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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棋可以重來

第二十四章 姻緣簽

有多少棋可以重來 愛情有害健康 4388 2005-02-25 13:46:00

    吃過晚飯,吉住應(yīng)羅秀之邀,來到她們的房間。雖然羅秀在本屆段位賽已經(jīng)二連勝,但要想在完成最小責(zé)任局?jǐn)?shù)的同時順利升上四段,誠如鄭飛揚所斷言,她得實現(xiàn)六連勝。她面對的大多是同段棋手,因此積累的分?jǐn)?shù)有限。如果一直和高段棋手交手,那么即便輸?shù)粢痪郑€是能讓平均分超過75分的。在江蘇棋院內(nèi),羅秀和鄭飛揚不和,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鄭飛揚很有希望在第八輪后升上二段,在這之前羅秀不能升段,那么她極有可能遭致鄭飛揚的嘲笑。一想到鄭飛揚那狂妄囂張的樣子,羅秀就感到反胃。

  “你身體不舒服?”吉住看到羅秀突然干嘔起來,忙關(guān)心地問了句。

  “沒有?!绷_秀招呼尹晴過來,三個人一起拆棋。七點剛過,王鈺穎也進來了,加入了他們的隊伍。陳靖緣則捧著一本言情小說,在床邊靜靜地觀看。看累了,就轉(zhuǎn)而研究TY市旅游圖,考慮明天和吉住去哪玩。

  王鈺穎新敗,急于向羅秀復(fù)盤討教一二。羅秀開玩笑說“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愉快地答應(yīng)了。復(fù)盤的時候,王鈺穎把自己的得意之招展示給羅秀看,畢竟是職業(yè)三段棋手,羅秀對大局的把握非常好,也能夠很快判斷出行棋的得失,王鈺穎連連點頭,還不時征求對方的意見:“對吧,羅秀?”羅秀捂著嘴直笑。

  于是,落得個尹晴和吉住兩個人在一起。吉住覺得有點尷尬,朝上望著天花板。尹晴低垂下頭去,不敢和吉住相望,不安地自個擺弄著衣角,心里似乎揣了一個小兔子,馬上就要跳出來了,又怕他看見??照{(diào)吹來的一陣?yán)滹L(fēng)使得她不禁打了個寒顫,但她一看到吉住,心里就充滿了暖意,不由偷偷地向吉住挪近了點。有點作賊心虛,她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吉住的反應(yīng)。等了好一會兒,不見有動靜,她才緩緩地抬起頭,見吉住照舊盯著天花板發(fā)呆,并沒有表示出任何拒絕的意思。她心頭一喜,就又向吉住那邊挪近了點。陳靖緣看了半天書,有點犯困,放下書,打算休息一會,抬眼正發(fā)現(xiàn)尹晴向吉住挪近,不由心中一急,故意咳嗽了一聲:“呵咳!”意思告訴對方,你的行動已被我發(fā)現(xiàn)。尹晴嚇了一跳,反倒是身子退縮了回去,裝模裝樣地捧著譜獨自長考。

  “成天一個人練習(xí)悶不悶?”吉住突然問。

  尹晴愣了一下,很無奈地回答說:“沒辦法,這時候還能怎么辦?”

  “那……那我們倆一起下盤快棋吧!”吉住主動邀請道。

  “好?!币缬昧Φ攸c了一下頭。

  連日來吉住和尹晴的眉來眼去的情景,像走馬燈一樣在陳靖緣的腦海打轉(zhuǎn),讓她心煩不已,最后她索性用枕頭蓋在自己的頭上,眼不見心為凈。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十點過了,王鈺穎暗叫不好,收拾了一下,拎起包,一邊打開房門一邊向大家告辭道:“時間不早了,我要回旅館了,各位晚安?!彼蜷_門準(zhǔn)備走出去,但是門一打開,原先貼在門上偷聽的梁亮砰地一聲,頹然倒在地毯上。

  “鈺穎,我是來送你的?!绷毫翗O力以一種優(yōu)雅的姿態(tài)站起身,維持著表面上的冷靜,拍拍袖子上的灰塵。

  羅秀不敢置信地看著梁亮,難以相信竟有人會一直貼在門上偷聽。她還以為梁亮是個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jì)律的四有青年,沒有想到他竟會有偷聽的不良癖好?她呆愣了一下,小臉上的怒氣沒有褪去,瞪了梁亮一眼后,也沒多說什么。

