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陳仁探長話中的嘲諷，梅芯發(fā)條臃腫的反應(yīng)也不過是上半身抖了抖，臉上卻沒什么羞惱的表情。
“探長你可真是個怪胎，看你一副不需要我們的樣子?！?p> “好吧，但愿那位方士實力夠強?！?p> “還有，你今天說的話，我會一字不差的轉(zhuǎn)述給他們聽?！?p> 梅芯發(fā)條說罷轉(zhuǎn)身離開。
陳仁探長吧唧了口煙袋，抬起頭時看得正是宿安公寓的方向。
“怪胎嗎？”
他覺得這兩個字更適合那個叫曹玢的年輕人，甚至說這兩個字也是他第一次見到曹玢時從心底直接冒出的詞匯。
一年半以前。
陳仁還沒坐上探長位置，只是個老資格探員。
這類探員在福羅港巡捕局中扔塊石頭能砸到兩三個。
他記得很清楚，那天下午他按照慣例在十五號流民集巡邏。
在黃花街道聽到槍聲。
當時，他馬不停蹄的趕過去，進入一棟兩層的小樓后。
陳仁看到那個只有自己肩膀高的少年，還有那個左臉有刀疤被麻繩扎實捆綁的兇徒。
少年手中緊握一桿城防軍內(nèi)部自用的自動步槍，神色不善的翻查兇徒的尸體。
當時，陳仁就被嚇到了！
不是倒在血跡中的兇徒，而是一個流民憑什么持有違禁品—城防軍使用的自動步槍？
更何況在福羅港，幾家貴族合力定下規(guī)矩。
流民可以持有槍械，但要定期檢查收繳，再由城防內(nèi)務(wù)軍高價回賣給流民。
至于眼前這少年手中的自動步槍，上繳過后根本沒可能再買回來。
畢竟連城防軍都缺步槍，怎么可能再收繳后再由少年贖回來。
這些年來，這項規(guī)矩更是嚴厲到非士兵持有自動步槍就是重罪的程度。
當然更不可能是兇徒大搖大擺的帶著自動步槍來少年家里行竊，然后被少年反殺。
就在陳仁思考如何處理眼前局面的時候。
槍聲再度響起，已經(jīng)死去的兇徒被掃成馬蜂窩。
鮮血濺了兩人滿身。
陳仁探長長悶一口煙斗。
直到現(xiàn)在他還清晰的記得，那時候曹玢將淌血的步槍舉到自己眼前。
“那個，警……咳，探員叔叔。我上繳我的槍。”
當時，自己下意識地接過，少年曹玢也沒有收回手。
然后，他看到露出一口白牙的少年露出奸計得逞的表情。
“探員叔，你說，要是我告訴別人是你宰了這兇徒，他們會信嗎？再怎么著，他們也不能信我小孩子能開槍??！”
陳仁握槍的手顫抖。
“探員叔，我知道步槍在咱們手里屬于違禁品。我不亂說話您也別把這槍收走行不？”
“要不然，您這探員也做不成，我這兒也不痛快。沒這槍守著我連覺都睡不著。”
后續(xù)，陳仁只記得自己著了魔一般，幫少年曹玢處理尸體，清理血跡。
……
當時的情形大概是這樣的，少年曹玢在后面端槍督工，陳仁探長哼哧哼哧地把所有活兒干完。
作為一位探員，類似的案發(fā)現(xiàn)場他見過不少，處理起來自然得心應(yīng)手。
也就在那個時候，‘曹玢=怪胎’，在陳仁的腦海中根深蒂固。
時間回到當下。
宿安公寓105號房間，房東居所。
曹玢敲門后，推開了虛掩的門。
有著斑駁白發(fā)的房東馮老太正躺在搖椅上曬太陽，她滿是蒼老皺紋的手中，握著曾經(jīng)在無名公寓中出現(xiàn)過的陶笛。
曹玢沉默地坐到沙發(fā)上。
馮老太盯著那只陶笛，蒼老的臉上是一副追思苦痛神色，直到渾濁的淚水溢出眼眶。
“小曹啊，其實那時候我沒有騙你。我那老伴兒的情況跟小馬差不多。不過后來她有回來過?！?p> “她變了，我看不到她的臉，卻能認出她的手跟腳?！?p> “早上，看到那雙持巨斧的手，我也認出是她?！?p> “她的樣子很奇怪，奇怪的我不知道那還是不是我熟悉的她?！?p> 講到這里，馮老太蜷縮在躺椅上失聲痛哭，任由陶笛摔在地上。
任由陶笛在地面打旋兒。
曹玢心中同樣唏噓。
女伴兒為了馮老太身體健康著想，沒讓馮老太的情緒體出現(xiàn)在無名公寓中。
