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不準(zhǔn),他不也來了么!”謝瀾笑道,“可見馮老爺子是氣話,馮家的人嘴上應(yīng)了,心里沒當(dāng)過真。他要是再來,你就跟他提一提這事?!?p> 唐莊頭點(diǎn)頭應(yīng)了。
謝瀾和唐莊頭過去馮公子那邊時,他正在看花房里的牡丹,瞧見謝瀾過來,直起身子贊嘆道:“謝姑娘,你家牡丹養(yǎng)的真好!我祖父跟我說過,金陵城里最好的牡丹就在你們家。”
路家原籍洛陽,謝瀾的外祖父就是靠牡丹在金陵打下名號,站穩(wěn)腳跟的,他雖然離世了,可他生前帶出來的花農(nóng)還在為路家養(yǎng)花。
“馮公子謬贊了?!敝x瀾笑道。
“你知道我姓馮?”馮公子不好意思的問道。
謝瀾說道:“我們莊頭認(rèn)得你?!?p> “我叫馮玉橋?!瘪T公子認(rèn)真的說道,“我知道你是謝家四房的五姑娘,路老爺子是您的外祖父?!?p> 謝瀾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突然想到了什么,問道:“馮公子家里種的有山茶嗎?”
“有的?!瘪T玉橋點(diǎn)點(diǎn)頭,“我祖父前些年去了南邊一趟,帶回來不少好的山茶品種,他說南邊人很流行賞山茶,咱們這邊遲早也會流行的?!?p> 說完,他又不好意思的加了一句,“我祖父那人脾氣不太好,不過他看東西的眼光很準(zhǔn)的,也沒什么壞心眼,其實(shí)他很欣賞您外祖父的,常說路老爺子做事養(yǎng)花都很有一套?!?p> 謝瀾又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馮老爺子能把生意做這么好,肯定是個厲害人物!”
她是重生過一次,知道山茶會在金陵大賣,而馮老爺子是靠自己精準(zhǔn)的眼光預(yù)料到的,等到山茶在金陵流行的時候,馮家早積累了多年山茶種植的經(jīng)驗(yàn),還有熟練的人手,站在了制勝點(diǎn)。馮家?guī)纵呑佣际墙鹆甑谝坏幕敬髴?,看來并不是靠運(yùn)氣。
謝瀾挺喜歡馮玉橋這樣的人的,簡單純良,最重要的還是一個心思通透的人物,和這種人打交道,輕松自在,根本不用擔(dān)心他有什么壞心眼,會算計人。
“你是不是也想養(yǎng)山茶?”馮玉橋問道。
謝瀾遲疑的說道:“是有這個想法..”
沒等她說完,馮玉橋就說道:“那我給你找?guī)着韬闷贩N送過來,你養(yǎng)養(yǎng)試試,我養(yǎng)過幾盆,山茶開花是漂亮,就是比牡丹還嬌貴,不好侍弄!”
“那怎么行!”謝瀾立刻搖頭,大家都是開門做生意的,雖然能站在一起聊天,但本質(zhì)上還是競爭對手,她不能利用馮玉橋的單純,就把人家辛苦培養(yǎng)的花給誑過來,那她成什么了。
馮玉橋驚奇的問道:“那有什么不行的?反正買山茶的人很少..你要是有心想養(yǎng),派幾個人充做客人去我們莊子買幾盆回來,我們也不知道,說不定祖父還慶幸終于有人識貨,肯買他的山茶了!”
謝瀾被逗笑了,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唐莊頭一時半會找不到好的山茶品種,她肯定要派人去各個花木莊子打聽,想辦法買些回來。
“那好,你帶幾盆山茶過來,算我買你的。”謝瀾說道。
馮玉橋連忙擺手,“幾盆山茶而已,賣也不一定能賣出去..”
謝瀾搖頭,堅持說道:“你要是不收錢,那山茶我也不要了。”
“好吧?!瘪T玉橋最后笑道,“五姑娘太客氣了!”
唐莊頭看時間不早了,馮玉橋還沒有走的意思,忍不住說道:“馮公子,時候不早了..”
馮玉橋“哦”了一聲,看向了謝瀾。
唐莊頭只得說道:“您今天出來了這么久,家里人會擔(dān)心的?!?p> “是啊,馮公子還是早些回去吧。”謝瀾也說道。
“那好..”馮玉橋說道,又沖謝瀾笑了起來,保證道:“我明天就帶山茶過來!”
謝瀾哭笑不得,想起唐莊頭說過,馮家想讓馮玉橋走讀書科舉的路子,怕耽誤了他讀書,讓馮家人不高興,便說道:“不著急的,您叫下人送過來就行?!?p> “那哪行,他們不懂怎么養(yǎng)花的!”馮玉橋認(rèn)真的說道,“路上磕了碰了,就不好了?!?p> 送走了馮玉橋,糖兒笑道:“這馮公子可真大方,一盆好的山茶要賣四五兩銀子,他一開口就要送好幾盆給咱們姑娘!”
“我算是知道為什么馮家要讓他讀書考科舉了..”謝瀾喃喃道,“雖然醉心養(yǎng)花,可這么大方慷慨,哪是能做買賣的!”
