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的鬼差父親
這一夜,田疇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只記得大家在篝火邊跳舞,載歌載舞了很久。
連怎么回到自己房間都忘記了。
睜開眼,田疇覺得有些寒冷,連鼻涕都凍了出來。
明明已經(jīng)過了谷雨啊,為何突然變得這么冷,倒春寒嗎?
田疇推開了木門,一股大風夾雜著雪花吹進了屋內。
下雪了,在這陽春三月竟然飄起了如此大雪,真是怪天氣。
光著膀子的二牛走進屋子,給田疇端了一盆熱水。
“哥哥,洗把臉吧。”
田疇把手放進了熱水中,四肢才感覺到是屬于自己的。
如今的氣溫竟然比最冷的臘月還要低上不少,真是極端。
“不對啊二牛,從小到大,也沒見你給我打過水???”
這二牛是個粗人,端茶送水的奉承之事他是不會做的。
今天這般細膩頗為奇怪了。
“只是看今日這天氣……變化太快,怕哥哥生病……”
二牛有些吞吞吐吐地說道。
田疇笑了一聲,這二牛今日扭扭咧咧地似個小姑娘。
走出屋外,看見不少村民都是佇立在自己家門前,也不顧這寒風大雪天。
“田從事……都死了……”
“好多馬都死了……”
趙普第一個忍不住,哭著跪在了他的身前。
“死了?”
田疇臉色大變,怎么一夜之間,馬匹都死了。
“昨晚突然降雪,我趕緊把馬都牽回了屋子,可是……”
“可是那些剛出生的小馬駒都沒撐住,凍死了……”
趙普聲淚俱下,這些馬兒就像是他的孩子。
昨晚突然的劇烈降溫,讓很多體質還不夠好的小馬駒都凍死了。
田疇扶起了趙普,他凍得渾身冰涼。
昨晚突然下雪,他就感覺到了情況不妙。
一晚上都不敢睡覺,在馬棚里抱著小馬駒。
趙普哭得渾身沒有力氣,倒在了田疇身邊。
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滿身都是凍傷。
田疇將他抬進了里屋,又吩咐田二牛把床下的土炕點燃。
將村民都請進了屋子,這些村民都是村里負責養(yǎng)殖動物的人。
“田從事,恐怕村里的牲口不剩多少了?!?p> 氣溫的突然劇烈變化,讓很多人都受不了,更何況這些牲畜呢。
“田地里剛剛種上的糧食,怕也是顆粒無收了?!?p> 幽州開春播種本就比其他地區(qū)要晚。
村民們都是嘆了口氣,如今這個年代,連老天爺也要絕人活路。
田疇安撫了一下百姓,讓他們先回家躲避風雪,他會想辦法。
等大家都離開后,田疇坐在床邊,陷入沉思。
也不知道大雪還要持續(xù)多久,他統(tǒng)計了一下這次的損失。
主要凍死的都是些年紀大的牲畜,也有部分剛剛出生的幼崽。
村里還死了些老人,他們都沒抗住昨夜的嚴寒。
田疇望了眼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知道昨晚這場大雪,有多少無家可歸的百姓凍死在路邊。
趙普的體溫回升,恢復了些意識,看見田疇臉上還掛著淚痕。
“田從事對不起……”
趙普想起了昨晚在篝火邊和田疇舉杯暢談著未來規(guī)劃。
田疇想要出去看看,去匡扶這大漢江山,去殺那些無良的胡人。
田從事很感謝自己的良駒,有了它們,他才可以縱橫戰(zhàn)場。
趙普很高興,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做的事這么有意義。
他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他要替田疇養(yǎng)出天下最好的戰(zhàn)馬。
或許會有那么一天,田疇騎著他養(yǎng)的神駒,站在大漢的最高處。
這么想著,趙普不覺多飲了幾倍,臉色通紅……
如今,那些被他寄予厚望的小馬駒都被凍死了……
趙普只覺得一陣心痛的感覺。
繁育馬兒本就是件不容易的事,從配種到生育,每一步趙普都盡心盡力。
可如今一年的努力就此作廢。
田疇不知道如何安慰他,畢竟村里出了這么一件大事,他心里也是不好受。
離開了屋子,田疇去村里看看受災情況,他需要做出盡力的補救。
……
此刻陰間,田秋章剛剛應征了一份工作。
他這個數(shù)百人的小隊被孟婆堂召去做了“保安隊”。
最近地府實在是忙不過來,陽間有著源源不斷的新鬼加入。
田秋章的工作在地府沒有正式編制,屬于是外包。
田秋章負責“畜牲道”的奈何橋秩序。
陰間有六道輪回之說,謂之約:“天神道、修羅道、畜牲道、餓鬼道、地獄道、人間道”。
六道又分為三善道和三惡道。
有些生靈生前好事做盡,那他可入三善道。
有些生靈生前做了壞事,就要入三惡道投胎,受盡輪回之苦。
而大部分人都像田秋章這般,既沒做過什么壞事也沒積累功德,就成了陰間的游鬼,需要排隊才能投胎。
如今陰間這么忙碌,田秋章問了一下,排到他得等到陽間時間2022年。
田秋章看管的“畜牲道”也是惡道之一,但卻是受苦最少的“三惡道”。
這里大部分還是一些死去的牲畜前來投胎,他們的輪回還沒有結束。
也有些新加入的游鬼,他們生前做了一些壞事,需要墮入畜生道。
今天奈何橋格外忙碌,田秋章也不知道陽間發(fā)生了什么,又死了不少人。
田秋章跟著自己新收的小弟沿著長隊巡邏著。
這座奈何橋基本上已是由他負責,他給了那位長官幾件陽間的新鮮玩意兒。
長官很看好他,然后就做了甩手掌柜。
隨手拿起了面前一只公雞脖子上的木牌,上面寫了它上一世的一切資料。
幽州右北平郡無終縣,徐無山?
“喲?是我老家的雞??!”
“那你先去投胎吧?!?p> 這只公雞蹦跶著就過了奈何橋,模樣滑稽。
原本排在前面的牲口們不愿意了,一時間馬叫聲、鴨叫聲、狗叫聲等不絕于耳。
田秋章給手下使了個眼色。
這位名叫王老二的游鬼拿起一根棒子就和牲口們打了起來。
良久,終于是制服了它們。
“還想造反了不成!”
田秋章拿出了田疇給他燒的寶劍,十分囂張地走在隊伍前。
這下,這些牲口們都安靜了下來。
“還有從徐無村出來的嗎?都站出來!”
田秋章大聲說道,不一會兒幾只小馬駒領著一隊牲口走了出來。
還真不少,徐無村最近是在開宴會?
田秋章拿起了他們胸前的木牌仔細看了看。
好家伙,全是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