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了兩天的休整,周一本賽第五輪繼續(xù)進行。引人注目的是,今天勝者組將舉行決賽。而敗者組則進行四分之一決賽,今天還將淘汰四人。第一會議室進行勝者組的一場對局,第二至五進行敗者組的四場對局。
勝者組:尹晴、楊旖ni。
敗者組:吉住、劉星元、明珠、梁亮、紀富強、鐘蘭若、王俊、陳靖緣。
勝者組對陣形勢:尹晴—楊旖ni。
敗者組對陣形勢:吉住—劉星元、明珠—鐘蘭若、梁亮—陳靖緣、王俊—紀富強。
三點半未到,同學們就紛紛涌入賽場,本來不小的第一會議室頓時顯得有些擁擠,想看看尹晴與楊旖ni的對局還成了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畢竟這是一場勝者組的決賽,吸引大量的觀眾是正常的。
鄭飛揚望著大廳中央屏風前廣告板上的對陣名單,不禁輕輕地搖了搖頭。
“怎么,不進去嗎?”羅秀知道他為什么搖頭,因為進入決賽的是兩個女人,而他一直認為女人是應該去下廚房,而不是去下圍棋。但好歹是場決賽,他就能忍住不去看?
鄭飛揚不用回頭,恁聲音就猜到是羅秀,不由氣得直咬牙:幾年來在江蘇棋院就是這個女人一直死死地壓制著自己,還不放過任何一次機會來譏諷自己,恨死她了。不過,這時候要冷靜。他又看了一下決賽名單,無奈地說:“唉,現(xiàn)在裕成高中圍棋界是女人的天下了?!?
“噢?”聽到鄭飛揚用這樣地語氣回答自己的問題。羅秀不由感到驚奇:一向心高氣傲的他,變得如此哀聲嘆氣,是怎么啦?
“看來,還是不能沒有我。”鄭飛揚立即恢復往日張揚的神態(tài),得意地對羅秀說。
又來了。羅秀心想,不過好歹他恢復正常了。我還是比較習慣這樣的他。
此時王習偉卻從會議室走出來,緊張地對羅秀說:“糟糕,楊旖ni她到現(xiàn)在還沒有出現(xiàn)?!?p> 鄭飛揚安慰道:“還有三分鐘才到時間,說不定她是女吉住,喜歡在最后一刻才出現(xiàn)。”
“但愿如此?!蓖趿晜ガF(xiàn)在也只好采取凡事往好處想的態(tài)度了。今天早自習他就急匆匆地闖入九班教室,將羅秀喊出來,好不容易得到她會電視轉(zhuǎn)播今天勝者組決賽的親口承諾。雖然是延時半小時的錄播,但他已經(jīng)感到這是了不起的勝利了。畢竟羅秀似乎不如程學姐對圍棋來得興趣大。而且她對體育部和廣播站一向沒有好感。因此,當羅秀提出今天的主持是由高一的學妹李欣然擔任,他沒有表示反對,反而感到這樣說不定效果會更好。當然,他是不知道羅秀其實是名相當出色的專業(yè)棋手,這跟他的同班同學尹晴一向嚴守此秘密有關。不過,讓他費解地是,羅秀為什么不將這場對局安排在第一直播室進行呢?吵吵嚷嚷的會議室,難道不會影響電視轉(zhuǎn)播的效果?這樣的疑惑也只是在腦中閃了下即逝,現(xiàn)在最需要解決的可是決賽的另一位選手楊旖ni仍未出現(xiàn)。派出的幾名體育部干事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得出的結(jié)論是楊旖ni今天根本沒來學校。他的額頭開始冒汗,心想完了。被鄭學長不幸言中了,楊旖ni是女吉住。不過,她不是去年的吉住,而是今年的吉住,喜歡大賽前玩失蹤游戲。明天的《裕成青年》肯定頭版頭條又會嘲笑體育部糟糕的組織能力。想到這,他又頭疼了。抬起頭,正打算和羅秀商量對策,卻發(fā)現(xiàn)羅秀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消失在自己面前了??磥?,她是打算將爛攤子扔給體育部收抬了。
“羅秀她人呢?”王習偉急問。
“她說身體有點不舒服,就先走了?!编嶏w揚答道。在他看來,像羅秀這樣的棋手,是不屑于看業(yè)余棋手之間的對局的。欣賞低水平、無助于提高自己棋力的對局,對她來說猶如浪費時間和生命。離開這里,是她理所當然的選擇。啊,那我留在這里做什么?我也要閃。
“幾點了?”王習偉又問。
鄭飛揚抬頭看了一下墻上的大鐘,說:“三點五十分?!?p> “還有九分鐘?!蓖趿晜ム卣f,“讓我們看看奇跡會不會發(fā)生。”
“有句法國諺語是這樣講的:不相信奇跡的人,奇跡永遠也不會降臨在他身上?!睏钐齑藭r突然出現(xiàn)在王習偉面前,笑著說,“但這并不意味著相信奇跡的人,奇跡就會降臨在他身上?!?
