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目標(biāo):劍冢!
院子里的樹被微風(fēng)吹拂的沙沙作響,不久,院子外面的鑼鼓聲便掩蓋了這有些寂寥的氛圍。
院門是敞開的,送葬的隊伍是抬著棺槨的幾個青年走在最前面,敲鑼打鼓的也只是跟在后頭,整個長隊里沒有人喪著臉,卻都是小心翼翼的,走起來更是如履薄冰。
隊伍的最后面,不停抽泣的少女正是蘇如畫,只不過王平海卻沒有跟著,這倒是有些怪異。
“唉,這姐妹兩個當(dāng)真是命苦?!比~知秋冷不丁冒了這么一句。
“……”
顧楠湘則是憂心忡忡的看著從廂房里出來的白沐辰,那副冰冷的模子讓她有些不認(rèn)識這個師弟了。
“白師弟……”顧楠湘還是試探性的問了句。
“師姐?!卑足宄交貞?yīng)道。
“這幾天勞師姐擔(dān)心了,我已經(jīng)沒事了。”白沐辰說道。
白沐辰睡了三天,這期間,他逐漸回憶起一些曾經(jīng)有過的畫面,斷斷續(xù)續(xù)的有些凌亂。
不過最讓他感到驚訝的便是自己的這具身軀可以感知到充沛的靈氣了,這意味著他終于可以踏入正統(tǒng)的修煉之道!
“白師弟,我們還是先回藥宗修整一段時間吧?!鳖欓嬖囂叫缘慕ㄗh道。
“嗯?!?p> 白沐辰簡單附和了一句,他輕輕仰起頭,看向天邊,望的出神。
“白師弟?”
“你們回去吧。”白沐辰道,“煙煙一個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害怕吧?!?p> 他的眼眸突然低沉。
“……”
“白師弟,我們應(yīng)該盡快告訴師尊,讓師尊去把師妹救回來,所以我們還是快點回藥宗好,免得師尊還要擔(dān)心我們!”顧楠湘有些焦急的說道。
師尊?
林無塵?
白沐辰暗自搖頭,抓走白煙煙的那個怪物可是連趙芝靈這位妖祖都沒有放在眼里,莫說是林無塵,就算是白煙煙的父親,那位妖皇也未必能獨自救出白煙煙。
“那位妖族的大能離開的時候好像說過,妖皇也往九幽去了,我想白師妹應(yīng)該不會有危險?!鳖欓嬗盅a(bǔ)充道。
白沐辰倒也覺得奇怪,如果是平時的他此刻應(yīng)該坐立難安,巴不得立刻前往九幽才對,而此時,他卻冷靜的不自然。
他能感覺到白煙煙的確不會有危險,至于為什么,他也不知道,就好像一切事物都在自己能夠掌控的范圍內(nèi)進(jìn)行著。
“白子虬呢?”白沐辰問道。
“哦,白城主跟那位妖祖大人一起離開的,說是要拜訪一位很了不起的大人,在西北邊的劍冢!”顧楠湘說道。
顧北辰皺起眉頭,他撅著嘴有些不服氣,道:“還很了不起,有我們藥宗的宗主了不起嗎,盡是些沽名釣譽之徒!”
啪!
顧北辰被顧楠湘猛地拍了一下腦門兒!
“哎呦,你干嘛!”
“……”
府邸的主房中,身著華貴服飾的少婦正在品茗。
“所以,你是想把那個跟你死去的女兒差不多大的丫頭納做小妾?”
“夫人!”王平海站在女人面前,低著頭,臉對著地面,聲音雖然叫的很響亮,腳下卻已然摳出了一個三室兩廳。
“隨你!”
說罷,女人輕輕扣上茶杯的蓋子,起身,走向里屋去了。
許久。
“將軍……”
屋外進(jìn)來一名下人。
“嗯?!蓖跗胶?yīng)道。
“喪事辦完了,那姑娘也回房了,只是有些悲傷過度,走路都有些不穩(wěn),還有……她已經(jīng)很久沒吃過東西了?!?p> “……”王平海沉默了片刻。
“備膳,我親自送去!”
一間有些僻靜的院落中,連風(fēng)都吹得小心翼翼,朦朧月色下的幾顆刺槐將婆娑的身影襯在青石板上,一旁的幾顆雜草被凝結(jié)的水珠壓低了腦袋,草尖的水滴正搖搖欲墜。
“吱呀——”
門檻下的梨花木有些松動了,被時光雕刻的紋路將原本華貴的容貌也遮掩了起來。
王平海夸進(jìn)了院子,他手中正端著竹板和木盤,其上放著的金杯瓷碗即使被蓋子壓著,還是能溢出些鍋氣。
他走的有些著急,從泥土中長出的略微長些的雜草已經(jīng)漫到了青石板上,于是他走過,那草便被踩倒了尖,掛著的幾顆水珠也漫在石板上小小一攤,恰逢如輕紗般的烏云散去,光澤的水面雖不及蠅頭般大小,卻把一輪皓月牢牢鎖在里面。
王平海在門前駐足了些時間,他微微皺眉看了看門外兩座石塔……
他將手上端著的餐食輕放在一旁,又把手伸進(jìn)了石塔里,不一會兒,微微得燭光便撒到了院子的每個角落。
負(fù)責(zé)這間院子的人怎么連這石燈籠都忘了燃?
