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風雅四公子:國舅肖資
月香樓的二樓正對著樓梯的一個雅間內(nèi),一青一藍,倆位公子正對飲,將這一幕映入眼簾。
穿青衣公子道:“子賦,那個護衛(wèi)不是你家的于清嗎?我說最近怎么沒見他,原來是被派了其他任務啊,可是那位少年看上去有點眼熟啊,是什么人呢?”
穿藍色衣服的正是肖資,他淡淡說道:“明德兄見笑了,最近給于清放了假,那孩子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大概是他認識的吧?!?p> 青衣公子正是謝鈞耀,字明德,與肖資同歲。
自從他的長姐謝鉉音死后,他們一家人就歸隱了,他偶爾會來洛城做布匹生意,每次肖資都會抽空招待他,在生意上面也幫了不少忙。
肖資看了一眼樓梯的方向,便轉移了話題,剛才樓下的鬧劇在他這里仿佛就是一個小熱鬧而已。
謝鈞耀見他語氣淡淡地,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覺得無趣,也就不再提及。
至于那個眼熟的少年,他也想不起來了,也作罷了。
肖資面上平靜,跟謝鈞耀溝通游刃有余,但他其實心里一點都不平靜。
上次發(fā)生的事,都是酒鬧,他很久沒有那么醉過了,沒想到自己喝醉了,會這么失態(tài)。
很久沒有失去過掌控的感覺,讓他心生警惕,在喝酒上對自己更加嚴苛了。
他不想承認在蘇威面前的自己與往常是不一樣的,急切,不冷靜,都不像他了。
他不想承認,剛才看到蘇威受欺負的那一刻,想沖出去的,真的是他自己。
肖資拿起酒杯,飲盡杯中的酒,看著謝鈞耀道:“明德,距離上次來洛城,已經(jīng)半年,這次來這里,是要辦什么事嗎?”
謝鈞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家中的紡布師傅新設計的成衣要拿來洛城的鋪子打樣,店鋪租金到期,得來跟房東家談新的租約?!?p> 肖資想到這2間鋪子還是十年前,在他的協(xié)助下,給謝家拿下的,嘆道:“歲月如梭,如今我們算是特別有感覺了,這么快,就十幾年過去了?!?p> 謝鈞耀道:“是啊,子賦,十幾年過去了,你也該放下了。明年,我姐的祭日,你就別再去了吧?!?p> 肖資道:“從幾年前就這樣勸我,明德兄以后別再說這樣的話了。她永遠在我心里,怎么能放下呢?!?p> 謝鈞耀:“嗯,嗯。”
其實他對于肖資一直記得自己的姐姐,是慶幸的。因為每次肖資伸出援手,都是因為姐姐謝鉉音,所以他每次見到肖資,都會有意無意,提起她,看一下肖資的態(tài)度。
畢竟人家現(xiàn)在是大官,妻妾成群,家庭美滿,如果謝鉉音不被他懷念了,他也就不會再繼續(xù)照顧謝家,謝鈞耀也好有自己的打算。
肖資當然知道謝鈞耀的心思,他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也就夠了,他早就下定決心,只要他還在,他就會幫她照顧謝家。
他倆每次說到這里,都會靜默著各自喝酒,腦海里各自想著自己的回憶。
街道上
“于清,是肖公子派你來的嗎?之前姐姐說你一直跟著我,我還不信,這么說,你已經(jīng)跟了我很久了,為什么?”蘇威問他。
于清道:“跟著你是我現(xiàn)在的活計,就跟你在寧人堂做大夫是一樣的,我現(xiàn)在的責任就是保護你。”
反正肖資下達任務的時候,沒有禁止他說這些,于清也就實話實說了。
蘇威無言以對,這一次確實是人家于清救了他,他只好轉身離去,他知道于清不是那個能做決定的人,目前只能跟著自己,多說無益。
蘇威氣喘吁吁地跑回寧人堂,第一次有人專門保護他,他是感動的,但同樣也更害怕肖資了。
被人無端地示好,多么可怕...
于清跟隨其后,他不知道蘇威的心思,覺得既然現(xiàn)身坦白了,也不掩飾。
見蘇威進寧人堂了,便直接坐到了鋪子對面的茶攤喝茶等著蘇威下工。
肖資的行為,讓蘇威想起了小時候的那次經(jīng)歷,心情更不好了,下工后,于清給他打招呼,他也不理。
他不打算跟肖資再往來了,但關于于清保護自己,他要跟對方講清楚才行。
在蘇威這里,沒有人會無條件對自己好,父母如此,張希晨如此,肖資亦如此,越是受到對方的恩惠,以后越難還這個人情。
肖資不是一般人,如果他要糾纏,蘇威還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下工之后,蘇威回家,看到坐在自家院子里的那道身影,他一點都不意外。
他還是禮貌地跟對方打招呼:“肖公子,今日怎么想起來大駕光臨我的小院呢?”
