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不經(jīng)意吐出這句話,就讓李天佑心里一驚。趕忙問道:“李叔,你說誰又回來了?”
李福遠(yuǎn)遠(yuǎn)指著海面上的那條大船,說道:“你看到了嗎,那船帆上的字。是船主手下的船。咱們以前出海時,一直都是和這樣的船交易?!崩钐煊禹樦罡K?,果然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船帆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徽”字?!斑@是王直的船?”李天佑心頭一驚,“難道說那個汪傲又后悔了,要回來殺我?”
李福白了李天佑一眼,“少爺,說過多少次了,莫要直呼船主姓名,會遭禍的?!崩钐煊右膊缓退麪帲樣樢恍?,“這不是沒外人嗎?一時沒注意?!?p> 旁邊梁三插嘴問道:“佑哥,船主的人過來是找你的嗎?”李天佑點了點頭,“既然來了,那肯定就是沖著我來的。小三,你也知道船主?”聽了李天佑的話,梁三滿臉的不可思議,“佑哥,這沿海州縣哪有不知道船主的,就算是那些不知道皇上是誰的小孩子,家里人也一定會告訴他船主是誰?!?p> 聽了梁三的話,李天佑默然,沒想到這王直的名聲已經(jīng)盛到這種地步。難道他就不知道極盛必衰的道理嗎?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李天佑看著海面上的大船,臉色陰沉。“李叔,小三,咱們馬上回碼頭,把家丁們都召集起來,若真是汪傲再次登門,那肯定是來要咱們命的?!崩罡R彩敲嫔簧疲翘煸跁蛷d里的事他也是親眼目睹,若不是少爺急中生智說的那幾句話打動了汪傲,恐怕現(xiàn)在他們兩個的墓碑都已經(jīng)豎起來了。
李天佑讓梁三背著槍從小路悄悄回去,而自己和李福則是一路小跑的回到了李家碼頭。到了碼頭之后,李福去召集家丁,而李天佑徑直的來到了潘常的的住所。
李天佑進(jìn)門時,潘常正在擦拭兵器。見李天佑進(jìn)來,不由得好奇?!疤煊?,你怎么過來了,那刀法能教你的我差不多都教了,接下來你自己練習(xí)就好?!崩钐煊由焓帜眠^潘常手里的刀,隨手放到了一邊,焦急的說道:“潘兄,不是刀法的事,有對頭來咱們李家了。你趕緊隨我過去。”“對頭?”一聽這兩個字,潘常眼中就是一道寒光閃過。
那天汪傲過來的事,由于涉及到招安王直這種機(jī)密,李天佑也有意控制著消息沒有擴(kuò)散。所以潘常并不知情,到了現(xiàn)在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別的,就把那天的事大概的描述了一遍。潘常聽了李天佑的話,雙眉緊鎖,“照你所說,這汪傲確實有些手段。你且別急,我馬上就隨你過去?!?p> 說完,潘常將自己的那口刀配好,然后從角落的箱子里又取出了一根布帶系在腰間。李天佑從背后看這跟腰帶,感覺平平無奇。等到潘常一轉(zhuǎn)身,他這才看到,在腰帶的另一面,斜斜的插著三把飛刀。飛刀露在外邊刃口上,隱隱泛著藍(lán)色的光芒。無論怎么看這都是涂劇毒的表現(xiàn)。
李天佑指著這三把飛刀,問道:“潘兄,這飛刀……”潘常一臉的嚴(yán)肅,“這是我壓箱底的東西,若是尋常比武,我自是不屑用這些??蛇@次我須得護(hù)住你的性命。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也就顧不得那許多了?!迸顺R黄眯模钐煊右矝]多說什么,嚴(yán)肅的點了點頭,帶著他來到了碼頭邊上。
李天佑二人到碼頭的時候,李福也已經(jīng)將家丁集合完畢。不得不說這些家丁平時訓(xùn)練有素,短短的時間內(nèi)不但全都武裝完畢,而且沒有一絲嘈亂。李福一聲令下,家丁們呈雁翅排開,有蹲有站,皆是持弓在手。
這邊剛擺開陣勢,那艘大船也已經(jīng)靠上了岸邊。從搭板上緩緩走下一個人,隨著這人的出現(xiàn),李家家丁們齊齊搭弓上箭,將箭頭對準(zhǔn)了他。李天佑遠(yuǎn)遠(yuǎn)望去,那人在搭板上頓了一下,依稀看著好像是皺了皺眉頭。但很快,就又如之前一樣。
“嘖嘖,李家好大的陣勢,這可和我聽到的不一樣啊,莫不是被那老毛給嚇破了膽子。”隨著這一聲說話,大船的船舷上,同樣出現(xiàn)了二十幾名舉著火繩槍的水手。
聲音身形,李天佑已經(jīng)知道了來人不是汪傲,但他既然是駕著王直的船過來,他們之間必有聯(lián)系,所以他依然沒有放松警惕。等那個人慢慢走到附近,李天佑這才看清了他的長相。這人的年紀(jì)和汪傲相仿,同樣是三十多歲的年紀(jì),體型和潘常差不了多少,比潘常略微壯實些。上身穿著一件牛皮坎肩,裸露出來的兩條臂膀上溝壑縱橫,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傷疤。光看著這兩條手臂,李天佑心里就是一驚。再往上看,這人長了一張國字臉,臉上同樣的零散交織著不少的疤痕,卻都不影響相貌。比起這些疤痕,更讓人在意的是,他的臉上長了不少的麻子。那樣子就好像是他小時候見過的的那些天花患者。
