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眼看到劉仁恭,就被他的樣子嚇楞了,其人如同一個大狒狒坐在那里。滿臉毛發(fā),只有額頭、眼部和鼻子兩側(cè)有皮膚露出(難道是雄性激素分泌過度?);雙眼大如銅鈴,頭發(fā)沒有束起來,如一團雜草亂蓬蓬的散落的肩頭。我真納悶,就憑他這長相竟然還能生出俊秀的劉守光。
沒等走到桌前,我就被劉仁恭父子“奪人魂魄”的眼光征服了,只能羞澀地低頭前進。
“小民崔宗禔,見過大人?!蔽疫凳渍f道。
劉仁恭恬不知恥地說:“崔賢侄快起來,何必見外呢,我和你叔叔相識多年,你就不用拜了?!?
老師接道:“宗禔,既然劉大人都這么說了,你就起來吧?!?
“謝大人。”老師能結(jié)交你這野人?只憑你的尊相就不配與老師為伍,真是大言不慚。
“哈哈,你這侄兒生得真是俊秀啊。”劉仁恭邊說著邊看我。從我進來到現(xiàn)在,他的眼神就一直不離我身。
“賢侄,聽我兒說,你精通音律,今晚可否助興一曲???”
我暗暗松了口氣,還好沒什么特殊要求。雖然劉仁恭說的客氣,可也不容我推脫。我只好應承道:“多謝公子夸獎,不知大人想聽什么曲調(diào)呢?”
“本人乃是武人,就先來一首有氣魄的吧?!?p> “哦,請大人稍等?!蹦氵@不是難為我么,我一個孩子,聲音尖細幼稚,怎么能唱出磅礴氣勢??磥碇挥性诟柙~上考慮了。
我想了一下,唱道:“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xiāng)。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嘆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愿守土復開疆,
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p> “好?。?!男兒正當如此?!眲⑷使р徽酒?,上來就把我抱起,對我笑道:“哈哈,想不到小小娃娃竟能唱的這般豪邁,真是天才啊?!?p> 就連聽過我唱歌的老師幾人也受了此歌影響,心潮澎湃,如同已是投身軍伍上陣殺敵一般。
至此廳內(nèi)眾人才漸漸放開,談論活躍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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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后半夜賓客才不舍地散去,并且大半聲稱明日再來。
我們送劉仁恭父子到了院門,那里有親兵正在等候他們回去。
劉仁恭竟然語態(tài)客氣地謝道:“各位就不必再送,多謝今晚的款待了?!?
“劉大人客氣了?!崩蠋熁氐馈?p> 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劉仁恭對老師和王隆建問道:“臨走前,我有件事想和兩位商量,可否方便?”
“大人請說。”
“如此偌大的酒樓,開銷一定不小,我怕二位負擔不起,所以也想入份股,替二位分擔一些,不知我的提議可好?”劉仁恭此時一臉的嚴肅,看來不是開玩笑。又繼續(xù)說著:“當然了,我不能白占便宜,幽州乃本人說的算,以后這里的苛稅全免,治安也盡可放心。”
王隆建乃新羅巨富,富可敵國,區(qū)區(qū)一個酒樓的消費當然不在話下,劉仁恭這是擺明車馬要橫插一腿,憑著他的身份勢力,又怎能推托。
老師不露聲色地回答:“劉大人的提議甚好,不過今日太晚了,請劉大人先回府休息吧,我等會商量個令大人滿意的答復明日報于大人?!?p> “既然這樣,下官就先回去了,希望明天有崔大人的好消息?!眲⑷使M臉奸笑地領(lǐng)著兒子和親兵騎馬走了。
其實劉仁恭的這種做法我們早就考慮到了,只是沒想到他說的這么早,這么直接。我們本來就打算給劉仁恭些甜頭的,畢竟這里是他的地頭,和他有個好關(guān)系還是很重要的,再說我們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老師剛才沒有直接答應他是有深意的,要是立刻答應了他,劉仁恭興許會看輕我們,明天再去回復他就不一樣了,我們可以大張旗鼓地去他府上,聲勢越大越好,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后面有劉仁恭挺著,即震懾那些市井地痞,又借他為酒樓作了次宣傳,細算起來我們也不虧,可能占的便宜更大呢。
第二天上午,王隆建就領(lǐng)人敲鑼打鼓地登門拜訪了,路上還特意繞了個大彎,私下放出風聲:食通天邀請盧龍節(jié)度使劉仁恭入股。即給了他面子,又把消息傳播開了,王老頭果然手段高明。
最后和劉仁恭商定,每年他可抽取紅利的三成,若少于二十萬貫錢,則按二十萬貫支付。他要負責酒樓的安全,并取消酒樓一切的苛稅。按照我的倡議,最后邀請各界名流在食通天的奇珍樓內(nèi)由劉仁恭當中宣布。哈哈,這個老小子被我們?nèi)拇蔚睦米约哼€不知曉。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酒樓食客絡繹不絕,雖然有的客人需要回家打點生意或事情而令客流略有減少,可很快就有外地食客補上,更有不少人是從中原、淮南慕名而來。現(xiàn)在李革打理酒樓事務已是駕輕就熟,偶爾還能漏上兩手,那也是價格不菲啊。
前兩天因為貨物已經(jīng)采辦的差不多了,且酒樓運作順暢,王隆建就和金在勛返回新羅了,讓王建留下來代他主持幽州的事情。王建現(xiàn)在如同飛出牢籠的小鳥,說不出有多么快活,和尹玉姬出雙入對。因為尹美女經(jīng)常和他提到我的歌,王建就向我求了幾首,可我的調(diào)子是寫不出來的,光有歌詞也是沒用,沒辦法在王建的高壓“建議”下,我現(xiàn)在為人師表了。
尹美女可能是太沉醉于我教的曲子,后來連煙雨樓都不回了,與我們一起住在新羅坊,最后更是把煙雨樓內(nèi)的女子遣散,說是要獻給酒樓作客房。
呵呵,想法確實不錯,酒樓的生意一直是火暴異常,常常有外地食客留戀不去,反倒便宜了城內(nèi)的客棧,現(xiàn)在要是以煙雨樓的環(huán)境位置改為客棧,正好是錦上添花。只是苦了我自己啊,尹美女的粘功真是到家,一天到晚對我如影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