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七層的大廳內(nèi),依郁手中那本黑色的劍,已不見,如今握著的卻是柄雪亮的劍——雪飲神劍。
無良目瞪口呆。一聲巨大的暴鳴聲響,此刻才從天空傳至,震的無良雙耳發(fā)麻,震的神城內(nèi)眾多建筑劇烈顫抖搖晃。雪亮的劍刃,溫柔的劃破泣地的咽喉,撫過七罪的額頭眉心,在碎夢刀和身撲出,刀未完全遞出前,依郁已然轉(zhuǎn)身,瞬間迎上,靠近,與其擁抱。
而雪飲,亦在擁抱時,從碎夢刀后背透出,劍身中的一指凹槽中,徐徐流滲著鮮血,打落地上,滴答有聲。無良手中握著的劍,始終未曾動作,初是不及,后是不必。泣地和七罪,竟都沒能接下依郁一劍,碎夢刀先行出手,到死卻連遞出的刀勢都未盡。
碎夢刀那黑紫色雙唇,微張,手中的刀,倔強的支撐著地面。任是如此,若非身體有所倚靠,仍舊是不可能站穩(wěn)的。依郁側(cè)臉,注視著碎夢刀那張妖邪撫媚的臉,語氣溫柔的道“我會抱緊你,不必這么費盡力氣的支撐,放松些吧。”
碎夢刀黑紫色的雙唇幾番張合,卻終究沒能說出話來。
無良逐漸回過神,神色木然的道“她這樣是因為你,刺入她要害的那柄劍是你的?!?p> 依郁聞言一臉抱歉的道“紫唇美人,真是抱歉,我忘記了。但現(xiàn)在記起還不晚,能量并沒有受重創(chuàng),現(xiàn)在仍舊有機會得救的,只看你是否愿意。”無良冷聲接話道“依郁!你別太小看人了,黑紫跟隨我哥哥多年,絕不會選擇背叛追隨投身于敵人……”
依郁失笑道“無良美人,難道你打算陪著七罪步入毀滅?如果是這樣,看來我只能改變原本無條件留你一命的決定了?!?p> 無良愕然,復(fù)又迅速恢復(fù)常態(tài)道“是這樣嗎?如果是,我想不通為什么非要尋死陪哥哥?!?p> 依郁微笑,轉(zhuǎn)而對懷里的碎夢刀道“是啊。為什么你非要尋死呢?七罪已滅亡,你對于他的忠誠已經(jīng)盡到了最后,做到最好。如今你可以繼續(xù)存在走別的道路,有什么理由必須尋死陪同呢?點點頭吧,你會迎來新生命,你會脫離黑暗無盡頭的滅亡深淵?!?p> “我……不要,滅亡……不要!”碎夢刀艱難的道出決定,無良啞然,依郁卻十分愉快的笑了。左手快速封制黑紫受傷周遭的穴道,雪飲則緩緩拔出。傷勢不輕,亦不算重的黑紫,被溫柔的放躺在一側(cè),依郁微笑叮囑道“先歇息著,可別胡亂動彈?!?p> 復(fù)又沖無良道“無良美人,你一定不會介意幫忙治療她的傷勢?!?p> 無良沒有猶豫,快速念動起咒文,對黑紫施放起活力恢復(fù)法術(shù),傷處,迅速愈合,血污亦被凈化清理的一干二凈?!盀槭裁捶胚^我們?你絕不會平白無故就這么放過我,有什么條件,直接說吧。”
依郁微笑著道“只有一個問題請教無良美人你而已,何來條件之說?我這人對于美人,向來心慈手軟,你該是了解的,我最經(jīng)不起的就是色誘,當初全戰(zhàn)神大陸市場的人都知道這毛病啊?!?p> “我卻從來沒有相信過。”無良脫口而出道。
依郁卻沒有反駁的意思,微笑道“總之,兩位美人在面前,能不殺我自然是下不了手的。其實這問題也不是什么讓你難以回答的事情,赤炎過去是否根本便是天神軍團的軍團商人?在原戰(zhàn)神使絲拉獲得真神徽章后他一直負責著戰(zhàn)神大陸的市場的經(jīng)濟調(diào)控,而過去的七罪聯(lián)盟,根本就是為天神軍團服務(wù),進行許多天神軍團不能做卻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無良沉默片刻,回答只有一個字:“是?!?p> 依郁單手托著下巴,沉吟著道“難怪當年七罪軍團的財務(wù)無論我怎么分析都感覺大有問題,那殺人徽章犯下那般多事,隨說是鉆著空隙,但也不該那般多年始終無法因此借戰(zhàn)神殿對你們發(fā)起強制軍團戰(zhàn)……無良美人,泣地,碎夢刀,笑天他們是由何人訓(xùn)練和傳授武功的?他們絕非一般的放逐者?!?p> 無良輕聲反問道“已經(jīng)不止一個問題了吧?”