帶著假笑的臉,掩蓋不住的疏離的語氣,讓肖資感覺特別不舒服。
此前他努力維系的與蘇威的一切友誼,都被自己那晚的行為破壞了,一切都怪他自己,他這次來,是想認真道歉的,這對他來說,很不容易。
他一向是能屈能伸的人,做錯了就是做錯了。
“君儀,中秋那晚是我唐突了,一直不知道如何面對,故今日特來致歉?!?p> 君儀是肖資幫蘇威取的字,蘇威挺喜歡這個名字的,此時聽到,內(nèi)心也是一番感慨。
蘇威見對方竟是來道歉的,那誠懇的樣子,不似假裝,他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
“公子的歉意我收下了,那日也是酒醉誤人,我是男子,也不算被占便宜了。肖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我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后也不需要來往了,待此間事了,我會去晉國找我姐姐?!?p> 蘇威說完,便往屋內(nèi)走去,卻見屋內(nèi)擺滿了各式的物品,有點心,有珠寶玉器。
“這?這些東西,蘇威受不起,肖公子還是帶回去吧?!?p> 肖資見他一臉要跟自己撇清關系的樣子,已經(jīng)開始不高興了,再聽他要自己把東西拿回去,直接臉色就難看了。
但他是來哄人的,不好發(fā)作,只能將態(tài)度軟下來。
“是我做錯了,喝醉酒失態(tài)。這些只是我的一份心意,如果你不要,就丟了吧,可是不管我身份如何,我還是想與你做朋友的?!?p> 蘇威聽他這么說,感覺有些好笑,道:
“風雅四公子之一,堂堂國舅肖資,還會缺一個我這樣的朋友嗎?我一介平民,可不敢跟國舅大人互稱朋友?!?p> 蘇威這話,就好比直接跟肖資說,你對我有不尋常的企圖心,我都知道了。
肖資:“......”
蘇威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是默認了。
“肖公子請吧,想必家里人都等著您回去吃飯呢,我這個小地方,公子以后還是不要來了?!?p> 肖資:“如果我一定要來呢?”
蘇威暗道,這人臉皮怎么這么厚?
“如果你來,我就走,請肖公子放過我吧?!?p> 肖資苦笑:“好,既然你還生氣,我就先走了,后續(xù)你有事,可以來肖府找我?!?p> 這種情形,他不好再糾纏,蘇威明顯要跟他劃清界限,但他卻無可奈何,因為他的心思確實不純。
他愛的那人是女子,蘇威長得再像,卻是一個男子。
即使如此,他卻一直想接近他。
他不止一次地想:“要是蘇威是個女子,該有多好?!?p> 他不好男風,卻趁醉酒,差點欺負了對方,這讓他自己也很混亂。
蘇威看著對方往外走的身影,忍不住問道:“我跟她長得很像嗎?”
肖資身影頓了一下,沒有回答。
他走了,他們以后再也不是朋友了。
回首倆人的相遇相交的過往,蘇威感覺自己的心少了一塊似的,在屋內(nèi)愣著站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去關上了院門。
洗漱睡覺,他明日還要上工。
蘇威雖然覺得肖資不是壞人,但倆人的身份有別,如果沒有這張臉,或許,肖資也不會接近他。
都是因為這張臉而已。。。
翌日,蘇威還是將日用品留下,珠寶玉器藏在了灶臺下方,把點心分給鄰居們吃了。
由于肖資不肯把東西拿走,他也不好糟蹋浪費,所以就把東西都留下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是因為他心軟,沒有丟掉這些東西,他們之間未來的牽扯,才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蘇威跟肖資鬧矛盾了,他看在眼里,本以為就此會被召回,不用在跟著這個孩子了。
可是肖資卻只是斥責了他幾句,原因是當蘇威在月香樓遇到麻煩的時候,他出手太慢了,讓蘇威遭受了驚嚇,也夸獎他救了蘇威。
于清內(nèi)心有些無奈,默默聽著,但也不委屈,肖資對他們是非常好的,保護蘇威,是他最清閑的差事了,這一干就是大半年。
肖資最后吩咐他,繼續(xù)跟著蘇威,保護蘇威。
于清雖不知中秋夜發(fā)生了什么,讓這倆人生分了,但肖資后面的動作,卻讓他有些看不懂了。
從這天起,于清充當了那個送禮物的人,負責每天把肖資準備的各種禮物送到蘇威的小院子。
醉香樓好吃的點心。
秋后保暖需要的暖爐。
各種好玩的木頭把玩件。
風箏,糖食。
......
蘇威不堪其擾,一開始把東西都送人了。
肖資也不在意,繼續(xù)把自己覺得適合小男孩兒吃喝玩的東西,往蘇威那里送。
他還時不時,去那人面前晃一晃,即使多數(shù)面對的是蘇威故意冷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