  王鈺穎倒關(guān)心地問梁亮有沒有摔疼,要不要她回旅館拿紅藥水涂一下,弄得梁亮反而不好意思起來,直言沒事,含情脈脈地望著她。

  羅秀汗道:王鈺穎還真單純,能活到今天還真是不簡單。

  王鈺穎聽梁亮說自己沒事,就放心地先走了,讓梁亮懊惱不已。等他追出去,王鈺穎剛好鉆進一輛出租車……

  ☆☆☆

  定段賽進行到第五輪,在這一輪結(jié)束后,遭遇五場敗局的棋手們就要打道回府,成為第一批離開太原的人。因此,今天棋協(xié)大樓的氣氛顯得特別緊張。尹晴在三連勝后,昨天輸了一局。今天這輪非常關(guān)鍵,如果不能贏下,那就是二連敗,這將對她的自信心造成極大的打擊。如果不能及時調(diào)整好自己的狀態(tài),她極有可能一泄千里,就此連敗下去。吉住雖然很想親自去棋協(xié)看尹晴的棋,相信有了他的鼓勵,尹晴會重拾自信。但他卻被陳靖緣早早地拉了出去,在太原這座城市,捕捉著殘存的一絲歷史文化氣息。

  陳靖緣首站選擇了崇善寺,她在那停留了良久。由于吉住是無神論者,擔(dān)心他會對佛不敬,陳靖緣就讓他在殿外等候,自己獨自進入。大悲殿中觀音、文殊、普賢三尊巨身佛像,流光溢彩,極為華麗,讓陳靖緣驚嘆不已。她手觸摸到包中的相機,心有所動,但又不敢貿(mào)然拍照,在原地干著急。正在殿中的凈音法師,從她細微的動作和神態(tài),洞察到了她心中所想,主動為她打開殿內(nèi)的照明燈,破例允許她為佛像拍照。

  從小和媽媽走了許多寺廟道場,陳靖緣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意外的驚喜,帶著更多的虔誠,從小背包中取出了相機。

  凈音法師認(rèn)真地提醒陳靖緣不要拍攝光線條件不好的角度,他說這樣的照片是對佛的不敬。

  陳靖緣心想,他是希望能夠有更多的人看到佛祖寶象莊嚴(yán)大慈大悲的真顏吧。大師,放心,我是不會讓你失望的。

  “大師,笑一下?!标惥妇墦]揮左手,指揮著凈音大師,“頭再往左一點,對,就這樣。一,二,三——”

  陽光下的凈音法師謙和的甚至有一絲絲羞澀,在陳靖緣反復(fù)的請求下,才在鏡頭前留下了微笑的面容。

  “大師,你不怕被我這一拍,你的靈魂就被這相機吸走啊?”拍完照的陳靖緣,開始開起凈音大師的玩笑來。

  凈音大師聽了此言,習(xí)慣地雙手合什,口宣佛號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陳靖緣覺得凈音大師一點幽默感都沒有,不知道配合,自覺沒趣,轉(zhuǎn)身剛想向他告辭,一看到殿外的低頭在思考什么似的吉住,心里就一陣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這情景當(dāng)然瞞不過凈音大師的眼睛,開口道:“阿彌陀佛!敢問女施主是否有心事?”

  陳靖緣不由一驚,心想到底什么事都瞞不過大師,便說:“大師,我想求一支簽?!?p>  凈音大師忙問道“女施主想求什么簽?”

  陳靖緣答道:“姻緣簽?!?p>  凈音大師指著殿門的吉住,問道:“女施主和殿外之人難道不是——”

  “大師,你不要多問?!标惥妇壔艘粔K買了一支簽,拼命地搖卦,但是搖得太用力,一大半的簽掉了出來。第二次她盡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平靜下來,好不容易搖出了一支簽。

  凈音大師接過陳靖緣遞上的簽,吟道:“上下傳來事轉(zhuǎn)虛,天邊受得一封書,書中許我功名就,直到終時總是虛?!?p>  “大師,這四句詩是什么意思?”陳靖緣不解地問。

  凈音大師微笑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p>  “少來跟我這一套。”陳靖緣忙去捐了一百塊香油錢,笑問道,“大師,這下你可以用言語表達此簽的具體意思了吧?”

  凈音大師嘆了一口氣,說道:“此簽為下下簽。你的愛情觀有很大的幻想和浪漫的成份。因為你一直是陶醉在自己的愛情大夢中,所以你很少去注重愛人的其他方面的素質(zhì)。不過,如果你的幻想太離譜,可能會讓你的愛情一直只是夢幻泡影,不著邊際?!?p>  “夢幻泡影,不著邊際?!标惥妇夃卣f,神情有些恍忽。

