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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做夢的網(wǎng)游

九十二、菲尼克斯皇帝(中)

白日做夢的網(wǎng)游 柳折眉 5313 2007-03-21 11:46:00

    

  魔琴弦動,龍吟掠長空。

  風雷天音,一出天下驚。

  這是值得整個《尋》紀念的日子,也是尋世界全體樂師普天同慶的日子,更是尋世界所有玩家無法忽略深刻記憶的日子。

  尋的魔法世界并非沒有“音殺”,但是所謂的“音殺”與其說是“殺”不如說是“混亂”,用加了魔法力量的音樂聲波攪動元素分布,擾亂必須借助魔法元素才能發(fā)揮技能的魔法師的攻擊,從而消弱擅長遠程攻擊的魔法師的優(yōu)勢,給己方擅長物理攻擊的武士創(chuàng)造近身搏殺的機會。所以盡管功能完備職業(yè)周全的大型隊伍也會指定收納并配備樂師這個職業(yè),樂師的各種技能依然屬于不具備攻擊能力的生活職業(yè)技能。但是,龍吟破空的那一刻,這早已被人們熟知的“基本常識”,從根本上被徹底打破。

  聽到月見淺雨琴聲響起,修伊司和克羅采同時跳出了戰(zhàn)斗圈子。梟之隊的兩名正副隊長正為眼前少了兩個實力強勁到恐怖的敵人而微感慶幸,卻感覺突然一陣莫名的恐懼直襲心頭。然后眼前猛然一黑,直覺地眨眨眼,但當他們再次看到這個世界,眼前的一切都已經(jīng)蒙上了一層深沉恐怖的血色。隨后,那些似乎早已遠去的記憶瞬間復蘇,心底最深的黑暗和恐懼毫無遺漏地盡數(shù)展現(xiàn)在眼前。

  不一定是死亡,但可能是比死亡更可怕的背叛。

  不一定是落敗,但可能是從此無法振作的破產(chǎn)。

  不一定是失去,但可能是代價無比高昂的持有。

  不一定是……

  這是真正的音殺,是真正的精神折磨。被“魔琴”攝住精神的人,無論是武士還是魔法師都會在奪心攝魄的音樂聲中瞬間迷失了正常的理智和判斷,將主掌自我的權(quán)力完全徹底地交給控制音樂之人。

  “系統(tǒng)提示公告:玩家觸發(fā)職業(yè)系統(tǒng)隱藏任務(wù)之‘風雷天音的繼承儀式’——群魔舞,生活職業(yè)樂師轉(zhuǎn)為生活、戰(zhàn)斗雙性職業(yè)!”

  “系統(tǒng)公告:玩家觸發(fā)職業(yè)技能重建系統(tǒng),全部生活職業(yè)技能正式同時具備生活、戰(zhàn)斗雙重屬性。具體職業(yè)的雙性技能,通過解決隱藏任務(wù)這一形式向全系統(tǒng)開放。”

  “系統(tǒng)提示公告:玩家觸發(fā)世界任務(wù)‘千年封印’之‘第三類力量’,正式開放力量轉(zhuǎn)換系統(tǒng),魔法、物理力量可在第三類媒介下轉(zhuǎn)換?!?p>  “系統(tǒng)公告:力量系統(tǒng)調(diào)整,第三類力量正式出現(xiàn)。力量特征分類:個人領(lǐng)悟,單體使用。功用:解決個人魔法、物理力量由于先天因素造成的各種技能類限制。更多相關(guān)說明請查閱官方論壇。”

  耳邊叮叮當當?shù)南到y(tǒng)公告提示音不絕,昆斯埃特卻顧不上一一對應(yīng)驗證,一雙眼睛只是死死盯著盤坐在馬車頂篷上,十指飛舞若風的藥師。

  一直被當成實驗對象的他當然清楚魔琴龍吟和風雷天音的效果:月見淺雨的琴聲遠比他那些功能各異的藥物可怕,那是直接對其他玩家精神的影響乃至操控。魔琴魔琴,就算在這個魔法世界里被這么稱呼,月見淺雨指尖下的樂聲其實只是一種催眠暗示,抓住指定對象的心理漏洞給他們的下意識下達必須執(zhí)行的“指令”。但是在這個腦波攝入,真實虛擬的尋世界里,要抓住一個人的心緒比在現(xiàn)實世界中更為容易,精擅各類樂器的月見淺雨利用音樂催眠暗示起來更是如魚得水。只是,心中雖然明知道一切的原理,抬頭看向盤膝危坐的錦衣青年一曲引得群魔起舞自殘自戕,那一向溫和平易的青年仿佛瞬間籠罩上一層“魔氣”,而原本晴朗的天氣似乎也一下子變得無比陰冷。

