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陸家知期 柳家小七
時間過得快,柳七還沒將陳府里里外外逛一圈,便有一丫鬟匆匆跑了過來尋她二人,說是午飯時間到了,老夫人和夫人請她過去吃飯。
這請字用得實在客氣極了。
柳七想起昨晚那兩人為了針對富桂小美人,對她格外親切和藹的態(tài)度,頓時便要全身激起一陣汗毛。若是可以的話,她是千百個不愿意過去,可偏偏一想起小皇帝的威脅便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實在是氣煞人也。
走到正廳的時候大家基本上已經(jīng)坐定了,柳七是最后一個到的,見好幾人側(cè)過頭打量著她,忙癱著小臉小心地和大家點了點頭,表示歉意。
陳家家大業(yè)大,府里人口極多,陳太守有三位夫人,大夫人又是個極能生產(chǎn)的,這個家里除了三位夫人和六個兒女之外,還有陳太守的弟弟和陳家的兩位遠(yuǎn)方表親。其中陳太守的弟弟是帶著妻子長期住在陳府的,陳書涵他大哥和二哥也是有家室的人。此外桌子上還有其他幾位長期食客,俱是陳府的幕僚,陳太守的心腹。
唔、虧了糯糯的科普,她這種交流障礙的面癱居然也能將這么多人的關(guān)系都理順了,阿彌陀佛!
陳書涵貼心地招了招手,示意他在自己身邊留了空位,待柳七乖乖地坐好之后,他輕笑一聲問道:“跑到哪里去玩了,怎么弄成這般模樣?”
柳七呆了呆,不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陳書涵嘴角的笑意越發(fā)深了,覺得柳七這茫茫然的小眼神像極了自己小時候養(yǎng)的小貓兒,眨巴眨巴,清澈無辜。他眼睛一動,將手伸向柳七的肩膀,在柳七的驚愕眼神中,從她的肩膀上拾起一朵夾竹桃。
竟是方才那小亭子邊上種著的植物,不知何時不小心沾上了。
突然感受到一道犀利的目光,柳七抬眼一瞧,正好對上了陳家六小姐。
兩人視線一對上,卻見那六小姐方才還笑意盈盈地和她五哥有說有笑,轉(zhuǎn)眼間就變得滿是嫌惡,她的身子就好像被刺給扎到了一般,馬上進(jìn)入了備戰(zhàn)狀態(tài),警惕而緊張地瞪著柳七。
饒是如此,當(dāng)她五哥問她發(fā)生什么事情的時候,她依舊咬緊牙關(guān),一語不發(fā),打定主意和柳七抬杠到底。
倒是個有趣的小姑娘。
大家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外頭突然跑進(jìn)來一人,神色慌張地在陳太守耳畔低語了幾句,只見陳太守頓時臉色大變,眼中滿是怒火。
他對那人冷冷道:“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我身為父母官,就該按照我國律法來為百姓辦事,怎能徇私枉法!他們宋家人竟然還企圖將臟水往別人身上潑,眼里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了,豈有此理!”
說到后面的時候語氣不由越發(fā)的憤怒了起來,飯桌上的氣氛頓時一僵,大家都不敢再動一下筷子了。
兩人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些什么,最終只見陳太守板著臉起身離席,連飯都沒顧得上吃便跑去斷案了。
他走了之后陳老夫人嘆了口氣,忙又招呼著大家繼續(xù)吃飯。家里雖然孫兒多,但平日大家都出門去了,聚少離多,眼下能有機(jī)會重聚一堂當(dāng)真是極妙的事情,只是卻又碰上了這等煩心事,難免遺憾。
大家一言一句,飯桌上的氣氛倒也漸漸活絡(luò)了起來,富桂小美人耐不住好奇心,攀著陳書涵的手腕,低聲求他和自己說說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柳七亦是好奇不已,忙豎長了耳朵去聽。
陳書涵拒絕不了小美人的要求,擱下手中的筷子,將事情緩緩道來:“這個事兒得從八年前說起了,那時候家父還不是洵州太守,在絡(luò)繹城做知縣,當(dāng)?shù)赜幸魂懶杖思液图腋改酥缓糜选:髞砑腋干秊榱虽萏?,卻得知陸家人在一次意外的火災(zāi)中全部喪生,唯有一五歲女兒得以幸存,卻被無情的丫鬟小廝給拋棄在了陸家門外。家父以前有幸得到陸家相助,如何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陸家絕后,便去了絡(luò)繹城,想要找到這位姑娘,卻得知這位陸姑娘竟然被人給拐賣了!”
“呀,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情,這位陸姑娘也太可憐了,后來怎么樣了呢?”富桂追問道。
“家父調(diào)查多年,也沒能找到這位陸姑娘,畢竟當(dāng)年連被誰拐走,賣去了哪兒也都不知曉。且小娃兒越長越大,模樣變化得也大,家父并不是她的親生父母,便是連她生得什么樣子都不知道了,只知道她叫陸知期,小名叫期兒,肩膀上有一梅花形胎記。”
陳書涵說著,頓了頓,見身旁幾人俱屏息凝神聽著,便又緩緩道:“十五天前,家父收到了一紙狀書,狀告城南宋家三公子強(qiáng)搶民女柳氏做妾,強(qiáng)搶不成,竟打死了這柳姑娘的父親,這姑娘為了救父親和這三公子鬧了一陣子,卻沒想到這三公子惱羞成怒,竟然連她也一并打死了。寫這狀書的是這柳姑娘的奶奶,現(xiàn)年已經(jīng)八十有三了,孤苦伶仃,天天跪在城門口痛哭流涕。”
“哥,你說的宋家可是宋玉珠她們家?”一旁的六姑娘忍不住插嘴問道:“宋玉珠脾氣壞,可討人厭了,我想也就他們家才會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p> 六姑娘上的是女子私塾,洵城大商戶宋家商行的四小姐宋玉珠是她同窗,不過聽這口氣,顯然兩人之間處得不怎么融洽。
“茹兒乖,莫要說這種粗俗的話。”陳書涵輕聲道,復(fù)又接著說故事:“父親將這事情著手調(diào)查了一番,竟意外的發(fā)現(xiàn)這位柳姑娘正是當(dāng)年被拐賣走的陸家姑娘!父親還沒來得及歡喜就要面對這等讓人憤恨的慘事,當(dāng)即要開庭審案,要將犯人繩之以法。卻不料宋家人拒不承認(rèn)自己當(dāng)日去過柳家,更沒有強(qiáng)搶民女這等事情,偽造了案發(fā)現(xiàn)場,又買通了柳家的幾位鄰居,竟說柳姑娘和她父親都是被柳家奶奶給打死的。”
“八十三歲的老婆婆怎么可能打死兩個人,更何況還是自己的親人..”柳七不可置信地驚呼。
這位柳姑娘之前被人拐賣過,可能是被賣到柳家的,但看柳家父親為了保護(hù)她竟被紈绔給打死,他們之間應(yīng)該也是有親情的。竟然冤枉老婆婆殺死了兩個親人,她本就痛苦不已,再攤上這種事情..柳七簡直不能想象她該多么委屈。
清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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