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你不必過于失望。我們雖然不知道黑妖精族遷居去了哪里,卻并不是完全沒有線索。”長者觀察著詩人的神色,有絲不忍,他難得的加快了語速,“如果你手上有黑妖精近期的制品,我想我或許可以從中得到一些訊息?!?p> 那羅的精神頓時一震,他摸了摸腰際的儲物袋,從里面取出個金質的裝飾品。這類有齒的金飾造型簡單,在魔界很常見。女性經(jīng)常把它插在頭發(fā)里,用以固定發(fā)髻。詩人隨后捧高了懷中的金色豎琴,他從豎琴邊緣鑲嵌的一排寶石中取下了一顆。那是一顆銀色的寶石,銀之子石。子石在那羅的掌心中放出蒙朧的淡色光團。很快的,金質飾品改變了外型,由原本的波浪狀變成了彎月形;它的質地也改變了,由黃金變成了白銀。白銀泛著淡淡的光輝,就像白月羅拉一樣幽靜的光芒。妖精長老一眼就看了出來,這不是普通的白銀,而是經(jīng)過黑妖精的特殊工藝制作的有魔力的銀。彎月形的白銀飾品上有著異常精細的繪文,在彎月的中間有一顆美麗的白色圓珠,這顆珠子在月光下淡淡的散發(fā)著圓潤、柔和的光澤。
“這是來自人界的珍珠?!遍L者驀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的語調中有著驚異。
珍珠并不是一種可以久存的寶石。它本身是由生命體構成,如果離開了水底、曝露在光線下,不出幾年,它就會失去原本的光澤,逐漸黯淡。當然,使用魔法可以保護珍珠,使它能夠在離開水后久存,成為極好的裝飾品。
妖精們對自然的高明眼力,使他們一下子就看穿了這顆珍珠上附著的魔法,看出魔法形成的時間并不久,也就是說這顆珍珠被鑲嵌在這個飾品上的時間還不長。這個黑妖精制作的飾品年代不遠。
銀飾是那羅從畢挪亞城的城主森南那里取得的。當然,取得這個詞語用得不夠恰當,應該說是那羅從森南那里盜取的,而森南也不是這個飾品的正當主人。畢挪亞城的城主森南為了增強自己的實力,冒險潛入了夜森林。在夜森林的主人們齋戒的時候,森南從他們那里盜走了一大批物品。這個名叫“羅拉之淚”的銀飾就是其中的一件。
那羅從眾多黑妖精的精巧制品中選擇了這一件,并非是看中了它的魔力,森南從夜森林得到的制品都擁有非比尋常的力量。那羅只是覺得這件銀飾非常的好看,令他想起了月夜下的妖兒——或許,冥冥中正是妖兒的力量讓他選擇了它,這就是兩人間纏mian悱惻的命運。
“非常精巧的手藝?!遍L者從詩人手中接過飾品,對著那顆珍珠有些失神。他想起了那些往事,當他還在人界的時候,那位動人的水妖精女性……
那羅安靜的等待著,他看到飾品在長者手中發(fā)出極不尋常的光芒。這光的顏色非常絢麗,由很多種色彩組成。斑斕的光彩在強烈的閃爍后逐漸淡了下去,變化為簡單的白。那羅曾經(jīng)從妖兒那里知道妖精們有一種用以傳達訊息的心靈之術。法術由光妖精創(chuàng)造,初時只能在光族間使用,即使相距遙遠,使用這一法術的光妖精們也能夠在瞬間了解彼此的近況;后來法術被白妖精改良,變成了所有妖精族都能夠使用的出色魔法。但是,隨著妖精力量的消失,這一法術和很多其他高階的妖精法術一起衰敗了。據(jù)說人界的妖精在很早以前就失去了使用這些法術的力量。這位長者卻依然能夠使用這一法術,顯然,他不會是一名普通妖精。
那羅猜測邏爾長老在妖精族中頗有聲望,還有,他覺得這群隱居在艾拉卡森林里的妖精們很奇怪,他們似乎由不同族群組成??吹酱迓淅飺碛羞@么多的綠,他相信這里一定有綠妖精;而房屋的設計各異,卻又與環(huán)境如此協(xié)調,這里也一定有地妖精;村落被大火毀滅的假象,或許是火妖精制造的……
長者手中的光消失了,他靜立片刻,將飾品還給了詩人。
“很久沒有看到來自人界的物品了,”長者的神情悠遠,“它令我回憶起一些往事?!?p> 那羅從來沒有如此的忐忑不安,即使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妖兒即將遠行,他也不曾如此緊張——當然,那是因為他并不知道她將離去?,F(xiàn)在,希望就在眼前,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了。
長者又陷入了回憶,他沉默許久,才從幻境回到現(xiàn)實:“勇敢的年輕人,黑妖精之鄉(xiāng)依舊存在。在白月羅拉的光輝照耀不到的地方,通往黑妖精之鄉(xiāng)的道路就靜靜的存在那里。”
“羅拉的光輝照耀不到之處?”那羅重復的詢問了一次。
“是的。黑妖精的力量在某一方面可以說是三界中最強的,他們如果不愿意讓人發(fā)現(xiàn)自己,那么就永遠沒有人可以找到他們。我感到抱歉,我的力量并不足以突破黑妖精設的屏障,我的心靈之術無法和他們聯(lián)系上。這個飾品上只殘留著一條訊息,就是我剛才說的‘白月羅拉的光輝照耀不到之處’。我相信這是黑妖精族傳遞給族人的訊息。就像我們一樣,他們也在期待著——”長者頓了頓,收住了差點出口的話,“我相信他們在等待在外的族人回歸黑妖精之鄉(xiāng)?!?p> 白月羅拉。那羅抬頭看向天空,羅拉的身影已經(jīng)橫淡了,天色微明,太陽馬上就要升起。他向長者深深的行了個禮,表達自己的謝意與敬意。
“年輕人,趕快上路吧,這個村子的時間和人界是一樣的。雖然只是一夜,在魔界卻已經(jīng)過了幾個月?!毖珎兿铝酥鹂土?,卻也送上了祝福,“愿你找到你的妻子,愿大地的祝福與你同在?!?p> “愿光輝與你們同在。”詩人誠摯的送上了妖精間的祝福語,轉身離去。有一個身背弓箭的妖精,陪伴他離開了森林。
當詩人離去后,妖精們開始了議論。一名美麗的女性妖精走了出來,向長者行禮,說:“長老,我有一個問題。”
“綠族的娜爾,請說。”
“按照法則,除了與協(xié)約有關之人,應該是沒有人能進入這個村落的——即使他知道進入艾拉卡森林的方法。那么,那個魔族的詩人為什么能來到這里?”