  “女施主,你沒事吧?”凈音大師送陳靖緣出了大殿,關(guān)切地問。

  “沒事。多謝大師解簽。告辭,我們后會有期。”陳靖緣拉著吉住向凈音大師道別。

  一墻之隔的文廟,安靜的像是私家花園,只剩下院中木牌坊上古意盎然的琉璃團龍散發(fā)著柔和的光彩。陳靖緣回味著凈音大師的話,臉色凝重,無心游歷。直到他們步行到了五一廣場,那熱鬧的氛圍,文明的氣息,讓她才稍稍露出點微笑。

  五一廣場是太原的一顆璀璨的明珠。在八萬八千多平方米的廣場四周,環(huán)聳著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賓館商店,輻射著四通八達的平坦大道,大道上車輛如織。廣場的南端是綠草茵茵、生機勃勃的大草坪,北端是橫臥半空、雄渾粗獷的大天橋;而中間則是令人神往的用微電腦遙控的大型聲光控噴泉和高達十余米的巨型城市雕塑“晉泉之聲”。體魄高大的兩具塑像,置于寬20米,長50米的噴泉池中的高臺上,男塑縱情奏笛,神采風(fēng)揚;女塑仰望長空,心曠神恰。他們的神態(tài)預(yù)示著渴望太原經(jīng)濟騰飛的到來,預(yù)承著更加美好燦爛的明天。就連它的地下,也得到了充分的利用,是商品繁多、琳瑯滿目的地下商場。

  吉住陪著陳靖緣在五一廣場上走著,這里別具匠心的景觀讓陳靖緣嘆為觀止,想問問吉住對“晉泉之聲”的評價,卻發(fā)現(xiàn)他滿腹心事,低頭不語,感到非常掃興。她心想吉住是不是還在回憶著每天晚上和尹晴復(fù)盤拆棋那一幕幕的溫馨時刻,不由心煩不已,加快了腳步,三步并作兩步向前走去。

  不知不覺,他們來到了五一廣場西北隅,那里有一紅墻環(huán)繞樓臺錯落的道觀,這就是聞名并州的純陽宮。門票是五塊,既然來了,豈有不進之理?陳靖緣掏出十塊,買了兩張票。

  純陽宮建筑占地不大,它以巧妙的布局為世人稱道。原為供奉道教中的“神仙”——唐代道士呂洞賓修建的,元代始建,明萬歷年間(公元1573-1691年)擴建,清乾隆間增筑巍閣三層。純陽宮為一進五層院落,亭臺樓閣皆備,牌坊門廡齊全,復(fù)道行空,樓廊環(huán)繞,是一處小巧玲瓏、風(fēng)格別致的道教古建筑群。門前有四柱三樓木牌坊,主要建筑為:呂祖殿、方形單間回廊亭及巍閣。四圍建配房和磚卷窯洞。呂祖殿為主殿,面闊三間,極壯觀,殿后兩院為巍閣最高,登閣環(huán)眺,市內(nèi)景色歷歷在目。前院亦樓閣式建筑,平面為方形抹角,四隅建八角攢尖亭,益增雅趣。解放后又增設(shè)假山,建關(guān)公亭及碑廊二十盈。

  看門人打開了緊閉的大門,陳靖緣拉著吉住進去了。這座純陽宮也許是因為地處鬧市的緣故,布局結(jié)構(gòu)緊湊,庭院設(shè)計風(fēng)格很別致,倒有些江南園林的味道,只是少了點流水的點綴。

  雖然事先聽說這里經(jīng)費緊張,但還是令陳靖緣感到意外,院內(nèi)的文物竟大多沒有保護措施,露天陳列,伸手可及,讓她嘆惜不已。待來到小小的“別有洞天”,突然間從后院竄出一只半人多高的大黑狗咆哮著撲過來,幸虧看門人手疾眼快一把擒住,頓時,后院中響起一片狗吠之聲,驚心動魄,聽得她連張望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反觀吉住仍然一副丟了魂似的樣子,心中非常失望,就說了聲“走”。

  拴好狗的看門人跑過來解釋,每晚他們臨回家前,就把狗全部放出來值夜班,這些狗非常盡職盡責(zé),如果是在夜里,連他們都很難約束地住,所以這里從來不用擔(dān)心失盜。這倒是一個經(jīng)濟的好辦法。

  回旅館的途中,吉住一路上低著頭,幾次撞到路人,差點在橫穿馬路的時候被車撞到,似乎在想著心事。而陳靖緣腦子里面全都是那四句詩和凈音大師解簽的最后一句“你的愛情一直只是夢幻泡影,不著邊際”,心亂如麻,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兩個人各懷鬼胎,走到一個叉道口,往左是去棋協(xié),往右是回旅館。吉住望著左邊的道路,不由自主地抬起右腿向前跨去。

  陳靖緣痛苦地閉上眼睛,一直拉住吉住的手緩緩地滑落,艱難地說:“你向左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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