李天佑一臉詢問的看向李福,李福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見過這個人。李天佑這才向前喊道:“在下李天佑,不知道前邊站的是哪位朋友?!蹦侨寺犃死钐煊拥脑?,腳步停了下來,嘿嘿一笑?!吧佼?dāng)家的請了,在下姓葉,因為這張臉,相熟的兄弟都管我叫麻子。今天這趟可是專程來見少當(dāng)家的,不過這陣勢稍微有點讓葉某失望啊?!?p> 這人說完,李天佑剛要說話,就感覺到李福在旁邊偷偷拽他的衣服。當(dāng)下他便退了一步到李福跟前,只聽得李福小聲說道:“少爺,這個人是葉麻,船主手下的水匪悍將。狡詐狠毒之極,你可千萬要當(dāng)心?!崩罡km然沒見過葉麻,但是經(jīng)常接觸王直的人,所以對葉麻的傳聞還是知道不少。
李天佑點了點頭,轉(zhuǎn)頭對葉麻說道:“葉當(dāng)家的,小可不才,還勞您專程過來一趟,實在是惶恐。這陣勢也并非為你準(zhǔn)備的,還望葉當(dāng)家的別往心里去?!闭f著便讓家丁們收起了弓箭。葉麻見對面收起了弓箭,一擺手,船舷上的水手們,也都退了回去?!昂俸?,少當(dāng)家的,葉某說的失望,可不是說你拿弓指著葉某?!比~麻回身用手一指身后的碼頭,“葉某說的是你既然有要留人的心思,就應(yīng)該把網(wǎng)布的密些,這樣虛張聲勢,徒叫好漢們恥笑?!?p> 李天佑聽了葉麻的話,非但沒有生氣,還有些顯得不好意思,“葉當(dāng)家的說的在理,小弟第一次干這事,實在是沒經(jīng)驗,下次一定改進(jìn)?!崩钐煊拥脑?,讓葉麻的表情頓時凝固起來,轉(zhuǎn)瞬葉麻開始哈哈大笑:“那老毛說的沒錯,你果然是個妙人。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聽說你們這里的會客廳很是氣派,能不能讓葉某開開眼?!?p> 葉麻點明了有事要單獨說,李天佑想了想說道:“那咱們就去會客廳吧,不過我那里地方狹小,可裝不下許多人進(jìn)去?!币贿呎f著,李天佑一邊用眼角瞟著葉麻的船。葉麻一臉戲謔道:“放心吧,就我一個過去,我就不信你那邊能比這里人多?”
葉麻半真半假的開了一句玩笑。李天佑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陪著葉當(dāng)家的過去,葉當(dāng)家的不帶人,我自然也不能多帶,家丁們就留在這里陪著各位兄弟好了。”他的意思其實就是留人在這里監(jiān)視著船上的水手們。不過這一番話冠冕堂皇的說出來,不明白的人聽了,倒也能顯出幾分豪氣?!芭诵郑汶S我去招待葉當(dāng)家的如何?”潘常點了點頭。李天佑轉(zhuǎn)頭剛要問李福,還沒等他開口,葉麻卻說話了:“少當(dāng)家的凡事都離不開長輩嗎?”李天佑眉頭一皺,就要發(fā)作,可見葉麻依舊是一臉笑意。想了想也就忍下了。轉(zhuǎn)頭剛要說話還沒說的時候,李福自己就先說話了:“老夫年邁,腿腳不靈便,走不了許多路,就留在這里陪兄弟們好了?!甭牭剿倪@個決定,李天佑一臉奇怪的看著李福,李福什么都沒說,只是飽含深意的點了點頭。
當(dāng)著葉麻的面,李天佑也不好多說什么,當(dāng)即帶著潘常和葉麻一起到了會客廳。剛一進(jìn)廳,葉麻徑直找了把椅子坐下。開口說道:“少當(dāng)家的,也莫喊下人伺候了。這里沒有旁人,正好咱們說話?!崩钐煊狱c了點頭,也找了把椅子坐在了葉麻的附近。正當(dāng)他想要回頭招呼潘常坐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潘常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他的身后,站姿是他平時教李天佑的,最適合出手的姿勢。
葉麻瞟了一眼潘常,很隨意的說道:“這位兄弟,看著就是身手不凡。”潘常仿佛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一樣,并沒有回答。葉麻也沒有在意,轉(zhuǎn)而對李天佑說道:“前些日子那老毛,也就是汪傲找過你,想必你已經(jīng)知道那件事了?!崩钐煊狱c了點頭,“想必是汪兄和葉當(dāng)家的說了,你才又過來找的我。不過得讓你失望了,葉當(dāng)家的過來也是一樣的結(jié)果,就算是船主親至,我也還是一樣的回答?!?p> 聽了李天佑的回答,葉麻笑道:“那汪……我還是叫老毛吧,叫了十來年了,他這一改姓,還真不習(xí)慣。那老毛說的事,和我說的事,不是一碼事。他是找你投降朝廷,我不是?!比~麻的話,讓李天佑不由得皺了皺眉。“那你這次是……”
葉麻的臉上忽然露出一股嚴(yán)肅,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是來拉李少爺你入伙的?!?
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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