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冰原郡（下）

　　“……所以，如果我們想要現(xiàn)在就前往斷界山要塞的話，就必須面臨一件事……沒有向?qū)В矝]有物資補(bǔ)給——那位‘偉大的’總督大人連一包小麥都不愿意提供給我們，理由是臨近收獲季節(jié)，本城的存量也不多了，他擔(dān)心要是打開糧倉會引起民變?！?p>　　休息室內(nèi)，所有的年輕巫師們圍繞著范恩教授，各自裹著毛毯坐在火爐旁，經(jīng)過一整晚休息的維吉爾此時則站在那兒懶洋洋的說著，像是在抱怨什么一樣，言辭之中滿是嘲諷：“也許他說的沒錯，或許等一月也不錯——不過到時候我想我們的修學(xué)之旅也能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了。”

　　“或許這樣也不錯，至少到時候很安全?！币粋€巫師趁機(jī)說道：“稍微晚一個月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也只是一個月而已?！?p>　　旁邊的幾個學(xué)徒也開始附和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裹了裹身上的毛毯——顯然冰原郡可怕的寒風(fēng)讓他們已經(jīng)有些害怕了。那名巫師則更加得意了：“而且我哦們可都是尼歐奈特學(xué)院的巫師，還是最最高貴的鳳凰院，他們這些鄉(xiāng)下行省根本不敢怠慢的，我們只要安安穩(wěn)穩(wěn)的在這兒呆上一段時間，憑我們麥克瑟維斯家的聲望……”

　　“哈！你好像還沒有意識到我剛才說了些什么，我親愛的休斯?！本S吉爾滿是嘲弄的笑著看向那個說話的家伙：“還是說你那雙眼睛是畫上去的？”

　　“布魯圖斯！”名叫休斯的少年嘴唇劇烈的顫抖著，表情很激動，右手甚至取出了魔杖：“不要以為你在這兒也能明目張膽的羞辱我！”

　　“大可試試看，如果你真覺得麥克瑟維斯的姓氏能賜予你力量?！本S吉爾依舊懶散的笑著：“不過對此我深表懷疑，它會不會也像你一樣，早就被凍壞了?！?p>　　“維吉爾！”一旁的利維趕緊把朋友抓住，金發(fā)少年有些不情愿的坐了下來。利維緩緩站起身，表情有些猶豫，但還是開口說道：“在座的諸位朋友們，我這么說或許你們不太能夠接受，但是我還要說的是……這里，可能并不歡迎我們。”

　　休息室內(nèi)有些冷場，名叫休斯的少年冷笑了一聲，但在看到對面的維吉爾已經(jīng)笑著將魔杖從袖子里掏出來的動作，還是暴躁的將頭轉(zhuǎn)了過去。

　　“從一開始本地的巫師行會，不僅僅是沒有來歡迎我們，就連他們的會長都以工作為借口躲開了——當(dāng)然，我們也不排除確實(shí)任務(wù)艱巨，讓他無暇前來應(yīng)酬。但是我相信，我們到此地修學(xué)的事情，巫師行會內(nèi)部肯定早就通知到了，他們不可能一點(diǎn)兒消息都沒有。”

　　“清冷的街道，行省首府卻了無人煙；還有那位杰瓦德總督的態(tài)度，寧愿讓我們待在凍土城都不肯放我們出去?！崩S環(huán)顧四周，底氣越來越充足：“請大家都不要忘記，就在百年之前，這里的居民們還在和共和國互為仇敵呢。”

　　“當(dāng)然……這些都還僅僅是我的假設(shè)，并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利維環(huán)顧四周，在看到大多數(shù)人依舊沉默的表情之后，有些哀嘆的坐回了位子上。

　　“咳咳咳……”范恩教授從后面走了過來，雙手按在身前，像是有些戲謔的看著在座的年輕巫師們：“那么，現(xiàn)在擺在你們面前的就有兩個選擇了，諸位年輕的先生們?！?p>　　“我們可以選擇聽從那位總督大人的‘熱心建議’——確實(shí)像他說的那樣，現(xiàn)在這個時節(jié)其實(shí)并非那么安全，而且等一個月似乎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當(dāng)然，我們也可以單獨(dú)北上——沒有補(bǔ)給的物資，沒有本地熟門熟路的向?qū)В豢课覀冏约?，單?dú)前往斷界山要塞——當(dāng)然，我們還有地圖。”

　　說到這兒，范恩教授打了個響指：“那么，你們的決定是什么？”

　　………………寒冷的北風(fēng)還在呼嘯而起，但是大雪卻已經(jīng)停了，不過正在著北國冰雪之中行進(jìn)的一行人，卻沒有絲毫愉悅的樣子。

　　到最后的投票，只有利維和他同車，也就是維吉爾和路斯恩他們，最后決定繼續(xù)前往斷界山要塞，和軍團(tuán)士兵們一起押送著那批物資繼續(xù)前行，剩下的年輕巫師們依然選擇留在了凍土城，在當(dāng)?shù)氐奈讕熜袝M(jìn)行自己的下一部修學(xué)。

　　杰瓦德總督雖然覺得挺遺憾——那批軍械可不少錢呢，但是弄不到手他也不會損失什么，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夠擺脫這群年輕又自以為是的巫師，確實(shí)是件令人高興的事。

