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傷勢,江云帶著迎夢,來到書院門前的‘崇明閣’,環(huán)繞來到樓頂,樓高十二丈,撫城窺南山,從這里輕而易舉的便能看到‘南鐘山’,山不算高,但綿延雄偉,如今山上蔥綠已去,只留下些灰蓬蓬,毫無生氣的莽山與枯木,沉景應(yīng)時。
江云記得,剛來此地時,那山已有些綠了,恍惚間一年過去,自己似乎什么都沒做,與過去相比,如海中浪子坐困幽谷,這世界實在太小了。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是少候質(zhì)子,不得離開琞京,似乎連那山上都未曾去過。
樓中坐著很多人,怪異的兩排對坐,夫子在南,學(xué)子在北,上樓便能看到軟席,江云和迎夢學(xué)著旁人的樣子,跪坐下來,左文峰這才言道:“江少候,等你們多時了?!?p> 江云抬頭望去,一排夫子表情怪異,梁基饒有興致看著自己,曹理笑意盈盈,還有繃著張面孔,似乎什么時候都在生氣的云霄老道。而自己這邊,入圍的十名弟子在側(cè),緊挨著的便是滿弘,身上透著殺意。
面對左文峰的問責(zé),江云不答,淡然的看著面前的諸位。告罪嗎?抱歉,我江云沒這個習(xí)慣,又不是我自己想來的。
等待了一會兒,左文峰又繼續(xù)對江云道:“少候,你好本事啊?!?p> 江云覺得無趣,只好開口道:“不是我江云的本事好,而是我崇明書院的本事好?!?p> 眾人聞言都看向他,江云掃了其他弟子一眼,毫不客氣的道:“閣中弟子損失殆盡,非我崇明之福。”
除了端敬、禹巖,還有親點的師可竹,其他的閣中弟子都已落敗,一人當(dāng)場喪命,一人重傷,此等有心算計無心的齷齪勾當(dāng),確實令人不齒。
幾人聞言神色都不好看,暗暗地敵視著江云。
還有參與此事的夫子們,也各個面露溫怒。
江云這才看向左文峰,笑了笑,意思告訴他——瞧見沒有,我哪伙兒的都不是。
如此巧妙的回答方式,令左文峰發(fā)笑,暗道此子了得,自己想好的試探方法,一個都沒用上,人家直接給出了答案。
而答案,就寫在這些人的臉上。
難道江云兄妹的異軍突起,真與其他人無關(guān),是那個人做的安排?
左文峰看著江云道:“江少候少年老成,一點都不像十五歲?!?p> 江云無所謂的道:“但事實如此,院主還是說正事吧?!?p> 眾人都覺得奇怪,這江云好狂,與院主說話,都用此等口氣,王候家的子嗣都如此嗎?
夫子們生氣,弟子們則不屑。
左文峰被江云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似乎江云一上樓,這場中的局勢,便都被他奪了去,不在自己的計劃中。左文峰搖著頭,無奈的道:“善言相惡,善言相惡……”
意思是說,江云的話雖然難聽,但說的沒錯,不是他江云的本事好,而是崇明書院背地里的本事太大!
眾人臉色更加難看,云霄子咳了一聲,瞪向江云道:“文峰啊,還是說正事吧”倚老賣老。
左文峰正正身子,對弟子們道:“今日叫你們過來,有兩件事,既然話已挑明,我就直說,清明境內(nèi)的寶藥,對夫子至關(guān)重要,往年都是由入閣弟子參與,但今年出了波折,滿弘你們五人,雖然戰(zhàn)勝了閣中弟子,但規(guī)矩不能變,若是能從清明境活著出來,分勻下來的寶藥,需拿出一半孝敬夫子,至于怎么孝敬,你們五人戰(zhàn)勝了哪位夫子的弟子,就孝敬哪位夫子,都無異議吧?”
眾弟子考慮片刻,點頭稱是。但左文峰如此安排,有夠缺德,因為各個學(xué)子與夫子間的關(guān)系,正好對立,也算是懲戒這些惹禍的暗樁。
接著,左文峰看向江云兄妹,道:“至于你二人,我等有意收你們?nèi)腴w……”
話沒說完,江云便問道:“院主,第二件事是什么?”
這下左文峰也咳了起來,緩過氣道:“恩……是想讓你等同心協(xié)力,萬事以武國為重?!?p> “哦”江云點頭,那就是沒事了?于是站起身道:“入閣之事我沒興趣”看了迎夢一眼,端著受傷的手臂,轉(zhuǎn)身便走。
迎夢本就不自在,見江云如此,也跟著起身,朝夫子們拜了一拜道:“我也沒興趣”低著頭,跟著表哥走了。
這……
夫子們你看我,我看你,這太不像話了!
