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蛛已死,但兀魃耶的氣息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更為強烈,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煙氣,正朝著矗立在山頭中央的香爐快速聚攏。
剛才呂鐵和鬼面蛛激戰(zhàn)的時候,山頭上濺滿了鬼面蛛體內(nèi)的毒液,草木枯萎,地面上被融出了無數(shù)大小不一的孔洞,唯獨這一鼎香爐從前到后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嚴小天心知有鬼,此時又見空氣中的煙氣朝香爐方向聚攏,擔心再生變數(shù),立刻朝著香爐奔了過去。
似乎是察覺到了嚴小天的舉動,煙氣的聚攏速度驟然加快,等嚴小天來到香爐前的時候,所有煙氣都已進入了香爐腹中。
嚴小天本想揮拳將香爐擊破,卻聽見蘇星河驚呼一聲:“小天,快閃開!”
話音剛落,香爐突然瘋狂地震動起來,血紅色的煙霧從香爐頂蓋的縫隙中溢出,朝著嚴小天聚攏過來。
對著這陣煙霧中所帶的氣息,嚴小天十分熟悉,和兀魃耶自斷手腕時放出的血煙一模一樣。
但這一次的情形和上次不同,除了不知是生是死的兀魃耶,此處還有一個敵我不分的呂鐵,嚴小天自知不能像上次一樣吸收血煙中的鬼道法力,急忙后退,撤出了血煙覆蓋的范圍。
轟隆一聲巨響,香爐突然炸裂,接著血煙消散,兀魃耶竟然在一次出現(xiàn)在了嚴小天面前,但他額頭上的那只天眼已經(jīng)消失不見,一臉怨怒地瞪了嚴小天一眼,撂下一句“嚴小天,你給我等著!”接著身間黑光一閃,化作一陣煙霧朝著天邊逃竄。
上次被兀魃耶僥幸逃跑,這次就差點著了他的道,嚴小天心知若再讓兀魃耶逃走,他一定會卷土重來,二話不說,縱身就追了上去。
但前腳剛落地,呂鐵突然出現(xiàn)在了嚴小天面前,不由分說,對著嚴小天分心就刺。
嚴小天倉促之下只能急速后退,呂鐵此時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理智,不依不饒,跟隨嚴小天后退的步伐就追了上來,手中純鈞寶劍直取嚴小天心脈。
擦,這貨還真是敵我不分了!
嚴小天本來是要揉身撲上去,先將呂鐵制服再說,卻聽九兒說道:“小天,要想擒住呂鐵,必須先奪取他手中的純鈞劍!”
嚴小天立刻將寒冰真氣外放,喊一聲“崩!”,手中立刻多了一把冰錘,二話不說就朝呂鐵持劍的手腕砸去。
此時呂鐵體內(nèi)的殺神氣魄覺醒,速度和嚴小天不相上下,在嚴小天出手的瞬間舉劍格擋。
幾乎是無聲無息,冰錘在碰到純鈞劍劍鋒的時候被一切為二,嚴小天立刻改變戰(zhàn)法,變錘為劍,和呂鐵纏斗在一起。
呂鐵的劍術原本就是以快著稱,此時有殺神戾氣加持更是凌厲無比,嚴小天出手干凈利落,一旦展開攻勢絕不給對方留下任何喘息的機會,但他對呂鐵沒有殺意,還要不時躲避純鈞劍的劍鋒,免不了分心,兩人你來我往打了幾十個回合,嚴小天已經(jīng)漸漸處于下風。
“呔!”
纏斗中呂鐵突然大喝一聲,揮劍一掃,將嚴小天手中的冰劍蕩開,嚴小天頓時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就見呂鐵手中的純鈞劍已經(jīng)刺向了自己的心臟。
嚴小天對于死亡的特有感知力再次救了他一命,就在呂鐵刺過來的同時已經(jīng)感覺到了危險,強擰身形躲過這一劍,接著一記飛毛腿踹在呂鐵胸膛上。
就聽咔嚓一聲脆響,呂鐵胸骨斷裂,嗖一聲就飛了出去,撞在一顆碩大的古樹上,竟然將古樹攔腰撞斷。
好在續(xù)命符中的法力還沒有耗盡,呂鐵雖然重傷,但并不致死,被嚴小天一腳踹斷的胸骨也快速愈合著。
見呂鐵沒有大礙,嚴小天才松了口氣,問九兒剛才不是說學會冰魄神印就能輕易制服呂鐵嗎?
九兒哼了一聲,說道:“沒錯啊,前提是呂鐵手中沒有純鈞劍這樣的神兵,小心!”
