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坦誠與隱瞞

　　寒墨抱著攬華，很久很久，舍不得放開。但是一想到歸，寒墨的身體頓時僵了起來。

　　盡管很舍不得，他還是松開了攬華，但手仍舊緊緊的抓著攬華的手。猶豫著，寒墨緊緊盯著攬華的雙眼，不過很可惜，他看不到任何情緒的波動。

　　“那個，攬華，在你離開的這十年中，我有了一個兒子?！焙粗鴶埲A，仍舊沒有在她眼中捕捉到任何熟悉的神色，心中驀地一疼，卻接著說道，“他是織顏為我生的兒子。很抱歉，這十年我忘記了你，還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p>　　攬華看著局促不已的寒墨，似乎想繞什么彎子，清冷的聲音直接說道：“我知道你有個兒子，叫做歸。我也知道他是織顏生的，不過他是我的兒子?！?p>　　“什么意思？”寒墨一驚，只覺得今天他受到的沖擊竟然一波接著一波，直逼得他無法反應。

　　“歸他從小就知道織顏不是他的生母，所以一直不喜歡她，看到她就哭。難道這些年你就絲毫沒有懷疑過或許歸不是織顏的孩子？他們兩個無論從相貌還是性情，并無一絲相同之處?！睌埲A平緩的說道，語氣沒有一絲波瀾。

　　“歸他是不喜歡織顏，每次只要織顏靠近他身邊，他必嚎啕大哭，而織顏一離開，他就安穩(wěn)無比?！焙珔葏戎?。頓了一頓，寒墨皺起眉頭，問道：“可是，織顏生下歸是我親眼所見，他又如何不是織顏的兒子？”

　　攬華沉默許久方才解釋道：“往事如何如今的我卻然不想仔細與你細說，不過歸是我們的兒子這是事實，因為他的魂魄和肉身是我親自放入織顏體內(nèi)?？楊佀眢w出現(xiàn)了些問題，無法孕育子嗣，而我那時候無法回來，所以將兒子送還與你，讓你不再孤單寂寞……”

　　“魂魄和肉身放入織顏體內(nèi)？”寒墨怔了怔，似乎無法理解這樣的事情。

　　攬華暗自嘆了口氣，仔細回憶起當年她情絲未離體時自己的情狀，垂下眼眸低聲道：“你既已恢復了記憶，那么你便知道我鮮血放盡之時腹中已有了你的骨肉，那便是歸。當日我生機耗盡，魂魄離體，不曾想那個孩子那么小竟然追隨著我一路到了那里，那么小小的一團，為了追隨我，生機與靈力幾近耗盡，我為了救他，只好將他的魂魄孕養(yǎng)起來，但他實在太小了，幾度分崩離析，我只好把他的碎片重新尋回再強迫他們聚攏，幸而隨著我離體的時間越長，很多秘辛漸漸想起，只有將他的肉身尋回和他的魂魄聚攏在一處方可救回他的性命，遂第二天便親自去了我的墳墓將我的肉身剖開，將他取了出來……”

　　寒墨伸出手來捂住了攬華的嘴，顫抖著，滿臉都是痛苦，“不要，不要再說了……”

　　攬華堅定的搖了搖頭，將他捂住她嘴的手拿了下來，接著說道：“索性我用秘法將他救了回來。但是我肉身已毀，自然就算我肉身未毀我也無法再復活過來。但是沒有肉身我便無法將他孕育出來，他便永遠不能出世。而那時候正巧織顏卻了北疆，她似乎很像要一個孩子，朝著神殿跪拜了一路，很是心誠。我沒有肉身讓歸出世，可是她有，再加上那時候我衰弱至極，他留在我身邊得不到照拂，而她那時候是你的皇后，孩子給了她也好在他父親身旁長大成人，將他交給你我很放心，遂在她力竭暈倒的時候我用秘法將歸的魂魄與肉身封入她的體內(nèi)，歸因此方能出世?！?p>　　“我記得那時候離你去世正好一年，織顏便去北疆誠心向神女求子，而后她回來便有了歸?！?p>　　“沒錯，我孕養(yǎng)了歸的魂魄和肉身近一年才將他送給了織顏?！?p>　　“送？”寒墨一怔，似乎不明白這個字的含義。

　　攬華一愣，似乎不明白寒墨糾結(jié)在這個字眼上的含義，但多年的默契讓她很快反應過來，她抬手撫了撫微亂的發(fā)鬢，笑得很是云淡風輕，“是的，送。當年我哥哥因為我的緣故讓織顏失去了做母親的權(quán)利，那么我就替哥哥贖去罪孽。而且那時候的我無法照顧歸，他留在我身邊只有死路一條，不若將他送給織顏，沒了母親，不能連父親都沒了啊?！睌埲A抬起頭來，望向遠方，眼里是一望無際的深遠，看不到盡頭。

　　寒墨卻在此時緩緩松開了緊緊抓住攬華的手，他看著如此的攬華整個人顯得惴惴不安，“你——真的是我認識的攬華么？”為什么你的表情和語氣和當年不一樣？這句話沒有問出來，卻懸在寒墨的心口，纏繞了一圈一圈又一圈，纏得他的心臟都跳動得緩慢了起來。

　　攬華看著寒墨松開的手，不由苦笑了些許，“你——看出來了？”

　　寒墨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他覺得若是此時不阻止他會聽到猶如噩夢般的話語，而他也這么做了。他迅速抬起右手再次捂住了攬華的唇，仿佛祈求般的看著攬華搖頭說道：“不要，不要說出來，我害怕你會說的話。就當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問，你還是我的攬華，你不會變的，對不對？”

　　而這次攬華沒有搖頭，她只是很平淡的看了寒墨一眼，然后平靜的點了點頭。

　　可寒墨卻并沒有因此松了口氣，心臟反而比方才更加難受，似乎有成千上萬根針扎在了上面，痛得他無法順利的呼吸。

　　“回去吧，歸知道你離家出走很是生氣，向我抱怨了許久，還讓我抓你回去，說你對不起他，讓他這么小就得負責整個國家，再加上此時整個大陸元氣大傷，正是忙碌的時候，你走了，他還那么小，要是此時忙了，沒有照顧好身體，以后長不高怎么辦？”攬華笑了笑，岔開了話題。屋里的氣氛瞬間便輕松了下來。

　　寒墨此時終于緩過勁來，他也隨著笑了笑，但細細看去，他的笑明顯很是苦澀。“好吧，出來這么久，也該回去接替他讓他好好休息休息了?！?p>　　兩人整理后紛紛坐進寒墨的飛羽舟內(nèi)朝著帝都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