　　數(shù)百名士兵們押送著裝滿了貨物的馬車，在道路上排成狹長的行軍隊列。利維等人則跟在隊伍的中央，也好像士兵一樣，緊握著腰間的劍柄，手中平舉著魔杖。

　　這位總督大人甚至吝嗇到連一輛多余的馬車都不愿意安排，更不用說馬匹了。這群嬌生慣養(yǎng)的年輕巫師們，不得不和士兵們一起徒步前行了。

　　“其實(shí)我最好奇的事情，還是為什么你會一起跟上來？”利維裹了裹身上的厚披風(fēng)，盡管風(fēng)雪已經(jīng)停了下來，天空中甚至露出了太陽的笑容，但空氣依然寒冷的要命：“某些人不是說自己已經(jīng)煩透了北方嗎？”

　　“對，但是我更煩透了那個一個勁兒嘟囔著自己是麥克瑟維斯的家伙?！本S吉爾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嘲弄：“而且，還能得到許多有趣的東西?！?p>　　“有趣的東西？”

　　“對，我相信我們都是帶著某些……目的，才會干這種明擺著的蠢事的?！本S吉爾笑了，戲謔的面孔看向后面的路斯恩：“說說看吧……你這個塞勒斯家的大少爺，究竟是為了什么來到這種窮鄉(xiāng)僻壤的？

　　路斯恩笑了笑，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和維吉爾開這種玩笑了：“應(yīng)該是想要看看更多的世界吧，我從很久以前就喜歡旅行……但是一直都沒有什么機(jī)會?！?p>　　“其實(shí)明年金獅分院也會有一次修學(xué)，但是我已經(jīng)等不及了?！比蛳Ｑ沛倚Φ溃骸岸覒{什么你們鳳凰分院什么都要第一個？”

　　“這個我也做不了主，不過我相信塞莉希雅，你肯定是有這個資格的?！本S吉爾不失時機(jī)的討好著少女，諂笑著把頭伸了過去，迎接他的卻是一根抵在下巴上面的匕首：“我說過了，你得重新開始……先想辦法感動我吧?！鄙倥淖旖球湴恋穆N起。

　　“如您所愿，我尊貴的公主殿下?！本S吉爾夸張的行了一個東方王國覲見王室的禮儀，然后朝著后面的蓋約撇了撇嘴：“你又是為了什么來的呢……還特地搞定了三個鳳凰分院的蠢貨?！?p>　　“因?yàn)檫@樣的苦修能夠鍛煉我的心智，尤其是毅力?！鄙w約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卻依然用沙啞的嗓音回答道。

　　“那你又是為了什么呢？”利維復(fù)雜的看著維吉爾：“明明很討厭這些的不是嗎，還總是抱怨，可最后為什么還是選擇了來呢？”

　　“我啊，我沒有什么特別想要得到的東西?！本S吉爾笑著伸了一個懶腰：“我只是……想讓自己的生活更精彩一點(diǎn)兒，至少是現(xiàn)在的生活。等到以后徹底變成了那種無聊的家伙，還能有些故事回想一下?！?p>　　就在幾個人大發(fā)感慨的時候，范恩教授突然從后面走了上來，臉上還帶著一絲驕傲的笑容：“徒步行軍的感覺怎么樣，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小混蛋們？”

　　“不怎么樣，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能夠一輛馬車。”維吉爾皺著眉頭看向腳下，因?yàn)楸┒兊媚酀舨豢暗牡缆罚屗男卵プ踊就甑傲耍骸昂冒墒栈貏偛诺脑?，簡直糟透了?！?p>　　“其實(shí)……如果把某些貨物稍微分配一下，還是能擠出一輛馬車的?！笨吹骄S吉爾臉上那迫不及待的笑容，范恩教授立刻不失時機(jī)的打擊道：“但是我不決定這么做?！?p>　　“為什么？！”

　　“因?yàn)槟銈兊脤W(xué)會為自己的選擇負(fù)責(zé)。”教授笑的像個哲人：“既然明知道有更好的選擇，為什么還非要堅持？說到底還是因?yàn)槟銈冞@些自以為是的小蘿卜頭，還是有那么一顆自命不凡的心啊。”

　　幾個人的臉?biāo)查g就紅了，就連路斯恩也若有所思，有些羞愧的低下頭。維吉爾卻依舊不依不饒的反問道：“難道我們選擇留下來，就是您希望的啦？”

　　“當(dāng)然不是，這也是為什么我會跟著你們一起來的原因。”范恩教授搖搖頭：“但是你們得明白，任何選擇在最后結(jié)果出來之前，都是沒有好壞之分的。你們肯堅持到底，這很勇敢所以我也欣賞你們，但這并不等于你們有了歧視那些留下的人的資格，也不是你們驕傲自滿的資本?！?p>　　“不過有件事情你們說對了，冰原郡確實(shí)不太歡迎我們?！狈抖鹘淌趪@了口氣：“確實(shí)，共和國的統(tǒng)治力量在這里太薄弱了，沒想到……”

　　“范恩教授，我建議您看看那邊。”利維有些猶豫的指向?qū)γ妫骸八麄兒孟瘛粌H僅是不歡迎我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