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從人愿,數(shù)日后王建班師,不僅把樸在憲帶了回來,更為我?guī)砹艘晃唤窈笥谖乙鄮熞嘤训漠?dāng)代名人——杜荀鶴。
此人天下聞名,池州石埭人,七歲知好學(xué),資穎豪邁,據(jù)說是大詩人杜牧之庶子。曾多次參加科考,都遭失敗,屬當(dāng)世懷才不遇之佼佼者,只能以詩自嘆:“空有篇章傳海內(nèi),更無親族在朝中”,一直到四十歲(大順二年)才中進(jìn)士第八名,故有人稱之“九華山色高千尺,未必高于第八枝”。
杜荀鶴曾為宣州節(jié)度使田頵的從事,但性情耿直,無法茍同同僚和上司對百姓的層層盤剝屢次沖頂田頵后辭官而去。近日正好游歷到河?xùn)|道,聽聞幽州劉仁恭被殺,安東大都督何重智的弟弟何重文火速接任,心中料想其中必有文章,故此親赴幽州探個究竟。
杜荀鶴很是直接,到了幽州后徑入節(jié)度使府與重文面談。杜荀鶴的名聲才學(xué)天下誰人不知,重文持學(xué)生身份,以禮相待。閑談一番,杜荀鶴即直言不諱地表明來意。
“大人行動果然迅速,劉家一滅,翌日就可到位接任,妙哉?!?p> 相交不深,重文不方便與之深談,敷衍道:“先生說笑了,這一切都是聽從我表弟安排。先生若是無事,可去安東與表弟一見,他自會于您解說。”
“哦?大人表弟身在安東,竟能決勝千里之外?好,我就去安東見識一下遼東英才?!?p> 重文詞語閃爍地說:“先生誤會了,我表弟不是遼東人,乃長安人氏。另外先生看這幽州與劉仁恭在時可有不妥?”
杜荀鶴回答的也是莫名其妙,“哦,這樣啊,不錯不錯。”
因此杜荀鶴就與王建的大軍一起到了安東。
王建的傳令兵先一步回到安東,稟告說明日清晨大軍可以到達(dá)安東。聽得王建回來了,我興奮地同重智、李彝超等一幫人第二天早早的等在西門外。我高興一方面是因?yàn)橥踅ê蜆阍趹椂蓟貋砹耍饕氖侵匚耐欣罡锼蛠淼拿軋?bào)中提到杜荀鶴也來了,并好像對安東和我很有興趣。
此時天空中飄著淡淡的雪花,雖是好景致,卻擋了眾人不少視線,只見遠(yuǎn)處官道上隱約的出現(xiàn)斑斑黑點(diǎn),漸漸的連成了一片,我從大地漸烈的抖動中感受到了騎兵萬馬奔騰的氣勢。大軍片刻后就到近前,匆匆整頓隊(duì)列后隨著王建的一個手勢,萬名騎兵整齊的下馬,在朝陽的照耀和白雪的襯托下,亮晶晶的甲片上升起團(tuán)團(tuán)熱氣,真好似天兵天將般威武。看著這支安東精銳之師,我心里說不出的高興。
然而煞是顯眼的,一個中年文士兀自孤坐在馬上。不用說,這個就是杜荀鶴了,好大的架子,哼,自古文人多狂士,這句話還真不假。
王建等人走到跟前,深施一禮,齊聲說道:“見過小公子,見過各位大人。”
“呵呵,等的你們好苦啊,你可好,弄了這么大動靜,現(xiàn)在安東城里一定都雞飛狗跳了”我開玩笑說。
王建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一個勁的傻笑。
“在憲,幾個月不見,你瘦多了?!蔽液苤卑椎暮蜆阍趹椪f。
“多謝殿。。。小公子關(guān)心?!睒阍趹椦壑袔I的回答,往往一句簡單的問候,比虛無的夸獎更能讓人感動。不過樸在憲還是很機(jī)警,沒說錯話。
“這位先生是?”這時重智問王建。