“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王習偉吃驚地問來人。
“奧數(shù)金牌得主,我們又見面了?!睏钐熳匀粚ν趿晜ビ∠笊羁?,畢竟城北中學還沒有人獲得過奧數(shù)金牌。為此,今年的高年級還專門組建了學習加強班,聘請了有經(jīng)驗的特級教師來任教,課本都與別的班級用的不一樣,考試題目爆難,堪與競賽題相論,力爭培養(yǎng)出自己的“天才”和奧數(shù)金牌得主。
“你是——”盡管王習偉是天才,記憶力也超強,但是他一時之間還是想不起來眼前的是何人。這一年來他經(jīng)歷了很多大場面,一年前所遇見的城北中學體育部部長楊天就成了不起眼的小人物,很自然地就被過濾掉。
“天才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一年前的城北裕成兩校圍棋對抗賽上,我們還見過面?!睏钐觳浑S不忙地答道。
王習偉這才想起來面前的人正是城北中學體育部的部長楊天,不由發(fā)出“噢”的聲。但他很快警覺起來,問:“你來裕成做什么?莫不是刺探軍情,為下月的兩校對抗賽作準備?”
“笑話,刺探軍情這種工作還用得著堂堂部長親自出馬嗎?交給我手下去做就好了?!睏钐煺A苏Q劬?,詭異地說,“何況,今年的裕成缺少了鄭飛揚,實力大減,根本不值得我們?nèi)绱酥匾??!?p> “你謬贊在下了。”話是非常的謙虛。不過鄭飛揚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地興奮,拍拍楊天的肩膀,夸獎道,“你小子很有眼光嘛,現(xiàn)在裕成那幫人根本不會下棋了。沒有我的裕成高中,下個月的兩校對抗賽輸給你們,是再也正常不過的啦。我可是相當看好城北這次奪冠哦?!?p> “楊部長,難道你忘了去年我們可是殺了你們?nèi)攘悖俊蓖趿晜プ孕诺卣f,“而且,尹晴和吉住今年很有可能將繼續(xù)代表裕成出戰(zhàn)對抗賽。即使第三位棋手的實力弱些,我們至少還可以二比一取勝?!?p> “天才,這可不是簡單的算術題?!睏钐煳⑿Φ靥嵝训?,“贏得比賽可是要靠實力的?!?p> “哦,是嗎?去年你們是主場,還輸了個三比零。今年你們是客場,反倒有信心獲勝了?”王習偉喃喃地說,“真搞不懂你那毫無理由的自信是從哪里來的?!?p> 雙方又舌戰(zhàn)了會,楊天見時間差不多了,就徑直走入第一會議室。會議室里面走進個人,也沒有引起里面的人多少注意。因為各間會議室里面的觀眾互相穿插欣賞棋局,是很平常的事。
不過。尹晴卻一眼瞧見了他,驚呼:“楊天,怎么你來了?”
被尹晴這么一叫,同學們都不由自主地回頭看,倒要好好看看這位讓尹晴吃驚的男人長什么模樣,是不是有三頭六臂。面對幾十雙眼睛,楊天儼然己成為全場矚目的焦點。他非常得意,清了清嗓子,向大家宣布道:“對不起,我的堂妹,也就是今天參加勝者組決賽的楊旖ni,她身體實在不舒服,不能參加比賽。”
“什么?”
“不會吧?”
“那她算是棄權了嗎?”
“有沒有搞錯,怎么這時候才說?”
“現(xiàn)在四點了,你不說,她都算作棄權了?!?p> ……
尹晴顯然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經(jīng)歷了上周吉住的棄權,今天對手遲遲未來,她就有預感自己又將不戰(zhàn)而勝。當她看到楊旖ni的堂兄楊天突然出現(xiàn)在賽場時,她對自己的想法更加堅信不疑。這個向愛胡鬧的家伙的出現(xiàn),自然不會有什么好事情發(fā)生。既然楊旖ni棄權了,那我就可以離開了。尹晴正欲起身,卻聽到一聲“且慢”。
楊天向體育部的干事們解釋完,就在退場的人流中奮勇逆流而上,好不容易游到了尹晴身邊,在她的對面安然坐下。
“從城北到裕成也有一段路,你辛苦了,就在這坐會休息吧。我先告辭了?!币鐚钐熳匀徊粫惺裁春酶?,只想快點離開。
“等一下?!弊欢紱]有坐熱,自己的目標卻要逃離,楊天急了。
尹晴疑惑地問:“怎么,你有事要找我?”
