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會之后,我一直沒再出宮,天天等著皇帝老子來訓斥我。本來認為過不了幾天這件事就會傳到父皇的耳朵里,可是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多月,一點動靜都沒有,使我以為誤會了李存孝,原來他也是一個懂得百姓疾苦的人。正打算和他結交呢,誰成想這天說變就變。
這日午時過后,我用過膳食,在榻上午睡,還沒睡著呢,就聽外面有急匆匆的腳步聲,接著寢殿門本推開了,我剛要呵斥是誰這么無禮。
“你做的好事!”父皇憤怒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我馬上翻身下床,跪到在地?!皟撼疾恢富蜀{到,未有出迎,請父皇贖罪。”
“你說你和新羅坊的學子都做些什么勾當?”
“兒臣和他們只是談古論今,以文會友,沒有做其他的什么?!?p> “好一個談古論今,你看看這是什么!”父皇刷的把手里的幾張紙扔到我面前。
我揀起來,展開一看,紙上寫的正是那日在新羅坊中眾人所作的詩,當中就有我那首。
“聽說這次的詩會是你組織的?”
“沒有,父皇千萬不要相信,這都是小人對兒臣的誣陷?!?p> “沒有你的支持,學子們會寫出這些大逆不道的詩么?”父皇還是不信自己的兒子。
“詩都是學子們事先做好的,然后才拿到詩會上來的,至于為什么有這么多侮辱朝廷的反詩,兒臣確實不知?!?p> “這么說你的詩也是事先就想好的了?就詩而言,很不錯么?!?p> “不,不,不,兒臣的詩是即興做的,不是先前就作好的。”我現(xiàn)在是百口難辯了。
“不管怎樣,你一個皇子帶頭做反詩,污蔑朝廷,詆毀藩鎮(zhèn)就是不對?!备富收J定了我是壞蛋頭頭,我只能忍了。
“雖然你是我寵愛的皇子,但是為了不給藩鎮(zhèn)留下借口,朕不得不罰你,”父皇說道,“從今天起你就不要住在這里了,搬回去和你母后一起住,是要好好管教你了,至于那些新羅的學子,寫了反詩的一律趕出長安,沒寫的也要嚴加看管?!?p> “皇兒啊,這次幸而是太子先知道這件事,密告于朕,要是傳到了藩鎮(zhèn)的耳朵里,就會出大亂子了。”父皇語重心長的對我說,“你要向太子學習啊,一切要以江山社稷為重,以后切不可再作出如此的蠢事了?!?p> 我一聽說是太子告訴的,腦袋嗡的一聲,感覺天昏地轉。懵懵中送走了父皇,回來后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好狠啊,李存孝,好陰險的計策。當日他就在新羅坊,事后要匯報也應該是他的事,就算他不出頭,也可以指使和晉軍有聯(lián)系的大臣來匯報,再說皇子詆毀藩鎮(zhèn),這不是小事,李存孝不可能不稟告李克用,李克用完全可以請旨逼皇上嚴加懲罰我,說得重些殺了我也有可能,半個多月的時間足夠他跑兩個來回的,但是他沒發(fā),因為只要他一動,鳳翔軍就會有了借口,而此時因為重新起用張濬的事,李克用和朱溫又有了隔閡,這次一旦晉軍和鳳翔軍開戰(zhàn),汴軍絕對不會作壁上觀。兩家打他一家,沒有一絲勝算,以李克用的老謀深算絕對不會做這筆賠本的買賣。
李存孝沒有通報,李克用也沒請旨,偏偏是太子抖落了出來,本來也是有些奇怪,不過我想起當初逃難到莎場鎮(zhèn)時,父皇在大廳里,母后,太子和我一起在隔壁的房間里,后來母后抱著我去大廳陪父皇,才有了我勸柬這回事,那時大廳里只有父皇,母后和我三個人,沒有第四個人知道,但是詩會那天,李存孝恰恰提到了這件事,我一直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現(xiàn)在我算是明白了,那個泄密的人竟是太子,他就在隔壁。這些事情匯到一起,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太子與晉軍關系不一般,興許李克用在扶植太子。
自從兵柬事件后,父皇對我明顯重視,封了王,賜了寢宮,可以隨意的出入禁宮,這些都是破格的恩賞,不可能不引起太子的嫉恨,可能也就是那時太子倒向了晉王。正好發(fā)生了這件事,李克用坐收一箭三雕之功,第一,打壓我,這件事一定使我在父皇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相反的太子給父皇留下了賢明的印象。其次,試探父皇,知道父皇還不敢造次,自己的威信尤在。最后,控制了太子,從此太子就成了他李克用的傀儡,換句話說,駕駑得當?shù)脑?,未來的大唐就改姓朱邪了(李克用是沙駝人,原姓朱邪)?p> 哎,九哥糊涂啊,天下是李家的,怎么能假手于外姓呢。值此亂世還兄弟蕭墻,這不是玩火*么。我要是想謀奪你太子之位,憑著當日兵柬時的獻策和父皇母后的寵愛,取代你豈不是易如反掌,就算沒有獻策和寵愛的助力,但憑我超越常人的千年知識,我想害你,你還跑的了么?
與此同時,太子的興慶宮大殿內幾個人正在推杯換盞,高興異常。大哥翎,六哥祺,七哥縝,八哥祥和十一哥福紛紛舉杯慶賀太子,祝賀這次成功的打壓我。這些*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么慶祝了,上一次就是幾個月前剛剛返京,因為兵柬失敗李茂貞等人欲推舉的新君五哥李秘被父皇一怒之下貶為庶人,其他和五哥親近的二哥,三哥,四哥和九哥,十哥都被牽連,現(xiàn)在他們都被勒令在各自的寢宮閉門思過。自從穆宗以來八世,宗室越來越贏弱不堪,每朝所出的公主更是沒有唐初則天皇帝等一代女杰的胸襟氣概了,現(xiàn)在她們要么是與番邦和親客死他鄉(xiāng),要么是被皇家賜給功臣為妻,都是受人擺布的可憐人。
所以我自然就成了太子一黨眼中釘,肉中刺。此事過后,在皇宮內院我更是形只影單了,可嘆那些新羅學子也因我受了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