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社
雪晴之后的美麗,凡是看過的人往往留戀不止。金色的陽光照耀著雪白的山田,整個世界仿佛潔白一片。
黑川慶德步行而上,首先看見的重重的石階,雖然只到半山,但是耗費也是驚人,這動員了數(shù)以千的佃農(nóng)才完成此事——雖然如此,但是一重重的石階,的確賦予了一種莊嚴(yán)。
三十名武士上前,隨著黑川的腳步。
“殿下,這里的石階共八百階,每十階就有一個石塔,這些石塔之上,都會雕刻上日后黑川家守衛(wèi)靈的名號,并且允許這些大靈居住,受到黑川家的香火和侍奉!”伴隨著黑川慶德視察的阿國以主持者的身份介紹著說:“但是直到目前,還沒有這樣的靈入主,這方面要等待時日!”
“明白了,干的不錯!”黑川慶德望向了沒有一字的石塔。
“每十塔有一個主塔,以及一道石門,這就有八道天門,再加上神社后面的一道天門,這象征著黑川神社的九天門?!卑S著指點著預(yù)留的空地說:“每個石門之后,都預(yù)留著空地,可以侍奉為黑川家戰(zhàn)死者的英靈,這一切都是為了殿下日后的大戰(zhàn)而服務(wù)!”
“大戰(zhàn)!”
黑川慶德當(dāng)然知道其中的意義,這是黑川家不為人所知的最后秘密,在可預(yù)見的時間內(nèi),也只有作為神社神官長的阿國才知道,當(dāng)然,她也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最后的用意,關(guān)系到黑川慶德真實身份,以及降臨此地的第一用意,那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才知道了。
一重又一重秘密,深不可測的降臨者啊!
阿國輕松的漫步而上,心中一片沉靜,本來只是一個落魄的巫女,但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掌握了黑川家最深的秘密,這個秘密已經(jīng)使阿國超越了國與家征戰(zhàn)的局限,并且看到了星空中遙遠(yuǎn)的星辰!
“生死并不是一切的終結(jié)啊,真的勇士,可以超越于生死之外!”
看著最后的建筑已經(jīng)在這片天地上建立,那個整個體系就真正建立了起來,連黑川慶德自己,也不由露出了激動的神色,這樣對著阿國感嘆的說著。
其中的深意,知道內(nèi)情的阿國當(dāng)然了解。
“是啊,這個神社需要真正忠誠于黑川家的英靈——殿下你看,我在附近都栽滿了櫻花之樹,雖然現(xiàn)在還小,但是過幾年,一到開放的季節(jié),這里滿山就會是嫣紅的櫻花,就如在世生命一樣燦爛,當(dāng)隨風(fēng)凋零時,一定是世間難得的美麗!”
“和京城的神社不同,和九州的神社,和出云的神社不同,和全天下的神社都不同,這個神社,從一開始建立起來,就注定要震動整個天地!”阿國語氣平靜而安詳:“阿國能夠親自參與這個神社的建立,以及主持這個大事,雖九死而無憾了。”
黑川慶德點頭表示同意。
“殿下,在上面的神官已經(jīng)預(yù)備好了,殿下快上去吧!”
走到了八石門之上,就看見了相當(dāng)宏偉的神社,這樣的宏偉的神社,在各國都很難看見,甚至超過了黑川慶德自己的家居,可以說,為了建造這個神社,并且一步到位,動員的金錢已經(jīng)超過了飛彈三年賦稅,如果不是幾年海盜和貿(mào)易積累下來的金錢,單純這個就可以叫黑川家破產(chǎn)。
所以對于神社的計劃,有許多不知內(nèi)情的家臣感覺到不滿意,認(rèn)為這些錢與其花費在無用的神社上,不如投入到了軍費之中,但是這些對于現(xiàn)實有理的進(jìn)言,全部被黑川慶德斷然拒絕。
這甚至對黑川慶德自己的聲譽(yù),都造成了一定的損害——沒有辦法,這實在不像一個有理智的英明主君的所作所為。
但是付出這樣大的代價,自然有非常之用。
黑川慶德走到了神社的大廳之內(nèi),大廳后面是一個被幕遮擋住的神像,如果可以看見,就會發(fā)覺這個神像和黑川慶德自己非常相似,但是神像身上穿著一種非常特殊的盔甲,雕刻者必是大師,神的眸子看上去,充滿了屬于神的高貴和淡漠,如此靜靜的俯視眾生!