“我堂妹因病不能來,就讓我替她陪你下局吧?!睏钐炷请p灼灼閃爍的眼睛,似乎表明自己的棋力并不像尹晴想象中那么弱小。
“就恁你?”以楊天的棋力,尹晴提不起哪怕是一丁點和他對弈的yu望,和他耗在這里純粹是浪費時間。
“去年我可是有機會戰(zhàn)勝你的,不過被你逃過一劫?!睏钐熳孕艥M滿地說,“今天你的運氣就不會有那么好了?!?p> “你為什么非要今天和我下棋?”明明今年的兩校對抗賽下月就會舉行了,他是體育部的部長,誰參賽還不是他說了算。到時候,他親自領軍,率領手下前來挑戰(zhàn),和我較高下,豈不是更好?尹晴眼前立即浮現(xiàn)了這樣的畫面:
楊天微微一笑,問:“梁亮,把你們四位當家的名號,說來聽聽!”
梁亮道:“咱們大當家‘鄭飛揚’擁有屠龍寶刀,殺人如麻,江南武林有‘屠夫’之稱;二當家‘城北仙子’尹晴本是你們城北人,但去年叛逃到裕成門下;三當家‘奪魂客’吉住,四當家‘劍鏢血’張昱?!?p> 楊天道:“你們坐地分贓的破窯子在哪里?”
若在平時,梁亮聽到有人把當家的坐寨比作“破窯子”,馬上要他血濺七步,橫尸在地。但此時此刻,他卻是連大氣也不敢吭出一口,連連點頭,道:“當家的坐寨在裕成某處,不清楚地點的人,很不容易找到?!?p> 楊天接口道:“梁亮,煩你帶路,區(qū)區(qū)‘摧花劍士’楊天拜山,要會會們四位當家的?!?p> 梁亮聽到這“摧花劍士”楊天的稱號,就像胸寓結(jié)結(jié)實實挨上一記悶拳。他娘的,今兒咱小亮該是老天爺照頭,財路沒有碰上,會遇到“摧花劍士”楊天這伙人。梁亮心念在陣打轉(zhuǎn),連連點頭,道:“是,是的,楊少俠。小的梁亮陪同你等三位前去就是?!?p> 梁亮陪同三人,去找坐地分贓的大寨。出迂回曲折的山徑,走來條迤邐而上,寬闊的山道。一陣雜沓的步腳聲,從山道上端,向這邊移近過來。楊天抬頭看去,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帶了數(shù)名壯漢漸漸逼近。其中一名壯漢,手指楊天等三人,向帶頭走在前面的兩個少年,道:“二當家,三當家,就是這三個男女,剛才截下頭目梁亮?!?p> 原來剛才從山徑樹林竄逸逃去的小嘍羅,回去稟報山大王,此刻己帶著救兵找來一距離接近,雙方對峙而立。
梁亮看到兩位當家的救兵來到,拔腳奔了過去,指著楊天等三人,道:“二當家,三當家,此‘摧花劍士’楊天,帶了兩個年輕的女子,前來拜山!”
“選日子不如撞日子?!睏钐觳粦押靡獾貕男Φ?。
楊天一句話將尹晴拉回到現(xiàn)實當中來,但這句話用在這里似乎不太合適,聽起來特別別扭,好像那些急需結(jié)婚的人們才會用這樣的一句話來說服大家不必挑選吉日特意安排婚期??墒呛痹茐暨@地區(qū)的人就認為“選日子不如撞日子好”,因此他們那里流行隨意定個日子的風俗,而不去刻意地作特別的選擇,實際上這也是一種選擇。難道楊天祖籍是湖北云夢?尹晴心中突然產(chǎn)生這樣個疑問。當然,這也只是瞬間。恁一句十分平常的話而去判斷對方的祖籍,是十分可笑的。一年之后的他,說不定棋力真的迅速提升到一個讓人刮目相看的高度呢?抱有這樣的猜測,尹晴總算答應了楊天的請求,同意和他下一局,不過是讓子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