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憤懣

　　　　莫二牛比葛氏還先回來。

　　他上了船，還喜滋滋的，看著莫虎與莫妮，高興地說道：“我去跟楊家的太爺談過了，楊家的太爺果然是慈悲為懷的人，他答應(yīng)出二十二兩銀子買下咱們家這只金龜……拿去了就給錢?！?p>　　可是看著兩個孩子臉板得緊緊的，半點喜色也沒有，他又疑惑起來，打趣道：“怎么了？”

　　莫虎全身僵硬地說道：“方才集市上那個收保護費的躲哥，帶了好幾個人來了，搶走了金龜！”

　　“什么！王八蛋！”莫二牛憤怒極了，大聲罵道，又問莫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說清楚！”

　　“本來他們還打算將妮子也搶走的，我拼命護住了妮子……可是沒有護住金龜……爹，都是我沒用，你打我吧！”莫虎跪在了莫二牛的面前，低下頭，將當時的情形說了一遍。

　　莫妮也跪了下來，對莫二牛說道：“爹，這事不關(guān)虎子哥的事！他已經(jīng)盡力了，是對方太卑鄙，人又多！”

　　“這事不能怪你們，你們兩個孩子，怎么防得住那么多人！”莫二牛氣得鼻子里都向外噴著煙，可是卻舍不得責怪自己的兩個孩子。

　　他從來都不是那種生了氣會遷怒孩子的人。

　　“虎子，你做得對，在那樣的情況下，救人比救龜重要。金龜本來就是在河里撈的，咱們沒了，再去撈就是……”莫二牛自己氣呼呼的，卻還先寬慰著自己的孩子，“不過你們也放心，咱們家的東西，也不是那么好搶的！一會兒，爹就去找鎮(zhèn)長！都鬧到上鬧搶東西了，他總不能還是不管吧？”

　　莫虎也連連點頭：“這要是不管，那武圣宮，還有王法嗎？”

　　好一會兒，葛氏也回來了，聽說金龜被搶了，也是又氣又急，恨得不行。

　　聽莫二牛說要去找鎮(zhèn)長，她趕緊去收拾進門禮。

　　那幾刀臘肉與那兩只臘雞，再一次地被拎了出來。

　　莫妮黯然，原來這世上，還有這么多的事，她是做不到的。就算是她有河神玉佩，能夠有那么神奇的功能，可是這個現(xiàn)實的世界，總歸是這么的丑陋。

　　“現(xiàn)在就去吧？”葛氏與莫二牛商量著，“再遲一會兒，要是被賣掉了，那就麻煩了……”

　　“楊慈悲一向慈悲，應(yīng)該不會吧……”莫二牛也有些遲疑。

　　想了又想，雖然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可是他還是提著肉與雞上了路。

　　拖到明天，誰知道又會有什么樣的變故呢？

　　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走到路上，就被人堵了回來。

　　“你叫莫二牛？”一個衣著考究的中年男人擋住了莫二牛，高高在上，倨傲地向他開口問道。他一身嶄嶄新的元寶紋的綢衫，下面鼓起一個滾圓的大肚子。肚子下面，是一雙做工精致的靴子。

　　更不用說他的腰間還掛著的那把劍，無不在說明他的身份非凡。

　　莫二牛見到這人喊出自己名字，頓時便有些慌，趕緊應(yīng)道：“是，我就是莫二牛……”他有些惴惴地打量著這個人，猜測著他來的自己是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有個兒子，姓莫名虎？”男人又問道。

　　“是的是的?！蹦Ｂ牭剿麊柶鹉?，知道只怕不是什么好事，面上不由得露出有些焦急的神色來。

　　可是偏偏，他又沒有辦法給虎子報信，讓他趕緊跑。

　　“我姓孫，就是縣上駐守本地的捕快，”孫捕快傲然地說道，“有人到鎮(zhèn)長那里告狀，說你家的莫虎，行兇傷人，鎮(zhèn)長讓我來拿人。你趕緊叫你家的莫虎出來，讓我?guī)ユ?zhèn)上。態(tài)度上配合點，免得受苦?！?p>　　那個躲哥已經(jīng)告狀了？他還告在前面？

