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池塘夜影
“好了?！?p> 李正應(yīng)答一聲，少女便弓下身子，搭在師兄腰上的右手驟然發(fā)力，緊致身軀就像是要徑直擠到他的身體里似的。
鼻腔中傳來一絲淺淡旖旎的香氣，李正表情微怔，整個人忽然一輕，隨著司命在墻上重踏兩步，兩人飛身進(jìn)入了學(xué)苑。
“誰？”
“唔！”
撲通。
剛落地的李正還感覺有些昏昏沉沉，只聞一聲驚呼、一聲悶哼，然后就有一個人在他的面前倒下了。
這是一個中年人，看服飾像是學(xué)校里巡夜的。
李正：“……”
他們這算是，潛入成功了嗎？
不同于李正的糾結(jié)，司命對此早就習(xí)以為常，愛咋咋地，反正這就是她獨(dú)特的潛入方式。
司命側(cè)耳傾聽片刻，低聲道：“沒人了，我們現(xiàn)在去哪？”
李正也跟著壓低了嗓音，指了指不遠(yuǎn)處一座紅磚砌成的高樓，悄聲道：“看見那棟紅樓沒有？它后面就是書舍，專供學(xué)苑中的老師居住，郭欽就住在那里?！?p> 司命神色凝重的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向師兄，面頰湊近，低聲道：“看見了，我們走吧?！?p> 李正不解地?fù)狭藫项^，伸手掩住師妹左耳，學(xué)她說悄悄話：“你不是說沒人了嗎？”
司命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p> 李正頓時疑惑了：“那我們這么小聲說話干嘛？”
只見司命表情肅穆，低聲且認(rèn)真道：“這叫儀式感！”
李正：“……”
草，一種植物。
踏著石子路，踩著松軟的草地，繞過栽種荷花的池塘，兩人在夜色掩護(hù)下飛快靠近紅樓。
這一刻，李正心有所感，驀然抬頭。
在那光線暗沉的池中小亭，有一名女子端坐，呆望池水，身穿一襲鮮紅嫁衣，長發(fā)披散，整個面部隱沒于暗中，只有黑影蠕動，不見五官。
看對方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李正頓時壓低了聲音道：“稍微繞遠(yuǎn)一點(diǎn)，那邊有人?！?p> 司命的視線順著李正手指的方向看去，又向四周來回掃視幾次，疑惑道：“師兄，哪有人??？”
“咦，不是就在……”
李正抬手指向池塘中央的小亭，欲言又止。
剛才那個身穿紅色嫁衣，靜若處子般的女人已然不見蹤影，僅余月光穿過小亭，灑落地面，只是那皎潔慘白的月光中央，有一道既像烏云，又似人影的黑色瑕疵。
剛才那是，錯覺嗎？
接近年底，燕都的氣溫還是有些低了，李正伸手緊了緊身上的長衫：“或許我方才看錯了?！?p> 司命頓時翻了個白眼，回過頭來看向前方的三座書舍：“師兄，哪間？”
李正想了想道：“中間那座，二樓。”
“喝！”
司命伸手環(huán)住李正的腰，一步踏落，借著地面的支撐力沖天而起，竟是直接跳上了書舍前方近兩米高的墻體。
李正只見她從墻上再次起跳，一步凌空，跨越2米左右的距離；第二步踏在書舍墻上，借助墻體發(fā)力，向上縱身，帶著他徑直鉆入書舍二層。
“師妹，武功又精進(jìn)了？”
李正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換做以前，她可做不到這兩下。
“嘿嘿，難道只許師兄你文道有成，名動天下；不許師妹我武途暢通，小有精進(jìn)嗎？”
司命本身也有秀一手給師兄看的意思在，這會兒如愿得到夸獎，頓時抬頭挺胸，將雙手背在身后，捏緊了衣角。
李正知道，這是她高興時的一個小動作。
“師妹果然厲害?！?p> 李正笑著又夸了一句，頓時讓司命身后的小手將衣角捏得更緊，輕笑道：“師兄，還不趕緊找人？我已經(jīng)有些困了?！?p> 李正聞言，也是收斂了笑意，踏步向前，輕敲面前的木門。
“誰？”
屋內(nèi)傳來一道警惕的聲音。
李正低頭笑了笑，低聲道：“大漠空天，荒山郊領(lǐng)？”
“你，你是……”
屋內(nèi)的聲音肉耳可聽地變得激動起來，回道：“地有紅星，義旗在野！”
對句說完，房門驀然打開，只見一個國字臉，白白凈凈的男子出現(xiàn)在面前，一看到李正，便有些激動起來：“公明先生，你怎么來了，快快請進(jìn)！”
李公明回以輕笑，拉著司命便進(jìn)了房間，尋了個位置坐下，只聽身后“砰”的一聲，便知是郭欽關(guān)上了門，欠身道：“公明先生還請稍等，郭欽這就去掌燈?！?p> 趁著他去翻箱倒柜，司命好奇道：“師兄，你們剛才的對句是什么意思呀？”
李正微微一笑：“沒什么，不過是我和郭欽的玩笑之對。”
“大漠空天，荒山郊領(lǐng)，象征無人、荒涼之意，也暗指天上地下無同道者并肩而行，大夏民智未開，吾輩孤掌難鳴?！?p> “至于‘地有紅星，義旗在野’結(jié)合前言，便是那荒涼無人之境中唯一發(fā)光之物，另外，星可通心，也做紅心用，代指吾等赤誠熱血……”
此刻，燈光亮起，只見郭欽小心地捧來一盞油燈，放在了中間的木桌上。
幽幽燈光，照亮了這間數(shù)十平方的客廳，除各類生活用品外，僅余一桌一床，兩只木凳。
“我去給先生泡茶?！?p> 見郭欽又要離開，李正連忙阻止他道：“先別忙那些雜事，這桌上的清水即可，介紹一下，這位是我?guī)熋盟久憧茨懿荒芟冉o她安排個地方休息一下?！?p> 郭欽抬頭打量，只覺此女明眸皓齒，容顏俏麗，與豐神俊逸的李正簡直互為絕配，頓時更加小心：“郭欽見過姑娘，如不嫌棄，還請入內(nèi)休息?！?p> 司命看了一眼，那似乎是整間屋子的唯一一間臥室，頓時猶豫道：“師兄，那你……”
李正頓時揮了揮手：“無妨，我還要和郭欽談?wù)労罄m(xù)的計劃?！?p> 司命眨巴了下眼睛：“什么計劃？”
李正忍不住笑了：“我這趟出來已有十年，想回去看看師傅他老人家一眼，不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
這一刻，司命笑顏如花，原本還擔(dān)心李正油鹽不進(jìn)，不肯跟她離開，誰知他竟然主動提了出來。
看來，以前那個吃軟不吃硬，做事一根筋的師兄，經(jīng)過這十年的歷練，也終于懂得變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