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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國逆風(fēng)記

第八章 滿足

戰(zhàn)國逆風(fēng)記 荊柯守 5424 2006-04-09 22:36:00

    “不要啊!”

  一大蓬濃稠的鮮血噴濺在紙門之上,其中內(nèi)涵的力量,紙門腐開了一個口子,露出外面的星夜的光輝。

  小小的室內(nèi),滿是鮮血,堆疊十幾具尸體,家主,夫人、武士、奴仆,甚至還有的侍女,都被砍斬的肢體裂離,在血泊之中,一個少女發(fā)出了呻吟之聲,她木然的躺在溫暖的血流之中,沒有絲毫的反抗,他們?nèi)克烙谝粋€人之手!

  山田組總長山田信一!

  “總長,這里的一百三十六人,已經(jīng)全部殺了,總長,請您示下!”一名穿著黑衣,繡著山田組徽章的武士,好象沒有聽見里面的那如野獸一樣的喘息和呻吟,仍舊恭恭敬敬的向門鞠躬。

  “啊……”隨著一聲短暫的慘叫,門被拉開了,滿身是血的山田信一提著還在滴血的妖蓮出來了,他的眼睛直視這個武士。

  “已經(jīng)全部處理掉了嗎?”

  “是的,已經(jīng)全部處理掉了?!蔽涫康拖骂^,不敢正視他的眸子。

  “那就放火,把這些全部燒盡!”山田信一點了點頭:“今天還有二個目標呢,趕快去完成,如果來不及,主公可是要責(zé)備的?!?p>  “是!”

  武士低頭答應(yīng)著,他看著山田信一走了出去,現(xiàn)在他有一個習(xí)慣,就是殺戮和盡興之后,必須洗個澡,換上新衣服。

  火把點了起來,照亮了宅中的疊疊層層的尸體,特別顯眼的是一個赤裸裸的無頭的少女正躺在血泊之中,武士雖然見慣了,但是胸中還是有點翻騰,他看了看,終于在一個角落上,看見了一個流著血淚的少女頭顱。

  “這就是亂世,早去早投胎吧,下一次,不要出世在亂世吧!”武士這樣祈禱著,然后火把就毫不猶豫的扔到了木宅之上,不一會兒,火就越來越大了。

  一陣烤肉的香氣傳了出來。

  “真是香啊,肚子有點餓了,不過還是先完成任務(wù)吧!”才一會兒,已經(jīng)換上了一身新衣的山田信一回來了,他頭發(fā)濕漉漉的,眼神剛毅,線條俊美,拿著妖蓮,而顯的充滿了英氣。

  看上是一個年輕而高貴的武士,但是集中而來的三十個名山田組武士,連同竹前加藤派來的六個帶路和開門的忍者,也不敢向他直視。

  本來還不以為然,連夜的四起殺戮,這個男子都身先士卒,第一個殺入敵宅,所到之處,無一回之將,顯示的可怕,已經(jīng)深深的震撼了他們,充滿了殘酷和力量,優(yōu)美而無情,這個男人自有一種可怕的魅力。

  “下一個是誰?”連經(jīng)幾場戰(zhàn)斗和殺戮,但是山田信一一點也不累,一種血氣充滿了他的身體,那是被殺者的生命,被掠奪而來,太多太厚,如受大補一樣,在身內(nèi)翻騰,幾欲撲胸而出,讓他充滿了殺戮和ling辱的yu望。

  “是里木家,連同婦女小孩總共一百六十一人。”帶路的忍者頭目,看見他散發(fā)著綠光的眸子時,第一次感覺到如見鬼神一樣的恐懼,簡單的說明了情況,就也低下頭來,不敢說什么了。

  “帶我去?!鄙教镄乓粚⒀彃斓搅碎L型刀鞘之中。

  “總長,民間武士快要來了?!币粋€武士的聲音顯示了他的焦急:“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如果被他們看見了,也許將不顧一切……人數(shù)有二百人,如果我們還不走,就會直接和他們硬上,現(xiàn)在我們還對付不了……”