他心中抱怨了一句。
屋里面,蘇如畫坐在床邊的木板凳上,她正對著妝奩上的銅鏡。
她手中握著一把犀角梳,不停地劃過她烏黑的長發(fā),她的面容憔悴極了,鏡子里本就模糊些,這讓她逐漸忘記鏡中之人本是自己,只覺得像極了妹妹。
她偶爾輕聲喚道:“夢夢?”
直到門外的燭光亮堂起來,她才緩緩將目光移到了玄關(guān)。
屋門開了,隔著屏風(fēng),能模糊看見是一個高大男子的身影。
“王將軍嗎?”她問道。
王平海緩慢的繞過屏風(fēng),當(dāng)他看到瘦弱不堪的蘇如畫時心中不免心疼起來。
“我給你帶了些吃的,多少吃一點吧?!彼f道。
蘇如畫沒有回應(yīng),只是低著頭,默不作聲。
“我知道你難過,可……”
王平海端著食物緩緩走近。
蘇如畫終于是抬頭了,她看著眼前魁梧的男人,他站在精小的妝奩前,與整個屋子里的裝飾格格不入。
見蘇如畫直勾勾盯著自己,王平海的表情更是局促,他一時間害怕起來,他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嗯?!碧K如畫見他這樣,若不是心中過于悲切,就差笑出聲了。
她輕輕揭開瓷碗上的蓋子,雞蛋羹上竟還擺放著幾顆桃花奶糕,淋上蜂蜜后,那股香甜便更誘人了。
她拿起一旁的小勺,將裹著蜂蜜的蛋羹輕輕喂進(jìn)嘴里,又嘗了一小塊奶糕。
蘇如畫終于是淺淺勾起了嘴角,她深情地望著站在一旁的王平海。
王平海反倒是更局促了。
屋外的石塔里,火燭燃盡了,月亮又被烏云遮住,只剩下房里的微光從窗口撒在后院的小池塘里。
水面上,波光粼粼,而男人高大的身影遮了近半個水塘,一道倩影顫顫巍巍地站起來,那瘦弱的影子漸漸依靠在高大的影子身上,少頃,男人也嘗到了蜂蜜和奶糕的味道。
夜深,葉知秋在白沐辰的房間門外來回踱步。
他輕輕拍門,小聲催促道:“好了沒有,快一點??!”
屋里燈是暗的,也沒有回應(yīng)。
“丑時三刻,丑時三刻,這都快四刻鐘了!”葉知秋心里抱怨道。
前不久,葉知秋信心滿滿的向顧楠湘保證會勸白沐辰跟隨他們一起回到藥宗,而事實上,葉知秋卻被策反了。
兩個時辰前。
“我覺得,你小子還是聽師姐的話比較好,你做事一點都不考慮后果,當(dāng)初在藥宗,如果不是你太過偏激,哪能受那么多苦,且不說白煙煙是妖皇的女兒,她也算是藥宗的親傳弟子了,林無塵都不會坐視不管的,更何況九幽那地方連渡劫期的大能也要避讓一二,你就算去了,又能怎樣,聽師姐的,先回宗定然是對的……”
“葉知秋?!卑足宄酵蝗唤谐鏊拿?,并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
“嗯?”
“從青鸞城相遇開始,我本是記恨你傷到過煙煙的,但是現(xiàn)在,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
“……”
“師姐也很擔(dān)心……”
“只有你,葉知秋,我只能相信你!”
葉知秋攥緊了拳頭,他不停吞咽著口水。
“陪我去一趟劍冢吧!”
“可是……”
“我現(xiàn)在唯一能夠相信的人,只有你了?!卑足宄秸f話時,表情極為落寞。
“白師弟……”
“葉師兄!”
他,他,他叫我?guī)熜至耍?p> 雖然論宗門的輩分,葉知秋得管白沐辰叫一聲師叔才對,但白沐辰的樣貌稚嫩極了,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在宗門內(nèi)任誰見了都想喊一聲師弟,平日里白沐辰倒是都應(yīng)過,唯獨沒應(yīng)過葉知秋這么叫他。
“丑時三刻來找我,我收拾好東西咱們一起去劍冢,當(dāng)然,在此之前,還得葉師兄幫我打好掩護(hù)!”
“交給我吧!”
時間回到現(xiàn)在。
葉知秋思來想去,最終他還是輕輕推開了房門。
“白師弟!”
葉知秋很是奇怪,屋內(nèi)雖是漆黑一片,但門開了,便能用神識探查到房子里是沒有人的!
他襯著門前少許月光,摸索著走到了放著油燈的桌前。
燈燃了,葉知秋的心涼了。
半頁宣紙,其上有書。曰,幸與君識,幸得君助。鄙人知仁義禮智,卻無信于君。因心上之人不知所在,思念心切,故不辭而別。乞蒙見恕。
白沐辰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白帝城,他沒有帶什么行李,只有身上穿著的一套林無塵道院里的道袍,還有,銀兩,足足三份,除過他和白煙煙的,剩下自然是葉知秋的那一份,反正葉知秋也要回宗,那便用不到了,以后還給他便是,白沐辰是這樣想的。
白帝城以西一千七百余里,有一道自北向南的巨型冰川橫斷整個大陸,這已然是大夏帝國的境外了,翻過冰川,更是到了西邊的蠻夷,據(jù)說那里還是以部落為核心的政治結(jié)構(gòu),修仙一道也較為原始,記載甚少,白沐辰只是略有耳聞。
前往劍冢的問題就在于這道冰川,惡劣的環(huán)境,稀薄的靈氣,還有妖族的土著,傳聞中,曾有不少化神期的修士隕落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