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隊(duì)士兵很順利的便到了大村城。與這里的貧瘠不相符的是,有馬家的這座居城竟然建造的十分雄偉,內(nèi)城高聳,外城嚴(yán)密。墻體上的石塊幾乎就沒有任何風(fēng)化的痕跡,顯然這座大村城就算不是新建造的,也是近些年翻修過。估計當(dāng)時的有馬家也沒想過大金主王直會這么快就倒臺。
所有人都沒想到,大村城竟會是一座大城。這城池的規(guī)模,就算是放到中部最為富庶的地區(qū),也絕對不算小。由于北方戰(zhàn)事的關(guān)系,領(lǐng)主有馬晴純正帶兵在北方對抗龍?jiān)焖录业娜肭郑丝痰拇蟠宄浅情T也是緊緊關(guān)閉著,幾十名掛著大弓的武士在外城的城墻上巡視,看到這一隊(duì)兵士過來,紛紛進(jìn)入了戒備狀態(tài)。
“站住,這里是肥前國有馬家的居城,領(lǐng)主不在城內(nèi),請你們速速退去!”
面對著對方的警告,那李舜臣根本沒有一點(diǎn)停步的意思。只見他在那匹矮馬上大吼了一聲,“朝鮮的勇士們,將這座城池攻下獻(xiàn)給主人!”跟著便一馬當(dāng)先的沖了出去。而他身后的那幾十名朝鮮戰(zhàn)士,也緊隨其后,揮舞著長矛朝城門的方向沖了過去。
這個李舜臣剛才喊話時用的是朝鮮語,那些投靠了秀吉的武士們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但在他們開始沖鋒之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些人剛要拔刀跟著沖鋒,卻被為首的那名武士頭目給攔了下來。
這名武士頭目叫松浦泰三,家里是肥前國的豪族。曾經(jīng)在長崎附近做過一段時間的奉行。因?yàn)樗X子靈活,所以這些武士們都愿意聽他的調(diào)遣。
那松浦泰三攔住了這些要沖鋒的武士,低聲說道:“你們吃米飯都吃傻了嗎?這些人哪里有要攻城的樣子,跟過去做什么?”
這些武士都不是傻子,被松浦泰三這么一說,也明白過來。那些朝鮮人不但沒有準(zhǔn)備攻城器械,連一張能遠(yuǎn)射的弓都沒有。這樣還怎么攻城?好奇心驅(qū)使著這些武士緊緊的盯著那些朝鮮人,這些朝鮮人的舉動已經(jīng)超出了他們的認(rèn)知范圍,他們想要知道這些人的作戰(zhàn)方式和自己有什么不同。
在那幾十名武士的注視下,李舜臣帶著朝鮮士兵來到了城下。城墻上的那些士兵也是感覺奇怪,雖然箭已上弦,卻遲遲沒有朝下方攻擊。
只見那幾十名朝鮮士兵先是用長矛敲擊城門,發(fā)現(xiàn)那城門關(guān)的很嚴(yán)實(shí)之后,轉(zhuǎn)而敲擊城墻。試圖用長矛將墻體里的石頭撬出來,而努力了許久也不見成果之后。那李舜臣便朝城墻上方大吼了一陣,隨后便帶著士兵轉(zhuǎn)頭往回走。
可能是覺得他吼的聲音實(shí)在難聽,這些人往回走的時候,城墻上的一名武士拉弓弦的手松開了。羽箭刺穿了那匹矮馬的脖頸,矮馬倒地身亡,順帶著將馬上的李舜臣也給摔倒在地。
朝鮮士兵們七手八腳的將李舜臣攙扶起來,也不忘那匹死了的矮馬。幾個士兵拖著這匹矮馬的尸體慌忙的跑了回來。
看著那些目目相覷的武士,李舜臣冷哼了一聲,說道:“我?guī)ьI(lǐng)著手下的勇士與一千名敵人廝殺,那些懦弱的家伙被我們殺得逃入城中不敢出來。最后我辱罵了他們的所有女性親人,并且將他們將軍的戰(zhàn)馬給俘虜了回來。此役,乃是我軍大勝!”