“哦,公子,大都督,這位是杜荀鶴,杜先生?!蓖踅ㄊ种钢跑鼹Q介紹說。
杜荀鶴聽提到了他,這才從馬上慢悠悠的下來,好像在慢動作演示如何下馬一樣。他走到前面,只是微微拱手,古井不波的說:“下官杜荀鶴見過各位大人?!彼沁M(jìn)士出身,又是做過官的人,自稱下官也算沒錯。
重智當(dāng)然知道杜荀鶴是何許人,扮作驚訝的說:“原來是杜先生,先生大名可是如雷貫耳啊,先生到此,禮該遠(yuǎn)迎,尚請先生贖罪?!闭f完,他這個大都督真的拜了下去。杜荀鶴竟泰然處之的受了,真是狂妄。
杜荀鶴又看著我,那樣子好像等著我給他行禮。他以為自己是誰,收留這種狂徒有何用宜,就是有再大的學(xué)問,我也不要。
我不再搭理此人,轉(zhuǎn)頭催促重智道:“表哥,我們不要在這里站著了,進(jìn)城吧。”
“哦,對,回城?!敝刂沁€在追捧杜荀鶴呢,聽到了我的話,才反應(yīng)過勁來。
進(jìn)了大都督府,來到議事廳,分賓主落座,耶律月朵于眾人見過禮后知趣的拉著金英曼出去了。
“小公子,大都督,這是二公子給你們的信。”樸在憲從懷里掏出兩封信,分別交給了我和重智。
“小公子,現(xiàn)在幽州。。。”王建開口說道。
“哎,王大哥,今天不談?wù)隆!蔽掖驍嗤踅ǖ脑捳f道?!岸畔壬诖?,怎可講打打殺殺的,我們只談風(fēng)雅?!蓖瑫r笑著向杜荀鶴點(diǎn)了下頭。
這句話說的再明白不過,眾人都清楚該說什么了。
“對,對。只談風(fēng)雅?!敝刂钦f道?!霸谙掳葑x過數(shù)遍先生的《唐風(fēng)集》,嘆服不已啊?!?p> “先生的詩,針褒時弊,警醒世人啊?!睒阍趹椯澝勒f。
“是啊,先生的詩,獨(dú)具一格,不同于李杜,讓人耳目一新?!壁w無憂也說道。
“哪里,哪里,過獎了?!倍跑鼹Q美滋滋的,手拈著悉奚落落的胡子說。
杜荀鶴的詩確實(shí)不同凡響,我也很喜歡,“先生的詩自成一體,不過太多的感時傷世了,看過之后總是要唏噓苦嘆?!蔽以u價說。
“哦,這位小公子也看過在下的詩?”杜荀鶴不敢相信連個小童都看過他的詩。
“那是當(dāng)然了,先生的詩現(xiàn)在是安東每個學(xué)子必讀的,先生的詩可以用一句話概括。”我回答說。杜荀鶴的詩道盡了人間滄桑,寫滿了當(dāng)世的黑暗,發(fā)人深省,正是教育學(xué)子的好材料。
“請公子賜教。”杜荀鶴臉帶不肖的說,一個小童讀過他的詩,他勉強(qiáng)能信,還能用一句話概括他的詩,這他絕對不信。
“先生的詩可以說,言論關(guān)時務(wù),篇章見國風(fēng)。不知小子說的對么?”
“正是,正是?!薄靶」诱f的太準(zhǔn)確了?!敝刂堑热思娂娰澩恼f。
“小公子確實(shí)聰穎過人,不怪乎連幽州的何大人都甘心聽命于公子,不過公子對鄙人的評價太高了,在下怕承受不起?!倍跑鼹Q一語雙關(guān)的說。
“呵呵,先生誤會了,在下只是評價先生的詩,可不敢妄論先生的為人?!蔽乙舱Z帶玄機(jī)的說。我欣賞他的詩,他恃才傲物的性格卻不得接受。
這時尹玉姬進(jìn)來報(bào)說,酒席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可以入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