同時也付出了永遠效忠霧靈兇蛛待在無名公寓的代價。
或許馮老太很早就見過可以在宿安公寓中活動的兩只分別只有手腳的怪物。
她認出其中的一雙手腳屬于自己的老伴兒。
可她無法接受曾經(jīng)跟自己朝夕相處的人變成那副模樣。
回到當下，曹玢緊盯著那只巴掌大小的陶笛。
看起來至少四年前，陶笛就已經(jīng)不在無名公寓中。
可根據(jù)四樓的壁畫來看，這件樂器在無名公寓出現(xiàn)之初就在里面，是誰將它了出去？
還是說無名公寓中還有自己沒有了解到的細節(jié)？
彎腰像撿起陶笛。
這時候，房東馮老太哭聲停止，她顫巍巍地挪到一邊的沙發(fā)上端坐，順手撿起了陶笛。
曹玢張了張嘴，探向陶笛的手僵在半空。
“馮大娘，睹物思人傷神傷身?！?p> 馮老太搖搖頭，站起身走向梳妝臺，再回來的手上多了一只插著手術(shù)刀的頭蓋骨。
連帶著那只陶笛，一股腦擺在曹玢面前。
“小曹啊，大娘現(xiàn)在才知道你有些特殊本領(lǐng)。”
無名公寓中沒有房東馮大娘的情緒體，她的記憶沒有受到影響。
“你能幫大娘看看這些東西嗎？這些東西是不是有問題？那個人送……等等那個人是誰？”
原本因壓抑情緒而顯得苦楚的馮大娘此刻臉上被疑惑占據(jù)。
在她曾經(jīng)講述中的那位方士，他的形象，他說過的話，他做過的事從腦海中消失了，仿佛不曾存在過，又仿佛被自己遺忘了。
這導(dǎo)致馮大娘呆呆的張著嘴，一時間竟是連話都無法說下去。
曹玢渾身一個激靈，他想起馮大娘說過那個方士送的藥方，指了指擺在面前的兩樣事物。
“這些是那個方士送的對嗎？這些就是‘藥方’？”
房東馮老太點點頭，又搖搖頭。
是送得沒錯，可‘那個方士’的描述無法勾連起任何記憶。
以致于馮老太搖頭的時候雙目僵直異常茫然。
反而從只言片語中知道那位方士存在的曹玢，意外地比馮老太本人知道的還多。
“那個方士交給你這些對嗎？”
“你說的藥方并不存在對嗎？”
“因為收到這些，你的老伴兒才消失的對嗎？”
意識到事情不太對，曹玢一連串發(fā)問。
馮老太卻愈發(fā)茫然，歪頭，清澈的眼眸打量著曹玢。
跟陶笛還有插著手術(shù)刀的頭蓋骨，甚至是那位方士相關(guān)的所有記憶從腦海中消失了。
曹玢長呼出一口氣，當著馮老太的面將陶笛還有插著手術(shù)刀的頭骨放進背包。
馮老太只是疑惑的看著，似乎不解這兩樣東西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起身離開之前，曹玢看著頭發(fā)花白的房東馮大娘。
“大娘，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這兩樣東西我會幫你處理?！?p> 馮大娘眨了眨眼，一副沒搞懂曹玢話中意味兒的模樣。
曹玢搖頭，剛才他已經(jīng)使用探查技能看過馮大娘的狀態(tài)，唯一不正常的是‘局部性失憶’這個評價。
至于原因。
那位神秘的術(shù)士？還是背包里的這兩樣東西？
曹玢不知道，他打算先帶回家研究。
這時，洪鐘大呂一般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恭喜您完成任務(wù)一‘知曉這座公寓的真相’，通關(guān)整個副本您得游戲評價為良。”
“恭喜您獲得4360點經(jīng)驗，您的等級來到LV9，一共獲得20點自由屬性點?！?p> “獲得750游戲幣?！?p> “你獲得‘推理之眼’成就，以后再面臨解密類副本時，將提升10%的獲去關(guān)鍵信息概率?！?p> 耳畔的宣告昭示自己已經(jīng)完成這個副本。
沒必要在待在算公寓了，曹玢起身推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