  長指在琴弦上決然滑過發(fā)出一聲大響,搖搖晃晃勉強站立的梟之隊隊長終于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地。看到全部倒地的梟之隊成員和散落一地的武器,月見淺雨冷冷一笑,隨手一揚收起龍吟琴,隨即縱身從馬車頂篷上跳下。

  “月見,這一手真是漂亮!”克羅采大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的琴果然越彈越好了!”

  月見淺雨微笑一下:“對這些家伙,不需要手下留情?!?p>  “除惡務(wù)盡,上次沒直接了斷他們真是失策!”旋身飛起一腳將某個倒地裝死的家伙暗藏的匕首踢飛,修伊司狠狠一腳徹底踹昏最后倒下的那個梟之隊隊長。目光在始終遠離戰(zhàn)場的卡萊爾和青梵身上轉(zhuǎn)一圈,修伊司這才抬目看向昆斯埃特帶過來的一串“粽子”。

  魔法杖輕揮,冰刃的藍光一閃,束縛著兩人身體的粗大麻繩寸寸斷裂。

  “你——”

  “不要以為你這樣救了我就可以逼著我回去!”修伊司剛要開口,當先一個少年已經(jīng)大聲叫嚷道?!跋胍眠@種蠢方法取信討好要賞賜,你們的主意打錯了!”

  清雅秀麗的面孔頓時罩上一層寒霜,秀致的眉頭猛然擰起。

  不等修伊司說話一邊的昆斯埃特已經(jīng)大叫起來:“小子你找死嗎?!”

  “別當我看不出你們的計劃!明明只在草原出沒的盜賊團怎么可能跨過國境出現(xiàn)在這里?如果不是為了取信與我,單憑你們幾個又怎么可能打得過?”少年身上衣衫凌亂,更有無數(shù)被麻繩捆綁勒磨脫線的斷口,但是神情顏色卻是絕對高高在上的驕傲?!熬退阃艘徊剑銈兾涔δХǘ歼@么高強,如果不是早有計劃為什么不直接把他們殺掉?”

  “小子你很囂張?。 笨肆_采陰陰笑著磨一磨牙,突然伸手抓住少年后領(lǐng),像抓小雞一樣將他一把拎起?!按笕藳]教過你,不要惹不該惹得人嗎?很好,不懂禮貌的小鬼向來是我喜歡教訓的對象!”

  “克羅采,放下?!笨吹缴倌晟砗笕梭E然大變的臉色,修伊司微微皺一皺眉。

  “可是修這小鬼……”

  “所以沒必要浪費時間,我們還要趕路?!笨匆谎奂绨蛏弦贿呉粋€架著白貓和烏鵲的青梵,修伊司靜靜道,“青梵,他們身上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嗎?”

  紫色眸子迅速閃過一道光芒,青梵突然跳到那個被克羅采故意狠狠摜到地上的少年面前。不等少年躲避,青梵劈手抓住他破爛下垂的腰帶,“碧海錦的腰帶、冰晶綃天青紗的袍子罩衫,烏云鍛的鞋面……果然有不少好東西,可惜都破了?!?p>  聽青梵如數(shù)家珍地道來,修伊司和克羅采同時一呆,昆斯埃特已經(jīng)忍不住大喊出來:“居然都是王族才能用得起的東西,小子你什么來頭啊?”