他這段話是用日語說給這些武士聽的。以松浦泰三為首的這幾十名武士聽完就傻了,腦子里全都浮出同樣的想法,這小子說的是日語嗎?感覺上好像能聽懂,卻跟眼睛看到的完全不同。還一千名士兵?還廝殺了?還俘虜了敵人首領(lǐng)的戰(zhàn)馬?現(xiàn)場除了他自己的那匹雜種馬,可沒有任何馬匹了。
看著這些武士懷疑的眼神,那李舜臣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大聲喊道:“你們這些人是在懷疑我嗎?你們這些臨陣畏縮的懦夫,竟敢懷疑我們朝鮮人的勇武。你們的眼睛都瞎了嗎?還是說你們的良心都被豬油給蒙蔽了?跟你們這種懦弱的民族根本就沒有辦法一起戰(zhàn)斗,回去以后我一定會請求主人將你們調(diào)離我的隊(duì)伍。”
那些武士心道:就是因?yàn)槲覀儧]瞎,所以才懷疑的啊!主人真要是同意了你的請求,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李舜臣?xì)夤墓牡乃坪踹€要發(fā)作,那松浦泰三憐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不想說謊,但如果你能把俘虜?shù)哪瞧橙耸最I(lǐng)的戰(zhàn)馬交給我們,或許我們可以忘掉今天的事?!边@個松浦泰三說的時候,還特意的將敵人首領(lǐng)的戰(zhàn)馬幾個字說的格外重些。
那李舜臣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竟是貪圖戰(zhàn)友功勛的小人。不過你既然想要這匹戰(zhàn)馬,為了大局考慮,我便給你就是了?!币皇且?yàn)樗沁@次行動的指揮者,松浦泰三真想一刀劈了這個滿腦子幻覺的家伙。
咬著牙將怒火忍了下去,松浦泰三招呼手下們將李舜臣的那匹死馬拖到了離大村城稍微近些的地方。開始處理這馬的尸體,剝皮、割肉,然后架柴生火,將這些馬肉都放到了火堆上去炙烤。沒過多久,烤肉的香氣便飄到了城頭上。松浦泰三讓手下的所有人把隨身帶著的飯團(tuán)都取了出來,轉(zhuǎn)身朝城頭大聲喊道:“我是松浦泰三,或許你們有聽說過我的。我們都是駐守在西方的武士,我們已經(jīng)投靠了平戶的羽柴大人。在那里,有可以吃到飽的大米飯。還有你們想都想象不到美味?!?p> 說著他拔刀割下了一塊烤肉,放到嘴里大口的嚼著?!霸谄綉?,就算是你們像這樣吃肉,也沒人會去砍你們的腦袋!”
烤肉的香氣似乎飄到了內(nèi)城,漸漸的,城墻上站著的士兵多了起來。那些本來就吃不飽的武士們光是見到大米飯團(tuán)就已經(jīng)開始偷偷的咽唾液了,哪里還受得住烤肉的誘惑。
城墻上的士兵們眼巴巴的看著松浦泰三在那里大嚼。不多時,跟著過來的那幾十名武士也加入了吃烤肉的行列,他們也紛紛的朝城墻上報著自己的名字,證實(shí)之前松浦泰三所說的都是真話。
終于有忍不住誘惑的人開口說道:“松浦泰三,我知道你的名字,似乎是長崎那邊的。你們來這里是為了什么?只是來向我們炫耀新主人的嗎?”
只要有人搭話,那便好辦了。松浦泰三大聲說道:“武士背主,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墒俏覀円驳没钪?,你們這些居城里的武士或許還好些,我們守備邊境的武士的伙食里,已經(jīng)連柴魚都沒有了?!?p> “我們的伙食也只是一條很小的柴魚和一個野菜團(tuán)子,你手里的大米飯團(tuán),我也很久都沒見到了?!闭f話的是城墻上的武士頭目。
那松浦泰三接著說道:“我也不想背棄主家,可是有馬家的滅亡已經(jīng)是注定的了。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主家被龍?jiān)焖录医o消滅了,你們的下場會是什么樣?”
城墻上的那些武士們,被他這一番話說的也是滿心凄涼。他們真的很想站起來說上一句,主家是絕對不會滅亡的!卻沒人能說的出口。誰都知道,餓肚子的士兵是打不了仗的,或許自己還能再撐幾天,可是那柴魚一天比一天小,野菜團(tuán)子也是越來越小。情況真的很不樂觀。
那個武士頭目咬著牙向城下喊道:“你這是來勸降的嗎?”
那松浦泰三也沒隱瞞,“羽柴大人已經(jīng)決定攻擊肥前了,有馬家對付不了兩個強(qiáng)大的敵人。你們現(xiàn)在若是投降,至少絕對可以大米飯吃到飽的?!?p> 城墻上的那些武士們聚集到了一起,似乎在商議什么。過了許久,那緊閉的城門緩緩打開,大概有二百名武士從門里緩緩的走了出來。他們將身上的佩刀摘下來放到城門口,然后空著手走向了烤肉的火堆。
松浦泰三熱情的給他們發(fā)放這飯團(tuán),讓手下的士兵給他們分割馬肉。飯團(tuán)的數(shù)量有些不足,他又去讓李舜臣等人將干糧也拿了出來。
看著那些狼吞虎咽的武士們,看著那門戶洞開的大村城。李舜臣冷哼了一聲:“哼,懦弱的鼠輩們,被剛才的攻擊嚇破了膽子,出來投降了?!?p> 戰(zhàn)后,秀吉得到了一份十分輝煌的戰(zhàn)斗報告,但是從小道得來的消息似乎和這份報告有些出入。不管怎么樣,他都顯得十分高興。因?yàn)樗吘故堑玫搅艘蛔軞馀傻木映呛桶雮€肥前的國土。
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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