“這和妖兒的豎琴有關。雖然這次的協(xié)約和妖兒沒有關系,但是她是妖精族的英雄,就像你們綠族的路爾和西爾一樣,她不會被妖精的任何法則束縛?!遍L者回答。
“可是,長老,請允許我無法贊同。雖然受到創(chuàng)始族祝福的妖精會擺脫法則的束縛,他們的器物卻不會有同等的待遇。我知道妖兒的豎琴是用創(chuàng)始族贈送的禮物打造的,但是白族的雅兒也有得自創(chuàng)始族的禮物。帶著雅兒項鏈的白族妖精并沒能加入我們,所以那個魔族的詩人也不應該能夠找到這個村落!”
妖精們沉默了下來,他們知道她說的沒錯。
長者神色和藹的笑了,他說:“綠族的娜爾啊,請原諒我使用了含糊的語言,我但愿我剛才并沒有升起隱瞞的念頭,但是請相信我絕沒有惡意。我并沒有忘記白族的羅爾。我知道魔族的詩人進入這里的原因有異,他甚至可能和我們長久的等待有關——但是,他離開了,所以他并不是我們等待的。是的,我沒有詢問他,沒有問出我們都想知道的事情。因為我沒有忘記法則,我們都明白我們所等待的無法強求。時刻到了,我們所等待的自然會來臨。我沒有向你們提示魔族詩人帶來的疑點,正是怕引起你們因長久等待而生出的焦慮?!?p> “年輕的妖精們,請保持你們的耐心。我沒有忘記正是‘相信’,使你們跟隨我來到了這里。請繼續(xù)相信你們所相信的,靜待那一刻的來臨?!遍L者溫和的笑了,他的笑容中透著堅定。
發(fā)問的妖精女性行了個禮,表示了她的歉意,退回了同伴身邊。
這時候太陽出來了,金紅色的光芒灑在了這些妖精們身上,他們立刻褪去了魔法的外衣。他們美得簡直無法形容,高挑、苗條、纖細的身段,配上明亮的眼睛,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妖精族中最古老的血統(tǒng),即使是天界的神族也無法同他們的光輝相提并論。妖精們是創(chuàng)始族用光輝打造的,他們是光神的愛子。在夜色中顏色樸素的外袍消失了,他們身上現(xiàn)在穿著的是不同顏色的外袍,代表著各自的族群。他們沒有說話,在沉默中體味著舒暢。古老的妖精們喜歡與世隔絕,即傳是自己的族人,也很少深交;雖然妖精們從不說謊,一旦被詢問也表示出坦誠,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他們喜歡與同伴交往。他們喜歡交流,卻不是同伴間的,而是與自然交流,與大地交流。妖精們追求的是自身與自然的和諧,正因為他們不擅與人協(xié)調,所以才會被人類認為冷漠。而他們的從不改變,也是他們跟不上世界的變化、逐漸衰弱的原因之一吧。
這群妖精來自人界,由五族中極其出色的年輕人組成。在古老的時候,各族瀕臨滅亡之時,他們跟隨黑妖精來到了魔界,隱居在此。他們拋棄了妖精固守的自尊,忍辱負重,成了所謂的“叛逃者”。無數(shù)個日子里他們痛苦萬分,他們的內心從來沒有安寧過。但是他們堅持下來了,因為他們相信著,相信人界的大地會有再接納妖精族的一天,相信會有改變妖精族滅亡命運的人出現(xiàn)。
要知道人間的妖精族已經(jīng)滅亡了。然后,艾拉卡森林的里面住著這個世界上僅存的幾支妖精族。他們相信預言,等待著命運的那一刻降臨。到那時,他們將會回到人界,支撐起人界的大地,恢復妖精族昔日的榮光。
?。≒S:藥罐還沒恢復過來,我是她朋友,代為更新。這里的操作真不簡單,花了好久終于弄懂。祝藥罐早日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