依郁失笑道“當然,關(guān)于這個問題,是出于你我之間堅固的親密交情作為基礎(chǔ)提出,跟其它的全無關(guān)系。如果無良美人你不高興回答,我自然不敢有絲毫勉強,何曾希望惹致美人不快過呢?”
無良輕笑出聲,略作思索后,語氣關(guān)切的開口道“依郁,是一個很多人都認為你想不到的人——白云。此外,出于我們之間的故情,我另外再提醒你,如果你試圖或卷入戰(zhàn)神大陸的事情,原本不想對你出手的白云,怕也是不得不出手。不過,我卻認為你早有過朦朧揣測,只是不能確定罷了。否則當年,我決計不相信銀璃能從你手中硬奪去真神印記,你根本是不敢殺她,因為你沒有戰(zhàn)勝白云和幻璃兩人的把握?!?p> 依郁笑道“哪有此事,未免將我想的太高明了。銀璃智慧過人,當年那一手時機把握的極為準確,更完全算準了我的反應(yīng)和選擇,實是無奈之極。到現(xiàn)在我都想不通,白云怎會攙和進這些事情,憑他的本身,便是要當戰(zhàn)神,怕黑龍也只有無奈拱手相讓一途。便是過去因銀璃之故而不得不收斂,如今銀璃早已不在,尚有何懼?”
無良攤手笑道“這我就不知道了。白云之事,也僅僅是從哥哥口中知曉,而哥哥卻也是從赤炎處得知。我們是沒有與白云直接接觸過的,縱使是黑紫,笑天和泣地三人,與白云碰面次數(shù)亦是屈指可數(shù),雖得其授業(yè),卻并無師徒之情?!?p> 依郁聞言收劍入鞘,微笑道“多謝無良美人相告,可惜我此刻尚有急事,否則必定留下與你好生敘敘。黑紫,我相信你確實已決心跟隨,現(xiàn)在,我們該離開這里了?!?p> 依郁微笑說罷,自顧轉(zhuǎn)身穿出廳門,廳門外橫七豎八的躺著許多焦黑的尸體,面前不遠處,卻站著一個女人,皮膚極白細的女人。卻非真實,不過是能量所構(gòu)成的幻影而已,女人似乎已經(jīng)到達很久了,從其依靠墻壁的姿勢來看,已經(jīng)等的累了。
依郁注視著那女人的眼神,變的復(fù)雜,眼神中仿佛藏著千萬年亦無法消散的彷徨和掙扎?;糜澳窃境领o的目光,為之顫動。
“你只不過是個從不說真話的騙子而已,當初我不知道,竟數(shù)次遭遇你而手下留情。但主要,不過是因為沒有必須殺你的理由。今天卻是有了,你不會有命活著離開死亡神城,我很仁慈,如果你什么遺愿未了,大可對我說,再不影響的情況下,念在我的蘇醒畢竟因你之故的份上,可以替你完成。”
死亡神幻影說著,站直了身體,那身材便如同其具備的強大能量般,傲立卓絕的讓人不得不為之側(cè)目。依郁亦看呆了,半響,方才唏噓長嘆著道“不得不殺我的理由是什么?如果是因為我對你的神城造成程度不輕的破壞,我死而無言……”
“這算不得什么。若不是因為你這一擊,我也不會在這里等你這般久。有實力的人,才有資格跟我面對交談,你用事實證明了這資格。而理由,不需要亦不必給你。月銘樓的戰(zhàn)斗快告一段落了,我沒有時間在這里消磨太久,可有未了之愿?”
“我的心愿,你能替我了卻得了嗎?”依郁的語氣,帶著自嘲,藏著深深的諷刺。
尸王一時沉默,竟未接話。
依郁踏出廳門,廳內(nèi)的無良,略為松了口氣,繼而面對緩緩站起,握刀欲隨之離開的黑紫輕聲道“哥哥早曾對我說過,放逐者的忠誠,大多是一種沖動情緒。在這種情緒主導(dǎo)下,你會為哥哥而不惜步入滅亡,但恢復(fù)冷靜后,你生命的唯一仍舊是你自己?!?p> 背對無良的黑紫停下腳步,沉默不語。無良見不著黑紫的神態(tài),自嘲著道“其實我不該因此生出什么情緒,可卻又偏偏忍不住。我實在很想知道,在未來你會如何對依郁表現(xiàn)你的忠誠,如同當初對哥哥那般,用你們放逐者的話說,獻上你唯一的,堅定不移動的愛戀么?傾盡你的能力為之鏟除所有能鏟除的敵人?用你的身體和那放逐者對象唯一的高貴情感表達奉獻么?”
“閉嘴!”黑紫輕喝出聲,語氣中藏著無法掩蓋的憤怒,手中那柄雪亮的細長刀,在廳室中帶出一道寒光,徑直穿沒入閃避不及的無良心口。
強勁的能量,快速摧毀著無良的意識,分解著無良的肉體,無良呵的輕笑開口著道“依郁,你還是如過去那般狠毒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