  “那我們現(xiàn)在就走,不要理他們,天亮之后,自然有正規(guī)軍來處置。”山田信一回答的聲音中帶著不屑,但是他還沒有瘋狂:“不是怕他們,而是現(xiàn)在沒有必要和他們作戰(zhàn),我們的任務(wù)還沒有完成呢,主公說,要把織田家可能要想要抵抗的名單上的人,全部殺了?!泵嗣叮骸白甙桑F(xiàn)在火這樣大,他們肯定會先救火,不要理會他們,我們直接去里木家?!?p>  “殿下,要總攻嗎?只要殿下一聲命令之下,我們在半個時辰之內(nèi),就可以解決掉這些織田家的叛逆?!彪S軍武士首領(lǐng)說。

  經(jīng)過了連夜的戰(zhàn)斗和急行軍,這個武士的神情卻沒有顯露半點狼狽,雙目的神采仍舊逼人,他望向黑川慶德的眼神,充滿了對上位者的敬畏,在他看來,盡管在馬背之上,但是黑川慶德那凝視的姿態(tài),依然散發(fā)出令自己動容的魅力。

  這就是黑川家的家督,是黑夜大權(quán)命的現(xiàn)世的兒子,戰(zhàn)無不勝的統(tǒng)帥。

  “你辛苦了,不過已經(jīng)用不著這樣了!”自信滿滿的話,從他的口中吐出,他仰首,眸子與濃姬的眼神在空中對視——美麗的容顏,亮靈的雙瞳,散發(fā)的卻是出的卻是如武士一樣銳利的眼神。

  他無聲的笑了起來。

  “告訴這個女子,就說我,黑川家家督,想和她談判?!?

  “是,殿下!”這道命令很快的執(zhí)行了,士兵高喊的聲音傳到了空中,無論是里面的織田家的家督,還是外面的黑川家的家督,都起了一定的騷動。

  “她會下來嗎?”蜂須賀小六說。

  “肯定會下來,不過其實下不下來已經(jīng)無所謂了,他們這點兵力,無論怎么頑強,都抵御不了我軍半個時辰的進攻?!?p>  “既然這樣,殿下為什么要她下來呢?難道……!”

  “嘿嘿,也許是看上了這個女子了?!?p>  “這一點上我是認同你!”前野長康嘿嘿笑了出來。

  陣前鋪就的地毯,黑川慶德半靠而坐,在對面,是跪坐的濃姬。

  “飛彈守大人星夜來此青州,何事?”濃姬冷淡的問。

  “僅是狩獵于野?!?p>  “君之國,山中盡有野味,何至于此地?”

  “策馬而狩獵于野,又豈有六十六國之分。”

  “是嗎?你有如此之狂妄之心?”

  “難道不是嗎?如今源氏足利已衰,諸國交戰(zhàn)數(shù)十年,天下動亂,民不聊生,奉策安撫,是英雄之本責(zé)?!焙诖☉c德有點疲倦的打了一個哈欠:“夜已深了,天已快明,你看這星星,雖然明亮,但是一日而出,都黯然無光啊,這叫大勢不可違?!?p>  這個女子還在那里弄小聰明,真是無聊,是不是自己把她看的太高了,如果就這樣的程度,那殺了也無所謂——黑川慶德這樣想著,不知為什么,他突然有點想笑,于是就笑了起來。

  “我明白了!”等了一會兒,一個漠然女聲在回答,她承認了事實:“殿下召見我,又想對我說什么呢?”

  “如果你堅決抵抗,那你也不用回到城中去了,這對于你和我,都沒有區(qū)別,六千精兵,再加上有我在,你們抵抗不了我半個時辰。”說到這里,黑川慶德無聲的笑了:“既然這樣,不如讓我親手把你殺了,我很喜歡殺你這樣的美女呢,哈哈!”

  “殿下說話一向這樣直接嗎?”濃姬倒并不動怒。

  “唯大英雄能本色啊?!焙诖☉c德停止了笑,眸子閃過深沉的黑暗。

  “還有呢?”

  “還有,你投降,我給你五萬石領(lǐng)地,當(dāng)然,你怎么分配是你的事情?!焙诖☉c德漫不經(jīng)心又非常直接的說:“你以織田家的名義替我招降尾張國吧!這樣我可以多一些勝算,少一點損耗?!?p>  “我夫君信長呢?”