回家后,謝瀾去了母親那里,守在門口的焦媽媽小聲跟她說道:“五少爺在里頭。”
謝瀾點(diǎn)點(diǎn)頭,掀開簾子進(jìn)去的時候,聽到謝衍承的聲音,“..夫子過壽,我們幾個學(xué)生想湊份子買壽禮..”
看到她進(jìn)來,謝衍承立刻閉嘴了,叫了聲,“五妹!”語氣還算客氣,和昨日嚷嚷著要她閉嘴的醉酒模樣完全不同。
“夫子教導(dǎo)你們辛苦,這份壽禮該買。”路氏說道,“需要多少錢?”
謝衍承立刻說道:“五十兩?!?p> 不光路氏,謝瀾也大吃一驚。
“要這么多?”路氏驚訝的問道,“你們打算給夫子買什么?”
謝衍承解釋道:“他們看中了一個和田玉雕,回來和我說了,我也去店里瞧了,玉質(zhì)和雕工都好,就是要價貴些,可我瞧著是值這么多銀子的..我們夫子雖有幾分學(xué)問,可有點(diǎn)看人下碟的意思,要是別人都湊份子了我沒湊,他肯定要對我有意見的..”
“怎么會有這樣的夫子?”謝瀾皺眉道。假如真是這樣,那就是德行欠佳,枉為人師。
謝衍承點(diǎn)頭道:“他就這樣,我們也沒辦法..母親,我明年就要下場考秀才了,這時候不能得罪了他?。 ?p> 路氏嘆了口氣,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這個禮該送的?!闭f罷,去床頭拿了匣子出來,取了幾個大銀錠,給了謝衍承。
謝瀾看銀錠子沉甸甸的,五十兩只多不少。
“你好好做學(xué)問是正經(jīng),旁的能少操心就少操心?!甭肥险f道,“這是五十多兩,除了給你們夫子買壽禮湊份子的錢,剩下的儉省些花?!?p> 謝衍承一把把銀子摟進(jìn)了懷里,喜出望外,連連點(diǎn)頭,笑道:“母親說的極是!我還要去讀書,先走了!”
路氏看著空了一大半的匣子,沉沉的嘆了口氣。
“母親,五哥要這么多銀子,父親知道嗎?”謝瀾問道。
“便是你父親知道了,也會叫我給他的。”路氏說道,“你五哥學(xué)業(yè)重要,你父親這輩子科舉無望,就指望著你五哥能出人頭地了?!?p> 謝瀾遲疑了很久,還是說道:“母親,下次你不能給他錢給的這么爽快了。一個夫子一年的工錢才多少,五十兩銀子夠一戶中等人家用上三五年了,我不信他敢收學(xué)生這么貴重的禮物,書院能許他這么做?”
路氏拉著謝瀾的手坐下了,說道:“你當(dāng)我不知道他要的錢有虛頭?”
“那您還給他?”謝瀾急了。
“還不都是為了這個家!”路氏搖頭嘆道,“我若不給,他就要找你父親,你父親又要鬧一場..不過你說的也對,是得限制著他一些了,他才多大,不知道掙錢不易,花錢如流水,以后還能得了?”
見母親聽進(jìn)了她的意見,謝瀾放下心來,母親肯重視她的意見,這是一個好的開端。
謝瀾笑道:“母親早該限制他們的花用了,不管他們怎么鬧,您就當(dāng)沒聽見,我就不信他們還能鬧的天上掉銀子下來!父親總盼著五哥能金榜題名,讓他揚(yáng)眉吐氣,可萬一考不上呢?父親都沒沾上謝家的光,五哥更別提了,將來伯祖父百年后,謝家肯定要分家的,到時候五哥還這么花錢如流水,日子還怎么過!”
“好,我都聽我乖女兒的!”路氏笑著摟住了謝瀾,又感嘆道:“瀾娘,你若是個男兒就好了..”
晚上,謝瀾沐浴過后,坐在窗邊晾頭發(fā),突然想到今天是皇上舉辦和蒙古勇士比試大會的日子,今生有了她的提醒,薛煥肯定不會像上輩子那樣了,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贏了比試。
謝瀾正想著出神,燭火盈盈中,冷不防眼前一個高大的黑影從天而降,她嚇的立刻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剛要尖叫,那個黑影笑道:“姑娘,是我!”
聲音一如她記憶中那般穩(wěn)健清朗,謝瀾將蠟燭端到了窗臺前,看到了薛煥,穿著白色的緊袖長衫,目光清澈,笑容溫和。
“你,你怎么來我家了?”謝瀾結(jié)結(jié)巴巴的小聲問道,下意識的看了眼外間,彩繡,文娟和奶娘正在外間做針線。
說“來”是客氣的叫法,薛煥這種行為應(yīng)該叫“闖”才對,不請自來。
薛煥也小聲說道:“比試完了,皇上設(shè)宴,我從宮里出來,順路走到這里,就過來了?!?p> 謝瀾一直以為薛煥是個謙謙君子式的人物,溫文爾雅,謹(jǐn)守禮教,沒想到他居然會做出趁天黑翻墻頭的事來。
可見人是不能光看表面的..謝瀾再一次告誡自己。
“你今天..比試如何?”謝瀾悄聲問道。
薛煥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墨眉一挑,反問道:“你猜呢?”
天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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