而在幕的左右,一排排的神官已經(jīng)等待在那里,一排排蠟燭,點明了整個大廳,特?zé)南悖≡谡麄€神社之內(nèi)。
“殿下,請入座!”
阿國指了指在中心的一個坐墊而說,黑川慶德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折扇放了下來,然后端端正正的坐了上去,心與神都安靜了下來,然后就簡單的吩咐道:
“開始吧!”
隨著一聲命令,所有的神官都念念有詞,這就是黑川神社的祈禱詞,連阿國都不例外,咒文的聲音都帶著奇怪的共鳴,充滿了整個大廳,如果敏銳的話,甚至可以發(fā)覺,一種力量從無到有,在幕后的神像上滲透了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種奇怪的感覺從他心中涌現(xiàn),經(jīng)過了三年多的沉默,“引導(dǎo)者”終于又出現(xiàn)了。
“想不到經(jīng)過了這樣多的時空,你終于下定決心用這個方法了?!?p> “你也會感覺到奇怪嗎?你不是說過了嗎?一切邪惡和正義,在追求最后的路上都不具備任何意義!”
“這個自然,但是你不是一向反對用這個極端的方法來探求和鍛煉嗎?而且,這個方法對于你的前幾世,更加有用,雖然對于現(xiàn)在,你還是可以學(xué)習(xí)到一些東西,但是這些利益并不足于讓一向的你采取這個極端的方法?!?p> “雖然并不是必須,但是不可否認(rèn),這也是行之有效的法門,我必須掌握并且實踐它,這樣的話,如果未來一旦有需要,就可以隨時動用——放心,我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干什么,這并不是來源于一時的激奮,更不會導(dǎo)致我精神世界的分歧!”
“恩,你的具體思想我不想探測,但是你的總體精神非常穩(wěn)定,那我就放心了?!敝笇?dǎo)者的聲音變低:“你越來越成熟了,這樣的話,我就額外幫你一個小小的忙!”
說著,聲音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但是幕后的神像身上的力量波動,卻一下子擴(kuò)大了好幾倍。
雖然有些奇怪,但是召喚黑夜大權(quán)命降臨,也是第一次,出現(xiàn)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阿國睜開了眸子,眸子黑暗而深邃,身為黑夜大權(quán)命的巫女,她感覺到了黑暗的力量流向了她的身體,她望向了黑川慶德:“殿下,事情進(jìn)行的非常順利,才經(jīng)過了半個時辰,預(yù)備軌儀就已經(jīng)完成了,如果祭臺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那你就可以下達(dá)命令進(jìn)行第二步祭祀了!”
而在此時,在門外的三十個武士正好將一大批男子趕到了神社的一處地方,這個地方非常大,看上去像一個祭臺,可以容納二百人,但是祭臺四面都是深池,上面只有一張臨時的木板通行,等把這一批男子趕到了祭臺上之后,外面的一個武士將木板抽掉了,這樣的話,祭臺立刻獨立起來,沒有誰能夠跳過三米的深池!
望著獰笑的武士,所有的男子都感覺到了危險,人群有些慌亂了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個武士的聲音。
“主公有令,祭神開始!”
站在祭臺上的一個武士首領(lǐng)一聽,立刻一揮手,隨著他的命令,三十個武士全部拔出了雪白的長刀,只見一個武士冷淡的走到了一個男子的面前,鋒利的刀光閃亮了整個廳內(nèi),在他面前的那個男子,全身顫抖,口中發(fā)出了嗚嗚求饒的聲音。
“噗!”的一聲,刀麻利的從他的脖子上砍了下去,一個人頭飛了出去,大量的血立刻噴濺在石板之上。
隨著武士之后,士兵們一個又一個沖向了不知所措的男子,揮刀砍殺,被砍到的人都噴濺出大量的血泉,所有的男子都被這屠殺震驚了,但是他們畢竟有一百人,被砍殺了三十余人之后,看見求饒無用,人群中突然發(fā)出了一聲納喊
“和他們拼了!”
于是在求生欲和恐懼感的支配下,那些人群都半瘋狂沖向了武士,但是武士畢竟是戰(zhàn)斗集團(tuán),對付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還是綽綽有余的,只見刀光和怒吼同在,不時發(fā)出了刀鋒砍入人體的聲音,以及臨死者的呻吟和慘叫,有的甚至被砍成了二半,但是他的身體還在血泊中拼命的掙扎,不肯死去,不一會兒,祭臺的石地都流滿了鮮血,就如河流一樣從高高的祭臺上灌到了四周的深池中去!