云霄子首先發(fā)怒,喝道:“狂妄!此子應(yīng)該逐出書院,我這就向武皇稟明,奪了他的大比名次!”怒不可止。
妙善心中急切,因為左文峰剛剛才答應(yīng)她,會安排唐迎夢做她的入閣弟子,她到不是貪圖寶藥,而是惜才,喜歡迎夢所使的那套劍法,近而喜歡迎夢這人。
曹理則哈哈大笑道:“好!江家子果然都不一般!”
左文峰為難,說什么也沒想到,自己會在江云面前連輸三陣,比擂臺上弟子還要凄慘,這江云已經(jīng)不能說他狂了,而是——怪!
梁基愣了楞道:“院主,此子大才啊?!?p> 弟子們聞言,顯出各不相同的神色,尤其是滿弘,眼露兇光。
左文峰被氣昏了頭,反問道:“何以見得?”如此對待夫子,這哪里是大才,潑才還差不多!
梁基道:“左兄,你又動氣了,難斷清明,此子思路清晰,字字珠璣,而且行事絕不拖泥帶水,一般人可沒有這樣的擔(dān)當(dāng),我覺得唐迎夢能進入清明境,恐怕也與他有關(guān)?!?p> “跟他有關(guān)?”夫子們都朝梁基望去,唐迎夢所使的劍法,眾人看的一清二楚,堪比清明境內(nèi)的仙家真?zhèn)鳌?p> 梁基行事呆直,解釋道:“梁基只是猜測,一種感覺?!?p> 眾人都泄了一口,這梁基……
他們卻不知,‘卜道’與梁基所悟的神通有關(guān),但梁基進入洞神境年頭不長,神通未成,還沒顯現(xiàn)出來。
一時間,包括左文峰在內(nèi),都失去了再談下去的興趣,遣散了弟子,夫子也紛紛告辭。左文峰出言安撫云霄子,此事乃家事,崇明自決,無需武皇過問。
與其說是安撫,倒不如說是在提醒云霄子,十個名額屬于崇明書院,外人最好別再插手。
一碼歸一碼,左文峰雖然對江云的作為不滿,但也不想再讓外人插手崇明,今年的亂子,難道還不夠大嗎。
送走了這些人,樓上只剩下左文峰,梁基,還有梁基的弟子禹巖。
梁基對禹巖道:“你也回吧?!?p> 禹巖見禮告辭,這時樓閣內(nèi)傳來了水響聲兒,只見屏風(fēng)后,程伯安坐,正是在續(xù)水。
他在樓內(nèi),其他人竟然都沒察覺到。
程伯笑笑道:“我說了吧,你等誰也做不了他的師傅?!?p> 左文峰氣道:“幸災(zāi)樂禍?!?p> 他本有意收江云入閣,可惜這話還未開口……沒開口也好,省著又?jǐn)∫魂嚕匀∑淙琛?p> 梁基起身詢問“程老前輩,您是不是有意收江云為徒?”
屏風(fēng)后的程伯搖頭道:“以前想過,現(xiàn)在不想了?!?p> “何為?”左文峰二人來到屏風(fēng)后。
程伯看向梁基道:“梁基說的對,此子大才,而且富有匠心,不是你我能教的。”
“哦”左文峰坐在程伯對面,思索道:“難不成唐迎夢的劍法,真是江云所授?”
程伯點頭,半年前他就看出來,江云的修為雖然不高,但心境恐怕已達(dá)化境,天下諸法,皆可化為己用,院墻上的拳洞凝實無露,氣息一絲一毫都不會余潰,用氣到如此程度,就連他也做不到。
從那時起,程伯便開始關(guān)注江云。
而且心中,隱隱透著懼怕。
程伯不由的道:“此子身上有古怪。”
左文峰也道;“是啊”想了想,有些毛骨悚然的道:“難道是……”
左文峰與程伯對望,程伯道:“是又如何,正如他所言,事實如此,他就是江云,這點誰也否定不了?!?p> “這……這徒弟我也不收了“左文峰搖頭,心中毛躁,越想越怕。
梁基不解“你二位在說什么?”
程伯拿起茶道:“鬼神莫測之事,休提慎言?!?p> 左文峰點頭,這事兒確實不能再提,把他的汗都嚇出來了!
上清紫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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