　　這明明是惡人先告狀！

　　莫二牛氣得渾身直發(fā)抖，爭辯說道：“今天那個叫什么躲哥的，跑到我家來搶東西，還要搶我的女兒……我兒氣不過，才與他們打了起來，怎么能說是我兒行兇傷人？還要拿他去鎮(zhèn)上？這是什么道理？”

　　“不管什么道理，到了鎮(zhèn)上，鎮(zhèn)長老爺自然會分辨，由不得你多說！趕緊將人帶上來！”孫捕快不耐煩地說道。一雙細細瞇瞇的眼睛，不耐煩地將莫二牛從頭頂上一直掃到腳底板。

　　“態(tài)度上配合點，免得多余受苦！”孫捕快又強調(diào)道。

　　等了半天，也不見莫家人奉上紅包來，孫捕快臉色難看得很，再次強調(diào)：“要是態(tài)度不好，那多受些折磨，就莫怪了！”

　　“你敢！”莫二牛憤怒地上前一步，擋住他。

　　孫捕快眼中精光一閃，“咣”一聲，抽出劍來，架到了莫二牛的脖子上。莫二牛想掙扎，可是卻被那鋒利的劍刃緊緊逼住，脫身不得。孫捕快為了示威，還特意加重手勁，割破了莫二牛的皮膚，鮮血流淌了下來，沾到了粗布衣裳上。

　　莫虎再也受不住了，不顧莫二牛的阻止，大步走了過來，冷靜地看著這邊，開口說道：“你放開我爹，那我就跟你走一趟！”

　　“你這孩子知道什么……”莫二牛脖子被人制住，根本回不了頭，可是卻憤怒地叫了起來。

　　“鎮(zhèn)長也不可能不講道理吧？今天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問不就知道了？我就不信他會包庇那幾個混混！”莫虎大聲說道，“孫捕快，你放過我爹，我跟你走！我就跟你走！”

　　“你這個孩子，到是比你爹還上道些！”孫捕快冷笑一聲，伸開劍來，一巴掌將莫二牛推了個跟頭，跌到地上，又從腰間取下繩子來，就要將莫虎綁住。

　　葛氏與莫妮趕緊沖過來接住了莫二牛。

　　“住手！”莫妮憤怒地抬頭，看向?qū)O捕快，“我哥有沒有罪，還要鎮(zhèn)長斷了案子才能知道，現(xiàn)在他只是配合你去了解案情，你怎么可以綁他？”

　　孫捕快冷冷地盯著她，莫妮半點也懼，也是冷冷地盯回去。

　　原本像這樣的機會，孫捕快都是要讓人好好受受罪的。因為捕快是沒有工錢拿的，他們只有每年十幾兩的所謂“工食銀”，怎么夠養(yǎng)家？

　　更別說還三不五時地要出去樂呵樂呵了。

　　于是這般敲詐勒索的手段，對他們這些當捕快的人來說，那都是必修技能，不滿點不能出來混的。

　　不過孫捕快之所以會被弄到這么個偏僻貧窮的武圣宮鎮(zhèn)來當駐守捕快，可見為人還是很失敗的。

　　莫妮攔住他，不讓他捆綁莫虎，他卻呵呵冷笑幾聲，譏諷地說道：“小娘子，你覺得你是誰，你說不能綁，我就不綁？”

　　“妮子，沒有事！綁就綁！他們欠咱們的，終歸都要還的！”莫虎紅著眼睛，咬牙切齒，一字一字地說道。

　　“我倒是等著看你如何還給我。”孫捕快冷笑幾聲，手腳非常利索地就將莫虎綁了起來，用上了他最大的力氣，繩子深深地勒到了肉里。

　　莫妮恨得咬破了嘴唇，血從唇上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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