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蔡州南面的城墻在“忠順軍”的強大攻勢下,前后不過三個時辰便土崩瓦解。而攻城戰(zhàn)中若有一面城墻告破,其它的三面城墻馬上就要面臨著被圍攻的危險。但是“忠孝軍”也不愧是金國少有的勁旅,它在宋軍還沒來得及形成合圍之勢時,便以壁虎斷尾的方式從容地撤走了大部份兵力。只是金國的“蔡州軍”卻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他們本身的素質決定了他們注定要在此戰(zhàn)全軍覆沒。
我?guī)ьI著“新兵營”的軍士,緩緩地跟地孟珙后面走向蔡州城。城外余煙撩繞,各式攻城器械星羅棋布。城墻角下堆積如山的死尸讓我的心胃一陣抽搐。繞是“忠順軍”身經百戰(zhàn),卻也在此留下了兩千余名勇士。由于他們多數(shù)是被巨石、滾木和火油攻擊至死,所以死狀凄慘,讓人不忍目睹。就算久經戰(zhàn)陣的我,也頗受不了這種悲壯的場面,而孟珙卻好像見慣了這種架式,對此已毫無感覺。更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我身后的新兵營軍士對此也沒多大的反應,也許他們都是見慣了這些吧,想到這里我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走進城內,滿地的金軍尸身和城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里的尸身要比城外的還要多上幾倍,只不過他們大多都是死在利器之下,死狀并不恐怖,所以進入城內反而有了一種輕松之感。偶爾在城墻上還可以看見一些百姓裝束的尸身,其中甚至還有一些婦女。我知道“忠順軍”是不會濫殺無辜百姓的,那么這些尸體存在的唯一解釋,就是他們被武裝起來參加了戰(zhàn)斗。
金軍不至于兵力空虛至此吧,我皺著眉頭想道,我預想的巷戰(zhàn)也并沒有發(fā)生,這些事情讓我心里很不安,但又抓不住其中的原因。是因為我沒有參加戰(zhàn)斗嗎?也許是吧,我在心里對自己說道,孟珙的計劃不是讓我在此戰(zhàn)中立功的嗎?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又如何能夠為自己平反,難道我還真要像賈似道那樣,專搶別人的功勞不成?
宋、蒙聯(lián)軍順利地進入了蔡州,大街之上空空蕩蕩的杳無人跡,百姓全都心驚膽戰(zhàn)地躲在房里,他們就像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一樣,猜測著將會受到怎樣的處置。但他們這次的運氣顯然很好,宋軍雖對金軍斬盡殺絕,對百姓卻從來都是秋毫無犯;而蒙軍則因為耶律楚材答應了完顏守緒,所以也不傷百姓的性命。但是蒙軍一貫視財如命,所以一進城后,便四處破門大肆劫掠。霎時蔡州城內一片混亂,到處都是破門之聲和百姓的驚叫聲。但令人奇怪的是,那些蒙古軍士若發(fā)現(xiàn)里面的百姓是漢人,便自覺地退了出來。
“哼?!泵乡钜姶死浜吡艘宦暤溃骸斑@些靼子什么時侯學聰明了。”
“也許他們是看在‘忠順軍’的面子上吧?!蔽倚闹@定是耶律楚材下的命令,否則以蒙人的野蠻和對宋人的輕視之心,他們才不會對漢人如此客氣呢。但此事又不好明說,所以便對孟珙撒了個小謊道:“這些靼子肯定也不希望在金國被滅之前和我們起沖突的,畢竟這是自毀長城的事。”
“嗯,有理?!泵乡铧c頭回答道,但不久又苦笑地說道:“可嘆這些尚未開化的靼子也知道這個道理,枉我大宋自稱文明大國,自毀長城之事卻累出不窮?!?p> “將軍。”聞言我知道孟珙又想起了我被通輯一事,不由感動地說道:“將軍為了鄭強的事,可以說是費盡了心思。不過……”
我頓了頓,鼓起勇氣說道:“不過鄭強卻是不會做奪人功勞之事,所以還請將軍給鄭強一個立功的機會?!?p> “哈……”孟珙開懷大笑道:“我孟珙果然沒有看錯人,鄭統(tǒng)領果然是個英雄好漢,不過鄭統(tǒng)領放心,本帥自然會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而且還是一個大功?!?p> 大功?聞言我不禁心生疑慮,若說此次攻金最大的功勞,無非便是完顏守緒,難道……難道孟珙是要讓我攻打完顏守緒的御所?
想到這里,我心中立時便覺得有若吃了一只綠頭大蒼蠅一般難受。雖然我今天會被趙昀通輯,完全是因為完顏守緒的離間,但總的說起來完顏守緒對我還是不錯的,他甚至還可以稱得上是我的知已了。如今我卻要利用他來為我平反。確切地說來,應該是利用他的尸體,因為史上的完顏守緒是自縊而死的。而且如果能夠打到完顏守緒的御所,那也就是說攻城和巷戰(zhàn)都結束了,攻打御所只是件輕而易舉的事,那跟搶功勞又有什么區(qū)別?
“唉……”想著想著我不自覺地長長嘆了口氣,但心中的郁悶卻絲毫不減。
“呵呵?!泵乡钜姶丝拷疑砼裕牧伺奈业募绨蛐Φ溃骸班嵔y(tǒng)領到底是年輕氣盛啊,不過統(tǒng)領用不著擔心,機會還多著呢!一個不怕死的勇士我‘忠順軍’中比比皆是,但像鄭統(tǒng)領如此睿智之人卻是鳳毛麟角。鄭統(tǒng)領不是在三峰山一個雪崩之計便埋葬了四萬蒙軍嗎?所以本帥是不會讓鄭統(tǒng)領去攻城的,一來是因為新兵營的軍士實戰(zhàn)經驗不足,二來是想留著統(tǒng)領的有用之身,為大宋去對付那些更加強悍的蒙古靼子。到時就算統(tǒng)領不想打,我孟珙還不肯呢。”
“謝將軍?!蔽覠o奈地嘆道,現(xiàn)在孟珙是最高長官,所以我也只好認了。只是這完顏守緒,難道還真是我將他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