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jié),山間的蟲鳴鳥叫不絕于耳,一陣風(fēng)吹過,竹林里的沙沙聲響起,路邊的花草微微耷拉著枝葉,好似在訴說這酷夏的炎熱,南羽落正在和羽老告別
“爺爺,我和哥哥要先走一步,爹娘的事還沒查清楚。”
羽老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南陽王夫妻二人知道你如此有心,定會欣慰的,萬事小心些”
羽老說罷神色緊了緊轉(zhuǎn)向南語墨“如今落兒是你唯一的親人了,你們要互相照顧,我這把老骨頭大半截都入土了,恐怕照顧不了她了”
南羽落聽了連忙哄著說道
“爺爺健壯如昔,看起來一點(diǎn)也不老,以后還要長長久久陪著我,看著我成親生子的”
羽老被她哄得像個孩子一樣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南羽落的后背“好好好,爺爺?shù)戎!?p> 兄妹二人跟羽老告了別便騎馬離開,院子旁邊的一棵樹后,一個黑色背影蒙著面,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
晌午時,兄妹兩人到了城門口,門口的守將一下就認(rèn)出了南語墨,抱拳道
“將軍”
南語墨對他微微頷首便進(jìn)了城,馬匹到城中放慢了速度,不知道是不是南羽落的錯覺,總覺得百姓們看著他(她)們的眼光有些奇怪,南羽落皺眉不解的看了那些人,幾個竊竊私語的百姓眼神躲閃,馬上別過頭去,南羽落納悶極了。南語墨感覺到懷里人的不安,眸色沉下去。貼在她耳邊“不用理會”
很快,回到府里,秦霄和錦離早已在那等候,南語墨把南羽落抱下馬,錦離激動的迎上來,試探的看了一眼南羽落的眼睛,只見她一雙星眸微閃,對上錦離的視線“錦離”
錦離看南羽落眸光凝聚,面上一喜“小姐,你的眼睛好了!”
南羽落點(diǎn)了點(diǎn)頭,秦霄在一旁看著也高興,南語墨上前對秦霄問道“查得如何”,秦霄斂了斂神色“有眉目”
南語墨看著還在高興主仆二人“落兒,先回房注意”
南羽落聞言欠身行了禮,和錦離回房了。
靜沉閣內(nèi)
“如何,查到些什么”南語墨看著秦霄沉聲問道
“將軍,王爺和王妃遇刺那日,黑衣人所用的弓箭皆是出自北國皇室護(hù)衛(wèi)營,但那日末將留意到這些弓箭都像是剛剛打造的,箭頭過于鋒銳”秦霄說著遞上一支箭,南語墨接過,用指腹磨砂著箭頭處,回想起之前去北國接南羽落時,當(dāng)時在北國皇宮的校場內(nèi)看到那些士兵用的箭,和手上這支雖極為相似,但拆開就會發(fā)現(xiàn)北國箭頭的螺旋座里的羅紋和別國都不一樣,南語墨旋開箭頭,看著上面螺紋,果然…
再說北國這邊,莊生北連著幾日都在忙于水患之事,一直過了一個月,才解決了這件事,他坐在書房內(nèi)看向窗外,今日的黃昏似乎來得更早一些,天邊的紅霞?xì)堦柦局炜?,如同熊熊燃燒的烈火,映得整個永央宮的宮墻都艷麗了幾分,艷得像心里那人的紅唇,想到南羽落,他的唇角無聲無息的爬上了一抹柔柔的笑意。讓前來送膳的吳掌宮看得有些呆住…
吳掌宮苦笑“不過都是可憐人,人一旦起了執(zhí)念,便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心中所想,若是求而不得,便成了癡心妄想,可即便如此,也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明知前面是萬丈深淵,也要縱身躍下去”
思及此,吳掌宮眸色黯了黯…
南羽落眼疾好了之后,便時常進(jìn)宮,因為皇后身體不適,需要調(diào)養(yǎng),南羽落便成這金華宮的常客。已經(jīng)滿一歲的太子承偲現(xiàn)在都開始學(xué)走路了,這孩子和南羽落總是格外的親近,每次南羽落一來,便張開雙手撲過來,小小的人兒,抱住南羽落的的腿,嘴里只念著“抱”,南羽落對這樣軟乎乎的奶娃娃一點(diǎn)抵抗力都沒有,稀罕得不行,皇后看著笑道
“這孩子,平日也沒見去喊誰抱過,唯獨(dú)對你?!?p> 南羽落聞言心里更是柔軟,看著懷里的承偲,這孩子同他母親一樣,肌膚白皙通透,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讓人看了真是喜愛的緊,這也算是自己親手救活的孩子了。
南羽落看著這天真無邪的奶娃娃,突然有些惆悵起來,看著懷里還什么都不懂的小人兒,終有一日他是要坐上那最高處之人,可歷來皇室權(quán)謀爭斗,就沒人能躲過,他雖是羽景辰唯一的皇嗣,但各個皇室宗親可不會安于現(xiàn)狀,朝堂內(nèi)外已經(jīng)開始暗流涌動…
“南醫(yī)官,將軍來了”一宮女來報,南羽落回過神,站起來把太子抱給皇后“皇后,那臣先告退了”
皇后點(diǎn)點(diǎn)頭“去吧,定西王每次都要親自來接你他才安心”
南羽落抿嘴笑了笑,皇后抱著承偲站在門口目送二人,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這定西王對著妹妹的疼愛有些超過兄妹之間的情誼,雖然平日里行為并無逾矩之處,但二人的眉目間總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皇后看向懷里的承偲,扯起嘴角笑了笑,安慰自己或許是自己多想了吧!