殺戮進(jìn)行的并不長,三十個武士對付一百個百姓還是很容易的,踏在了血泊之中,武士首領(lǐng)著迷的望著手中的刀,這刀剛才就殺了十幾個人,但是卻沒有絲毫的血跡,只是刀身上的花瓣又深了一些!
“真不愧是主公的刀啊,如此鋒利!”絲毫不顧腳下踏著的一個還存在著輕微呻吟的百姓,他只是如看到最心愛的情人一樣。
“伊東平助虎!還在看什么,第二批的祭品還在外面等著呢,快將他們?nèi)繏伒缴畛刂畠?nèi)!”祭臺外面的一個武士不耐煩的說著:“不要耽誤了整個祭禮的進(jìn)行,否則你就算切腹也無法贖罪!”
“是!”聽見了傳令武士的命令,伊東平助虎清醒了過來,他望了望身上已經(jīng)都染紅了血的武士們:“怎么,有人受傷了嗎?”
“沒有,就是被幾個賤民咬了幾口!”
“那就好,把他們?nèi)咳酉氯ィ ?p> “是!”
幾十個武士一起動手,將祭臺上的尸體,甚至連一些奄奄一息的人,全部扔到了深池之內(nèi),奇怪的是,隨著血和尸體的扔進(jìn)去,深池慢慢的浮現(xiàn)出一層黑霧,盡管在陽光之下,還是絲毫不消退,甚至還有越來越濃的趨向。
就在此時,祭臺上的一個火炬,突然之間自己燃燒了起來。
而在神官祈禱的大廳之內(nèi),神像前面的一個油燈突然之間亮了起來,通過布幕也可以清晰的看見,阿國甚至已經(jīng)聽見了大量的血在安排好的通道中流動的聲音,如果有人居高臨下,并且可以透視的話,就會發(fā)覺血以祭臺為起點,通過了神社的中心,然后流經(jīng)各個石門石塔,形成了一個非常奇怪的符號。
阿國舒了一口氣,向著黑川慶德說:“一切順利!”
就在此時,第二個神前油燈也亮了起來,第二批一百人的祭品已經(jīng)被殺掉了,可惜沒有任何人看見,神像身上已經(jīng)有血紅的經(jīng)脈延伸上去,隨著油燈一個個亮了起來,那血脈也越來越多,到了最后,第八個燈亮了起來之后,甚至蔓延到了神像的全身。
“祭禮第二步已經(jīng)完成,殿下,請進(jìn)行第三步!”
阿國站了起來,拿出了一把小刀給了黑川慶德,黑川慶德也不站起來,他的位置前面就有一個小祭臺,他拿出了刀來,然后在自己手上劃了一刀,鮮紅中帶著一絲黃金光澤的血,立刻從小祭臺上流了下去,混合在那血河之中!
隨著黑川慶德的血,神像前的第九個燈也“啪”的一聲,油芯上燃起一團(tuán)火焰,自己亮了起來,特別是神像的眸子,竟然在這一瞬間發(fā)出了金光,這金光一閃就滅,但是龐大的能量已經(jīng)在這個大廳內(nèi)蔓延。
贊美你,偉大的黑夜大權(quán)命
你是黑暗中的君王
又是靈國的主宰
我們自你而來,因你而成圣。
?。⊥晟浦?,永恒之神,唯一之神!
你是新生命的根源。
一切桑田變遷,而你永遠(yuǎn)不變。
你就是昨日,今日,明日
心、精神、肉體
把這一切都奉獻(xiàn)給神
請你降臨于此,并且確定彼此的契約
隨著阿國最后的祈禱,整個神社都震動了一下,一種不可言辭的奇異威嚴(yán),憑空籠罩著整個神社。
終于,從無到有,降臨了!
自從四年前和黑夜大權(quán)命簽了神契之后,阿國就再也不能從原來的日本諸神中獲得力量,這種空虛感,沒有經(jīng)過的人不可能明白的,但是現(xiàn)在,久違的力量,從神像那里發(fā)了過來,溫和而強(qiáng)大的涌入了她的身體,在這一瞬間,她忘記了一切,只是沉默在心與身的改變中……終于,終于,自己又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巫女了,而且力量還要強(qiáng)大!
黑川慶德靜靜的望了過去,只見阿國跪在那里,全身一動也不動,但是一種莫名的強(qiáng)大氣息,已經(jīng)滲透了出來,只有一會兒,阿國氣質(zhì)已經(jīng)完全改變,她同樣靜靜的睜開了眸子,眸中黑暗而深邃,仿佛夜空中的寒星,全身籠罩在一種力量之下,高貴而神秘。
“殿下,阿國在此就位黑川神社第一任持明巫女,必為殿下掃除一切障礙!”阿國向黑川慶德低頭:“無論是人,還是神!”