  “還說沒有預(yù)謀嗎?!你們分明就知道——”

  少年也頓時大喊大叫起來,但突然肩頭一沉,直覺地轉(zhuǎn)頭,頓時對上一雙冷冷的淺色眼眸。“聽清楚,梟之隊是我的仇家,料理他們是我們自己的事情,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月見淺雨一字一頓說完,隨即轉(zhuǎn)身摟住青梵將他帶向馬車,“我已經(jīng)給那些家伙下了暗示,以后只要他們再犯案就會想到剛才的情景,所以沒必要去翻他們身上都有什么東西了——就算有估計你也看不上眼,而且修說得對,我們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币贿呄蛐抟了救苏泻舻溃骸按蠹易甙??!?p>  將白色貓兒從肩頭抓到懷里,青梵紫色眼睛眨巴兩下,但視線一轉(zhuǎn)猛然與那雙灰色眸子目光相接。被那兩道目光觸得渾身一震,青梵立刻加快腳步跳上馬車,掀起門簾鉆進車廂。卡萊爾緊接著也跟了進去,克羅采和月見淺雨隨后跟上。只是后者像是因為狠狠發(fā)泄一番后心情頗佳,掀開簾子的同時特意回頭看一看殘局,丟給修伊司的那個眼神充滿了愉快且戲謔意味十足的笑意。

  修伊司無奈地扯一扯嘴角,收回視線的同時周身已然恢復了一貫的清冷凜然。靜靜看著明顯出身豪門世家、頤指氣使驕傲囂張的少年,沉默片刻,魔法騎士從懷里摸出一張薄薄的羊皮丟到他腳下。

  “這是什么?”少年顯然有些好奇,可是習慣性的高傲指使下他只是伸腳踢一踢落到腳下的東西。后面仆從模樣的人卻是趕上一步將羊皮撿起,“是地圖!少爺,真的是非常詳細精準的地圖啊!太好了,原來這里離最近的城市只有半天的路程了!”那人的手帶著微微的顫抖,一邊說著一邊向修伊司深深鞠一個躬,“您的恩情夏爾將來一定會報答。”

  “別說什么報答,叫你家小鬼少爺以后對人有禮貌一點就好啦!”見修伊司轉(zhuǎn)身回車沒有半點回答的意思,硬生生將那個看起來還可以說得通話禮貌也周全的仆人晾在那里,昆斯埃特抓抓腦門,走上前說道。

  “誰是小鬼?!”

  “毛沒長齊就敢在外面亂晃亂說話,不是小鬼是什么?”昆斯埃特狠狠瞪過去一眼,一邊瞄一瞄周圍脫力倒地的“尸體”,“我說,你們有目的地的話最好還是快點走,月月的琴音雖然厲害,可是技能到底是第一次用,誰也說不準效果是什么……”

  一句話沒說完,馬車車窗一只空藥瓶飛出來狠狠“招呼”了一下某人的腦袋。藥師清朗的聲音穩(wěn)穩(wěn)傳出來:“小昆昆,活得不耐煩的話盡管跟我說?!?p>  昆斯埃特雙手抱頭,一邊忍不住齜牙咧嘴。“那個,月見大人,對您的非凡技藝昆斯埃特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懷疑!?。。?!”

  “那還羅嗦什么?”和克羅采并肩坐在駕駛座上的修伊司抖一抖手上韁繩,“不想跟著馬車跑就立刻上車!”

  少年怔怔地看著昆斯埃特飛速竄到馬車尾部坐好,修伊司一抖韁繩催馬便走,突然用力一咬牙,一個急沖搶在馬車前方,驚得駕車的野馬頓時人立而起。

  敏捷地控制住四匹馬兒,聽到車廂里傳來微微的驚呼,修伊司臉色頓時一沉,目光冷冷地看著擋在車前的少年。

  因為一下動作過大,少年小腿上原本被破爛衣衫掩飾住的傷口立刻鮮血直流,瞬間浸透了衣衫顯出血跡來。身邊那個叫夏爾的仆從頓時一聲驚叫,少年卻像是根本沒有感覺到疼痛一般,一雙透露出驕傲和倔犟的小獸一樣的眼睛緊緊盯住修伊司。“你們就這么走掉?”

  “不然你什么意思?”克羅采看他一眼,懶懶的眼神深處突然透露出一絲微微的興趣。

  少年抬著頭直視修伊司,猛然伸出手向他一指:“你,是光明騎士!”

