜疑?于是,干脆他也省了麻煩,學(xué)起幾個(gè)兄弟一貫的作派:“屬下誓死聽從公子吩咐!絕不會給公子留下一絲麻煩?!?p> 果然善后的事交給葛老三才是最好的選擇。聽到這話,沫寒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一下:“論才智,你遠(yuǎn)不及其他三位兄弟,可有一樣,他們加在一起都比不過你?!?p> “公子是指……”
與聰明人說話用不著說透。
沒有等他說完,沫寒?dāng)r了下來,幽幽的目光不著痕跡掠過:“既然明白,自然不必細(xì)說?!?p> 坊間傳言:江南四鬼,作惡多端,殺人如麻??稍谀磥恚麄儦⒌呢澒?、強(qiáng)盜、奸商都是該殺之人。但眾人之中,論及真正心狠手辣程度,惟獨(dú)葛老三。
彈指一揮間,從沫寒掌心飛出一顆冰雹,直直將一面在霸王山屹立多年的旗幟瞬間劈裂。公子的意思不言而喻,葛老三心領(lǐng)神會,霸王山的一切都要從世上消失。
不過再一次見識到公子的武功,葛老三還是免不了詫異。想不到短短幾載,公子的武功又更上一層樓。
“霸王山上的人,無論生死,一個(gè)都不能留。這件事最好做得干干凈凈,倘若留下有一絲把柄落入他人之手。休怪本公子翻臉無情!”沫寒微微瞇起眼,臉上的神色深沉莫測,喜怒難辨。
“屬下明白!”
跟隨無痕公子多年,葛老三很是清楚公子懲治屬下的手段,向來是無所不用其極。
沒多久,雨徹底停了下來,
歌舞坊庭院臺子上,秀娘正訓(xùn)練新的一批舞姬,“怎么回事?我不是說過,女子腰身不僅要柔美,更要懂得媚眼如絲?你們一個(gè)個(gè)都是榆木腦袋不成?”
身旁的跟班李師傅,先前選進(jìn)的賬房先生,陪著笑拎起茶壺先倒出了一杯冰涼的碧螺春,遞給秀娘:“要不您先回房歇一歇,小的替您看一會?!?p> 喝完茶,秀娘手執(zhí)一把團(tuán)扇,輕拍著胸前,舒緩了氣。想著自己教導(dǎo)幾天,耐心差不多快被磨完了,這群新舞姬絲毫沒有長進(jìn)。倒不如交給李師傅試試。
交代幾句,索性自己回了屋子。
剛進(jìn)屋,一道熟悉的身影翩然落在秀娘身邊,淡淡的香味撲鼻而來。每次相見,公子都保持著優(yōu)雅而高貴,唇邊勾著似有似無的淺笑。
“屬下見過公子!”許久不見公子,又見到公子,秀娘心里免不了高興。
覺察出秀娘語氣中隱藏的欣喜,沫寒倏地眸色漸染一層寒色,對于屬下,只要他們對自己敬重,害怕就好,其余的感情自己并不需要。
觸及到公子眼中的寒色,秀娘臉色煞白,自知惹怒公子,立馬跪下請罪。
此時(shí),沫寒不愿多做追究,言簡意賅:“從你手下女子中挑選出一個(gè)可靠之人,本公子有事吩咐她。”
顧念著江月華是祖母的養(yǎng)孫女,沫寒并不打算告知祖母真相,只好再尋一個(gè)女子冒充。而吟香在霸王山所有的記憶全部都被沫寒用藥物抹去。
回到北宮家,轉(zhuǎn)眼天都黑了。
因著料到江月華會出幺蛾子,沫寒臨走前,特意與祖母說過晚歸之類的話。
直到天黑了下來,還遲遲不見孫女們回來,老夫人有些著急。正和右相說著話,打算派人出去找找。
孫女們倒是回來了。問及回來晚的原因,沫寒和江月華給出這樣的解釋。
起先一同求簽拜佛完,便打算回。豈料遇上大雨,紅袖添香油錢,半天又不見了回來,只好想著等雨停了再回。
本來女兒家的這么晚回來,右相本打算訓(xùn)誡幾句。老夫人見孫女們并無什么事,暗中示意右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轉(zhuǎn)身吩咐下人準(zhǔn)備飯菜,飯桌上一家人其樂融融,沫寒和江月華各自用完飯,便回了屋子。
所有的事安排好,沫寒剛剛睡下,卻聽見李媽媽敲門,“沫寒小姐,老夫人請您去一趟祠堂!”
祠堂前,老夫人跪在蒲團(tuán)上,虔誠閉上眼,手里握著佛珠,口中還不斷誦讀著經(jīng)文。
“老夫人,沫寒小姐來了!”
話音剛落,老夫人睜開眼,手中的佛珠四處散開,顯得極其的局促不安。
背對著她,老夫人聲音變得蒼老而又疲憊:“你什么時(shí)候變成這樣心計(jì)深沉的?”
“祖母,您怎么了?”
任由李媽媽扶起,老夫人轉(zhuǎn)過身,憐惜而悲痛的目光望著她,手更是顫抖起來,“月華從不吃魚,她會過敏。”
難怪飯桌上祖母欲言又止?她黯然地看向窗外搖曳的樹影,一語不發(fā)。
李媽媽張了張嘴,一時(shí)也不知說什么才好,故而猶豫一下,也跟著老夫人一道出去了。
顏謹(jǐn)
此段不計(jì)入字?jǐn)?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