黑川慶德昂首哈哈大笑,聲音傳出了神社,震驚了山林之中棲息的群鳥,一起飛了起來。
此時,還在飛彈處擔(dān)任侍大將之職,擁有一千二百石的易木良次,由于是跟隨黑川慶德最高的家臣,已經(jīng)優(yōu)先獲得了冊封的領(lǐng)地和住宅。
跟隨黑川慶德,轉(zhuǎn)眼已經(jīng)有了四年,到了飛彈之后,他幫助黑川慶德訓(xùn)練軍隊,但是多數(shù)時間他都待在房間里看書,因為他認(rèn)識到,以后身為重臣之一的自己,現(xiàn)在這點學(xué)問是無論如何也不夠的,如果不想被后來者壓倒,被人恥笑,那就必須千方百計的充足自己的學(xué)識才是!
飛彈處于群山之中,山群掩蓋了寒流,雖然下過了大雪,但是經(jīng)過了幾日好太陽,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暖,甚至庭院之中的桃樹已經(jīng)開始了花訊。
易木良次雖然出身于武士家族,但是由于是旁支,少年時讀書不多,而且他開始時喜武不喜文,認(rèn)為讀書是那些公卿的事情,所以可以說基本上沒有讀什么書,但是經(jīng)過了好幾年的沙場歲月,現(xiàn)在他卻認(rèn)為要想獲得勝利,必須明白武將應(yīng)當(dāng)遵行之事,這樣才能指揮大軍,并且管理領(lǐng)地。
因此,到了這一二年,他不論有多忙,也拼命抽空看書,尤其是這部他花了一百貫才獲得的一部物語:作于平安時代的《竹取物語》。
故事很簡單,說的是一位伐竹翁在伐竹中,從竹中獲得了一個美貌的小女孩,經(jīng)3個月就長大成人,取名“細(xì)竹赫映姬”。許多人向她求婚,她答應(yīng)嫁給能尋得她喜愛的寶物的人,可是這些求婚者都遭到失敗。
只是因為她并不凡人,而是月亮天宮上的天女,因為一些過錯,而被貶在了凡間,她在天上的名字,就叫輝夜姬。
等天宮的人來接她時,她的父親說:“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原來是我從竹子里找來的。那時你真不過像菜秧那么大?,F(xiàn)在怎樣?現(xiàn)在養(yǎng)得和我一樣高了。到底誰要來迎接你?不行不行,這是斷然不可以的!”
輝夜姬也哭著說:“我如果是同普通人一樣地生長在這國土里的人,我一定侍奉雙親直到百年終老,便不會有今日的悲慟。然而我不是這樣的人,必須和你們別離,實在萬分遺憾!現(xiàn)在把我脫下來的衣服留在這里,作為我的紀(jì)念物。此后每逢有月亮的晚上,請你們看看月亮。唉!我現(xiàn)在舍棄了你們而升天,心情就象落地一樣!”
看到這里,神和人之間的差別,易木良次不由感嘆發(fā)呆,擱下書本,望著院里的桃花。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有個家臣上前:“殿下,大殿的神社開光之儀式已經(jīng)完成了,現(xiàn)在到了本領(lǐng),大殿召見殿下,詢問城中的住宅有沒有完成了。”
“啊,已經(jīng)完成了,我這就去稟告殿下!”
易木良次站了起來,連忙出去,果然看見了黑川慶德一行人,他靠了上去,但是一走近,就發(fā)覺了一種殺氣,雖然隨行的武士個個衣服光潔,但是身上卻掩蓋不了那濃重的血腥之氣,他不由變色。
“殿下,你遇到了刺客?還是有人叛逆?”
“怎么這樣問?”
“因為殿下的隨行武士身上都帶著新鮮的血腥,至少在一個時辰之內(nèi)殺過好些人!”
久經(jīng)沙場的易木良次,是一眼就感覺得出,盡管武士們已經(jīng)洗過澡,換過衣服,但是那氣息和表情,是無法隱瞞的。
“沒有什么事情,只不過是神社開光時的祭祀而已!”黑川慶德輕描淡寫的說著,他是這群隊伍中唯一的一個不帶殺氣的人,看起來心情很好,笑吟吟的說:“良次,你現(xiàn)在越來越文雅了,也越來越有重臣的樣子了,哈哈!”
對于主君半真半假的玩笑,易木良次也不過笑笑,他向黑川慶德稟告著說:“在城中的主宅已經(jīng)完成了,請殿下去看看吧!”