  “居然直指人家面孔,真是沒禮貌沒教養(yǎng)的小鬼!”克羅采忍不住咕嚕,但是身子卻和修伊司一樣立刻挺得筆直。

  “還有剛剛那個人,也是侍奉四相神的光明騎士,四相神的教義說不可以不扶危濟困!你們怎么可以就這樣把我和我的仆人丟在這里?”少年不去管克羅采方才的說話,只是繼續(xù)盯著修伊司的灰色眼睛。

  克羅采頓時翻出一個大大的白眼:“雖然小鬼是好眼力,但是,是不是光明騎士和管不管閑事完全是兩個概念。而且,”瞇起的眼睛露出不懷好意的目光,“小鬼你覺得憑你剛才的表現(xiàn),我們會這么傻瓜,隨隨便便就給自己增加路上的麻煩?”

  少年像是語塞,一張臉漲得通紅,半天才嚷道:“天就快黑下來了,把我們這幾個帶傷的人丟在野獸和盜賊出沒的荒野,是遵循四相神教義的光明騎士應(yīng)該做的事情嗎?”

  修伊司凝視他片刻,也不說話,突然一抖韁繩催馬便行。在夏爾的驚呼聲中少年急急向旁一滾才險險躲開直往頭上落下來的馬蹄,但隨即一個翻身躍起,緊趕兩步一把抓住外側(cè)野馬的籠頭。

  “滾!”冷冷掃他一眼,修伊司第一次在臉上顯露出如此明顯的不耐表情。

  “可是你是——”

  “你不要跟我們走,我們也不想惹麻煩——現(xiàn)在,請你放手,滾開,否則就不客氣了!”

  少年突然只覺周身一陣寒氣襲來,訥訥地張一張口:“麻煩?”

  修伊司冷冷看著他:“你是哪個公國皇族的小孩?”見少年臉上陡然變化的表情,修伊司輕輕冷笑一聲,“放手!”

  “可是沒有你們我們又傷又累又沒資本,根本不可能走出這片荒野!”完全確認修伊司沒有任何欲擒故縱的意思,少年終于慌張起來。“你是光明騎士,你不可以就這樣……”

  “少爺!”忍耐了很久的夏爾終于搶上前將少年攔在身后,一邊向駕駛座上修伊司和克羅采鞠躬道?!拔壹疑贍攲嵲诓惶靼淄饷娴氖虑?,請千萬寬宏大量原諒少爺所有的無禮!夏爾一定會答謝幾位的恩情的!”

  克羅采和修伊司對視一眼,剛要說話,身后車廂門簾“嘩啦”一聲掀開,青梵圓圓的腦袋探了出來,“修!”

  修伊司不被察覺地吸一口氣,這才轉(zhuǎn)向那雙光華閃動的紫色眸子:“什么事,青梵?”

  “就讓這位少爺上來好了,不過,”青梵笑瞇瞇地看向頓時瞪大了雙眼的少年,“馬車不能白坐,我要收錢的喲!”

  看著青梵跳下車將一主一仆又推又拽塞進車廂,克羅采不由為那兩個遭遇盜賊團身上都帶了外傷的人被如此對待而嘴角抽搐兩下。門簾落下隨即傳來“哎喲哎喲”的呼痛聲、月見淺雨“叫什么叫?是男人就閉嘴!”的聲音和青梵明顯幸災(zāi)樂禍的嘻嘻輕笑。黑魔法師輕嘆一聲,隨即轉(zhuǎn)向身邊隊友:“那小子,麻煩。”

  “嗯。”

  “而且肯定是大麻煩?!?p>  再“嗯”一聲,修伊司長鞭甩出,駕車的野馬開始狂奔??肆_采笑一笑靠住車廂門板:“我直到現(xiàn)在才算真正明白月見那一眼的意思了?!?p>  “反正都習慣了?!钡偷蛻?yīng)一聲,修伊司心中忍不住對自己搖頭:這種事情無論遇上克羅采還是月見淺雨還是自己,做出怎樣的決定都很難說準;但是遇上青梵,結(jié)果,只能是那唯一的一個。何況,青梵的習慣早就是“甲殼蟲”的習慣,月見淺雨的態(tài)度、克羅采的態(tài)度、自己的態(tài)度,都只是為盡可能減少之后的麻煩而做的鋪墊和準備而已。至少,那個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貼滿“麻煩”標簽的少年,會因為這些鋪墊和準備而最大程度減少可能的對青梵的傷害——不過,有自己在,無論誰要耍什么花招,都決允許讓他動青梵半根毫毛。

  夕陽金紅色光芒照耀的荒野上,一輛馬車向最近的城市——貝德加城飛速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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