  “他,如果他愿意作為黑川家的臣屬而活下來,這五萬石就給他?!?p>  一陣沉默,在夜中之中蔓延,半夜星空,潔白一片,濃姬低頭沉思,即使在星夜之中,被長長的黑發(fā)所映的雪白肌膚,還是給人一種淡淡潔明的感覺。

  想死,立刻可以,濃姬完全相信只要自己一個拒絕,他就會拔出劍來,刺穿自己的身體,并且在旁邊欣賞自己的鮮血和死亡,但是如果換一個人生,黑川慶德的暗示,已經(jīng)非常明白。

  抬起頭來,直視這個男子,也許其他人不知道,但是濃姬卻深深明白自己心中最隱秘的地方在回應(yīng)著黑川慶德的呼吸。

  那是同類的共鳴,更是本質(zhì)的吸引。

  突然之間,一段回憶從她的腦海中出現(xiàn)。

  “如果這個信長,真是傳說中的白癡,那你就找機會殺掉信秀,讓信長繼位,然后,你就可以在我的支援之下主掌織田家的大權(quán),到時候我們父女聯(lián)手,尾張就是我們的了。”一個中年男子曾經(jīng)這樣說。

  而在印象中,一個美麗的少女眸子也毫不回避的看著這個男子:“父親大人啊,如果信長真是個大傻瓜,我會為父親大人取得尾張,但是如果信長是這個亂世的奇男子,那我就會愛上他,并且盡全力的幫助他,若是美濃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一定會勸他來取得美濃,說不定父親大人你,會死在我的手上呢!”

  那個男子聽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我是一條腹蛇,而你是我的子女,子蛇必須要咬破母蛇的肚子才能誕生,弱者滅亡于強者之手,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如果你能夠殺我,那我一點怨言也不會有!”

  他的預(yù)言正確了,他的確被自己的兒子殺了。

  而濃姬自己,也的確毫不猶豫的支持自己夫君去奪取自己父家基業(yè),因為她以為,信長就是自己心目中的那個強者,不過,這個信念被打破了。

  眼前的這個男子,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了殘酷的話,卻使她不由戰(zhàn)栗,但是那卻不是恐懼,而是心中最深最深的渴望在本能的回應(yīng)著他的話語,這種感覺,比遇到信長更加激烈。

  鮮血、殺戮、以及深邃的黑暗,不過,這到底是誰的人生?

  是這個男子,還是自己?

  黑暗的yu望如這里的大海一樣的蔓延,黑川慶德露出了笑意,只有黑暗才能明白黑暗,這種感覺,是一般人所不了解的,更無法得知其中的波濤洶涌,以及那如飛蛾撲火的致命吸引力量。

  “那,就這樣了,濃姬,你可以命令內(nèi)城投降了,如果有寧死不屈者,你覺得你自己殺比較好,還是我派人殺比較好呢?”黑川慶德站了起來:“而且,鳴海城和那古野城,雖然沒有多少兵力了,但是也不能便宜了三河的松平家康——這個問題,由你出面解決最好了,我希望在天亮之前,你能夠帶我的軍隊入主這二城,叫那個家康沒有可趁之機?!?p>  “殿下不怕我和松平家聯(lián)手嗎?”

  “和松平家聯(lián)手,他吃下了尾張國,能給你五萬石?能讓你統(tǒng)帥一城一國,會允許你以女子之身,而登上天下之舞臺?”黑川慶德冷笑著說:“而且,雖然這次取得尾張和美濃,明著看,是依靠奇謀,但是實際上,依靠的是我家的真正實力。”

  黑川慶德站了起來,他的身后,是密密麻麻,鴉雀無聲的黑川軍。

  “這就是我真正的本錢,真正的實力,就單單這五千軍,我就有信心橫掃美濃和尾張的聯(lián)軍,何況今日分崩離析的局面,就算你到了鳴海城和那古野城,與松平家康聯(lián)手,但是這二城,被信長帶走了主力后,又有多少兵力?而松平家三河國還沒有完全統(tǒng)一,可以說是羽翼未豐,腹背受敵,你方聯(lián)合起來的全部實力,也不過區(qū)區(qū)五千而已,我有信心在十日內(nèi),將你們?nèi)珳纾 ?p>  “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為取天下!”黑川慶德合上折扇:“這六千訓(xùn)練有素的虎狼之軍,就是我的正,是你們無法撼動的正,有了這個正,我不怕任何人和我玩陰謀,你也不例外。”