“啊,已經(jīng)完成了嗎?”
“是的!”
“那好,一起去看看!”不知為什么,黑川慶德今天興致很高。
主君有命,自然遵從,易木良次也騎上了一匹馬,這里入城不過十余里,三十余騎慢慢而行,也不過一刻時間而已,不一會兒,就到了城中一處住宅之前。
等到了門口,自然有人打開了門,但是黑川慶德卻沒有直接進(jìn)去,他了有興趣的望著門口的龍飛鳳舞的一行字。
“往者如夢矣,世道久亂,娑羅雙樹之花,一時滅絕,武者當(dāng)復(fù)如此!”
“哦,是千利休殿下的字嗎?”
“是的,千利休殿下知道殿下要修住宅,特派遣了工匠和圖紙,可以說這個院子,其實就是千利休殿下建造起來的!在完成之后,還派人送來了此字,臣惶恐,沒有殿下的允許,就把它刻在門上!”
“哈哈,既然連院子都是他授意建造,幾個字又算得了什么!”
走了進(jìn)去,精美的庭院展開在眼前,假山綠水之間,分布極有美致,但是黑川慶德,卻稍微一皺眉,但是這神色轉(zhuǎn)眼之間就消除了,短暫的甚至沒有一個人覺察。
在黑川慶德看來,這個院子,充滿了一種來自茶禪的“無?!迸c“幽玄”!無論是櫻花和庭院的分布錯落,都不由使居住在其中的人感覺到一種幻滅之間絢爛而又哀婉的美麗,因為短暫,所以才可貴,才壯麗。
其要法,用的就是當(dāng)時著名的“禪之山水”手法。以以石塊象征島嶼、礁巖,以碧水象征大海,寥寥數(shù)筆,抽象寫意,尺方之地現(xiàn)天地!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純粹以寫意手法表現(xiàn)山海之意,完全依靠觀者的聯(lián)想與感悟。
黑川慶德沉默不言,等閑之后才一笑。
“千利休殿下,近來進(jìn)步很快啊,參悟禪道甚深!”也不知道他具體看出了什么,竟然專門給我建一個這個宅子!
“殿下!”聽見主君的口氣不怒不喜,易木良次不由有點惶恐!
他自己本是為了討好主君,所以用了千利休的建議,但是此時看來,未必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呼出了一口氣,黑川慶德打開了折扇,他似笑非笑,神色平和,并沒有準(zhǔn)備發(fā)什么脾氣,只是如此說:
“沒有什么,雖然不是我以前想到的庭院,但是卻是難得的精品,你看這小小庭院,以小見大,以尺寸之地展天地之闊,竟然可以將整個大自然的過程,通過這些片斷而凝固下來,千利休殿下的禪道越發(fā)精深了,他是想通過這個告訴我,一切富貴繁華轉(zhuǎn)瞬成為過眼煙云吧!”
“啊,殿下,臣惶恐!”
“不,很好,你建此住宅有功,自行去領(lǐng)五十貫作為賞賜,并且給我送三百貫給京都的千利休殿下,并且告訴他,他的意思,我已經(jīng)知道了?!闭f是如此說,但是黑川慶德被折扇掩蓋的嘴角,還是泛出了一絲三分嘲諷的笑意,就算你看了什么,但是卻無法改變我啊,我之行事,又豈會動搖于外人!
但是這心中的話卻不再說了,他對易木良次說:“到了京城,同時帶上三千貫獻(xiàn)給朝廷,就請大將軍轉(zhuǎn)奏,請朝廷賜旨冊封和承認(rèn)本家神社!”
“是!”
“這個任務(wù)可不輕啊,要知道,冊封神明之事,就算是朝廷也不可一言而決,有一些……一些人是必須考慮的,你到了京城,也未必著急,多和他們打一些交道就可,相信有人會指點你去辦理此事!”
“是,殿下放心,我一定把此事辦成!”
黑川慶德想了想,又說:“到了京城,不要忘記給大將軍殿下請安,要盡臣下之禮,不可怠慢,恩,你可以請求秘見大將軍殿下,把這件事情也親口稟告于大將軍殿下,以求得他的支持!雖然在這事上,他也未必有多少發(fā)言權(quán),但是試試也無所謂,總是一份助力!”
“是,臣下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嗎?黑川慶德不由笑了,不要說真正的用意,就是附帶的用意,他也未必明白,但是,這就不必說明了,京城的局面,也應(yīng)該動了,等待了四年,時間差不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