就在九兒說話的時候,呂鐵已經(jīng)完全復原,揮劍朝著嚴小天殺了過來,嚴小天這次沒有迎上去繼續(xù)纏斗,而是急速后退,同時放出寒冰真氣,將手中的三尺長劍變成了兩把短劍。
呂鐵已經(jīng)到了嚴小天十步以內(nèi),嚴小天兩眼一瞪,大喝一聲“中!”,將兩柄短劍同時擲出,一柄飛向呂鐵的面門,另一把卻瞄準了呂鐵的右肩,而且速度也比第一把短劍慢了一些。
短劍的速度極快,十步之內(nèi),不管呂鐵是人是神都無法閃避,只能舉劍格擋,第一支短劍預料之中被蕩飛,而第二只短劍,則扎進了呂鐵的手腕。
這時九兒才注意到,嚴小天投出的第二把短劍尾部連著一條寒冰鎖鏈,鎖鏈的末端就是嚴小天手中。
嚴小天迅速放出寒冰真氣,呂鐵的右臂上頓時泛起了一大片冰鱗。但如今殺神戾氣在身,呂鐵的反應極快,在右臂上出現(xiàn)冰鱗的瞬間將純鈞劍扔向左手,企圖自斷右臂,脫離束縛,而這也在嚴小天預料之中,因為如果是他,他也會這么干。
眼看純鈞劍就要落在呂鐵左手中的時候,嚴小天已經(jīng)到了呂鐵面前,一腳將純鈞劍踹飛,呂鐵似乎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轉瞬即逝,擊出一記左拳直取嚴小天胸口。
此時呂鐵中了嚴小天的寒冰真氣,速度已經(jīng)慢了一分,被嚴小天一把抓住左腕。
嚴小天說了一句:“給我安靜點!”,九轉運氣術急速運轉,寒冰真氣大量侵襲到呂鐵體內(nèi),瞬息之間就讓他變成了冰雕。
收回寒冰真氣,嚴小天仔細打量著呂鐵,就見他雖然被冰封,但兩只血眼惡狠狠地盯著嚴小天,剛才被冰劍穿透的手臂也在快速復原,除此之外,最讓嚴小天擔心的就是他身上的冰霜,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估計再過不了多久,呂鐵就會沖破冰封。
九兒說當年殺神一族傲視天界,六界之中幾乎沒有人能制得了他們,只有天帝的天道正氣能壓制住這一族群身上的魔性。催促嚴小天趕快收起寒冰真氣,將九轉運氣術逆轉之下放出的罡風強行灌入?yún)舞F口中。
嚴小天立刻將九轉運氣術轉逆為正,收起寒冰真氣,接著又將運氣術逆轉,身間頓時罡風大作,但他體表的罡風到處亂吹,就是進不了呂鐵的嘴。
九兒這時才嘆了口氣,說道:“唉,我怎么忘了,你現(xiàn)在還不會凝氣術,是沒法將罡風灌入?yún)舞F口中的。得,本姑娘好人做到底,就再幫你一次!”
說話間九兒已經(jīng)飄出了嚴小天體外,落在嚴小天肩頭坐了下來,口中念念有詞:“玄冰天路第三式,喚風術!”接著嚴小天就感覺到一陣徹骨的寒冷,而在他身旁肆虐的罡風,竟然匯聚成一縷精氣,源源不斷地灌入?yún)舞F口中。
呂鐵雙眼中的血紅漸漸變淡,直到恢復如常,嚴小天也停止了九轉運氣術的逆轉,九兒則呵呵一笑,對嚴小天說道:“我今天幫了你這么大忙,你怎么謝我啊?!?p> 嚴小天現(xiàn)在的注意力還在呂鐵身上,心中擔憂呂鐵身上的寒冰還沒融續(xù)命符中的法力就先耗盡了,如果真是那樣,那今天可就玩大了。
見嚴小天不說話,九兒氣得直鼓腮,一把擰住嚴小天的耳朵,大聲罵道:“小氣鬼,小氣鬼,小氣鬼!”
嚴小天這才回過神來,一臉不解地看著九兒,問道:“什么小氣鬼,我怎么就變成小氣鬼了?”
“說吧,你想怎么謝我?”九兒還扯著嚴小天的耳朵不放,一邊氣鼓鼓地問道。
嚴小天這會心思壓根就不在九兒這邊,瞥了呂鐵一眼,說:“你想怎么謝就怎么謝吧……呂鐵身上那張續(xù)命符不會是法力快耗盡了吧,怎么感覺他身上的光芒突然變淡了呢?”
九兒沒好氣地回了句:“放心吧,死不了。真沒勁,不理你了!”說完又鉆回嚴小天體內(nèi),睡覺去了。
直到呂鐵身上的寒冰完全融化,續(xù)命符中的法力才算耗盡,嚴小天這才松了口氣,就見呂鐵哐啷一聲就跪在地上,沖著嚴小天直磕頭。
嚴小天連忙上前想把呂鐵扶起來,但這貨是鐵了心了,死活都不肯起,嚴小天無奈之下只能一把將呂鐵拎了起來,說道:“這次的事情不怪你?!?p> 呂鐵之前雖然被殺神附體神志不清,但對于自己做過什么,他現(xiàn)在卻記得很清楚,一臉誠懇地回應道:“公子,你殺了我吧!”
嚴小天無語,又將呂鐵扔在地上,說:“剛才的事不怪你,你也不用自責?!?p> 雖是安慰的話,但嚴小天的語氣中根本沒有暖心的感覺,還是和平時一樣冷冷冰冰,聽得呂鐵心中更加羞愧,在眼眶中打轉的淚珠瞬間決堤,“嗷——”一聲就哭出聲來,那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啊,呂鐵從一個滿臉胡子拉碴的糙老爺們瞬間變成一淚人兒,看得嚴小天心里直打哆嗦。
原本不想再多說話,但見到呂鐵這副德行,嚴小天無奈地嘆了口氣,又說道:“你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等到了景都多殺幾個敵人,在這哭哭啼啼算干什么的。行了,去把你的劍拾回來,咱們下山!”
呂鐵本來就是個憨人,聽見嚴小天的話就笑了:“公子放心,呂鐵就是豁上命,到時候也得多殺他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