  “之所以勸降于你,一就是我對你很興趣,二就是你的存在,可以減少我方的損失——無論怎么樣,六十六國的征途才剛剛開始,我方必須盡一切可能減少損失,而這,就是你領(lǐng)五萬石的價值所在了。”

  自信滿滿的神色,充滿了霸氣的舉止,眸中隱含的決心和意志,以及籠罩的龐大黑暗,這就是,身為天下人而具備的傾倒眾生的魅力?。?p>  山田信一潛入了里木家,這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到了庭院中,他反而不慌不忙了,站在庭院中,就著一線星光,而看著庭院一棵櫻花,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他越來越喜歡櫻花了,當(dāng)那花瓣隨風(fēng)飄零時,他就會感覺到一種無法言辭的美。

  脫離了逃亡的生活,就仕于黑川慶德,負責(zé)訓(xùn)練和率領(lǐng)“山田組”,為主公掃除一切他所認為的異端。

  山田信一并沒有意思探究所謂異端,到底是什么,也許在就仕前,他還關(guān)心著自己的前途和名譽,但是現(xiàn)在,他只關(guān)心一件最令他快樂的事情:殺戮,而比單個殺戮更有趣的,就是指揮一組殺手隨意屠戮。

  血,櫻花,生命的飄零,這是一種凄美的愛啊。

  武士,或者說他們已經(jīng)不再是武士,而是殺手。

  山田信一滿意的看見,在黑暗中,二個武士熟練的交叉前行,互相掩護,無聲無息,連忍者都對他們感覺到驚異。

  兩人到達走廊轉(zhuǎn)角處,謹慎的貼近墻壁,不一會兒,就傳過來了一聲被壓抑的聲音——那是被割裂的脖子發(fā)出的聲音。

  盡管沒有聲音,但是那種血腥氣還是順著呼吸而來,突然之間,山田信一又感覺到了熾熱的渴望。

  他從容而無聲的漫步而上,轉(zhuǎn)過了走廊關(guān)口,果然看見了一個士兵在地上掙扎,年輕的生命,有著強大的求身本能,就算被劃開了喉嚨,但是身體還在地上不甘心的掙扎著,一種從破碎的氣管中的喘息,發(fā)出了迷糊的求救之聲。

  實在太美好了,山田信一凝視著他的掙扎,甚至自己的身體都因為巨大的滿足而發(fā)抖,十秒鐘后,這個士兵呼出了了最后一口氣。

  猛然之間抬頭,最后一絲月光如此的透明。

  “這就是愛的感覺?。 彼@時吐出的話,出奇的溫柔,卻令周圍的忍者和武士,全部感到更加可怕,所以當(dāng)他們聽見他發(fā)出了命令:“去殺,把他們?nèi)繗⒘?。”,他們都全部奮不顧身的向前,向屋子中沉睡的人,無論男女老少,都揮出了劍刃。

  不知道為什么,在這個男子的身邊,那種恐懼,畢生都難以忘記,只有在殺戮中,才能緩解,于是他們心中,都發(fā)出了噬血的嚎叫,雖然無聲,但是卻分外的清晰,似乎如果不這樣,那嚎叫就會變成可以毀滅自己的瘋狂。

  “神啊,你聽見了嗎?神啊,你看見了嗎?生死如那櫻花,美麗而一瞬間,人生也復(fù)如此?!?p>  山田信一優(yōu)雅的拔出了劍,舉步跨入了一間房中,揮劍,刺穿,拔回,鮮血噴濺,不知道為什么,他此時一片純潔,心中充滿了快樂和滿足,沒有絲毫的空虛,沒有絲毫的遺憾,沒有絲毫的殺氣,甚至充滿了一片透明。

  光明,這就是光明啊,這種感覺實在太美妙了,那是修羅,將殺戮變成神圣之事的心情,他還不知道,這就是甚深殺戮之道中的難得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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