兄妹二人此時安靜的坐在馬車?yán)?,外面?zhèn)鱽砹瞬铇抢锏恼f書聲,南羽落知道這是到沁源樓了,纖細(xì)的手執(zhí)起布幔,南語墨看到,臉上浮起一抹和風(fēng)般溫暖的笑,對的馬夫道“停車”,南羽落回頭好奇的看了看他,只見南語墨下了馬車,對她伸出手“下來,帶你去吃桃花酥酪?!?p> 南羽落聞言看向?qū)λ焓值哪险Z墨,殘陽微醺,灑落在他身上,眉目間滿月清輝,長身玉立站在那,嘴角浮著淡淡的笑意,那一瞬天地光華都瞬間失了色。
南語墨看她愣在那“落兒”
南羽落星眸眨了眨,伸出手去,任由他牽著自己,店小二看到兩人進(jìn)來,上前招呼“二位客官里面請”
南語墨抬手道“不用,打包帶走一份桃花酥。”
“再帶一份棗泥糕”南羽落補(bǔ)了一句,二人相視一笑
“好咧,兩位客官找個地方坐一下,一會兒做好了給您送過來”
南語墨頷首,拉著南羽落尋了一處僻靜的位置,大堂內(nèi)有一位白胡老先生正在說書
“今日說的是奇聞異錄里的鮫人傳,這世間一直有傳聞,東湖深處有鮫人一族,常有鮫女現(xiàn)身,傳說這鮫女乃是北國的神使,北國百姓虔誠供奉,祈求得到鮫女的護(hù)佑…”
“哎…這鮫女既在我們羽國的東湖,又為何是北國的神使?”有一茶客問道
南語墨端著茶水的手頓了頓,看了一眼南羽落,只見她正在低頭把兩個手的手指用力捏在一起,指腹有些泛白,南語墨伸出左手附在她的手上,南羽落抬眼對他眨了眨星眸溫笑道“無事,這個故事我聽過的?!?p> 南語墨聽了安心的繼續(xù)喝茶,只聽那白胡老先生繼續(xù)道
“莫急,我與你們細(xì)細(xì)說來,這北國國主莊生北大家都知道吧,傳聞性格孤僻,陰狠毒辣,且從不近女色,大家知道這是為何?”
眾人搖頭,白胡先生賣了個關(guān)子繼續(xù)說道
“莊生北的母妃鄭氏仗著母族在朝中手握重兵的勢力,自小性子被養(yǎng)得囂張跋扈,是個嬌縱任性的主,她自小便喜歡煉毒,入宮后更是經(jīng)常拿些小動物試毒,引得老國主頗為不悅,縱使她仙姿佚貌,老國主也不喜這煉毒的妃子,就去找別的妃子,這鄭氏的性子哪里能忍,她開始讓后宮的妃子試毒,如有不從者即刻絞殺,或者關(guān)到飼養(yǎng)毒蟲的鐵牢里,老國主見狀只是更為心寒,可又不能廢了她,后來就再也不去后宮,鄭氏看著自己的丈夫與自己日漸疏遠(yuǎn),便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兒子身上,也就是現(xiàn)在的北國主莊生北”
“這虎毒還不食子呢,這做母親怎能生出這般心思”一食客喊道
白胡先生抬抬手“這正題來了,聽聞這莊生北兒時也是凄慘,小小年紀(jì)被自己的母親拿來試毒,然后再讓宮里的醫(yī)使救醒,如此反復(fù)終有一次栽了跟頭,莊生北被試了一種奇毒,中毒之人如同僵木一般,不能言語,不能走動,只能睜些眼躺在病榻上,王宮里的醫(yī)使們束手無策,這可把老國主急壞了,這可是他唯一的血脈了,看著兒子每日只能躺在榻上,他心痛不已,后有醫(yī)使說起這個傳聞,羽國東湖鮫女的鮫珠可解百毒,體內(nèi)的血珠更是能讓人起死回生,老國主是個好父親,決定親自為自己兒子尋求解藥,便喬裝成一漁夫來了羽國,日日守在東湖上垂釣,釣上來的魚又全都放生,鮫女被他的誠心感動現(xiàn)了身,問他有何所求,老國主說明了自己的來意,鮫女感動于他的愛子之心,流下眼淚,這淚珠一落入水中就變成了鮫珠,鮫女從水中拾起鮫珠贈予了他,老國主跪拜叩首,千恩萬謝,拿鮫珠回了北國給莊生北服下,還真是奇跡,這莊生北體內(nèi)的毒全都解了,老國主心里感恩,便讓人修建了鮫女神廟,受百姓供奉…”
南羽落想起莊生北忍不住嘆了句“是個可憐人?!?p> “必有可恨之處”南語墨沉著聲接了一句…
“哎,客官,您要的東西做…做好了”店小二將打包好的酥酪拿了過來,一抬頭看到面色陰沉的南語墨忍不住結(jié)巴了一下,南羽落訕笑的伸手接過“給我吧”
兩人起身離開,卻沒有聽到白胡先生后面的話
“鮫女現(xiàn)身只為有緣人,近日有傳言有人在東湖看到鮫女真身…”
眾人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