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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儀中宮

第十章 紅光滿面

鳳儀中宮 芳塵去 3093 2014-08-13 12:00:00

  司贊司差事繁重,從早到晚,忙的腳不沾地。傍晌回去,沈桐茳與蘇朝雨只有一個感覺,就是累。真不如在勸勤齋寫寫字,打打算盤輕松。

  正因渾身疲乏,夜里就特別容易入睡,管他天冷天熱,一覺就能睡到大天亮。如此,沈桐茳即可斷定,從前她每晚夢魘,夜里醒來又睡不著,純屬矯情,就這樣生生累上整天,哪還有力氣做夢。

  就在去司贊司當差的第二日,沈桐茳就被換走。說她字寫的好,不似尋常女兒家小巧,娟秀之余又有氣概??傊煌▉y夸,就將人借去司賓司,專寫宮宴的請柬了。

  寫請柬的差事多好,堂中一坐,風吹不著太陽曬不著,還有宮女研墨奉茶。

  但俗話說,福兮禍之所伏,寫宮宴的請柬可不是玩笑,若不仔細寫錯一處,可是要捅大婁子的。

  比如,將某位宗親的名諱寫錯,或是將入宮赴宴的時辰弄錯,都是了不得的大罪。正因深知其中厲害,沈桐茳可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一筆一劃的寫。

  因太過專注的緣故,一日忙活下來,沈桐茳手抖不說,連眼都泛花,不過十三的小丫頭,仿佛一日間蒼老了十歲。

  彩萍倒是個細心的,晚上過來,又是給沈桐茳揉手,又是用涼手巾幫她敷眼。沈桐茳很是感激,便打趣說,“再有不到一年,你就能放出宮去,就憑你的人品和賢惠勁兒,必定能說門好親?!?p>  “奴婢到?jīng)]想這么多?!辈势紤艘痪?,再未多言,勸沈桐茳和蘇朝雨早些歇下,便退身出去。

  見人走了,蘇朝雨才湊到床前,“瞧沒瞧見,彩萍把翡翠鐲子摘了。”

  “嗯,那鐲子成色太好,戴在身上過于扎眼了?!?p>  “我昨兒得了機會,打聽雁飛那鐲子的來歷。小丫頭諱莫如深的不應聲,只說,那翡翠鐲子算不得什么,彩萍的首飾盒里,比這好的東西多了去?!?p>  話聽到這里,沈桐茳翻身坐起,“難不成,真如你我所想,彩萍是——”

  蘇朝雨一笑,“這雖不是什么體面的事,卻在宮里常有,你我只當不知道就好?!?p>  沈桐茳點頭,心里卻覺的可惜了。再有一年,彩萍年滿二十五便可放出宮去,從前十數(shù)年,都本本分分的人,偏到最后關頭晚節(jié)不保。

  身為宮婢,尤其是尚宮局的宮婢,除了逢年過節(jié),人人有份額外的賞賜,平日里幾乎沒有受賞的機會,彩萍雖是料理女史起居的大姑姑,卻也沒得臉到能穿金戴銀的地步。唯一的可能,便是她與太監(jiān)對食,那些首飾,都是對食太監(jiān)送的。

  能送的起這樣厚重的禮物,看來與彩萍對食的太監(jiān),來歷不小。不是御前的人,也是掌一宮事的大太監(jiān)。

  沈桐茳自問并不歧視太監(jiān),只是覺的依彩萍的人品,不至于主動去與太監(jiān)交好。況且她再有一年就能放出宮去,何苦在這節(jié)骨眼上投入這樣的是非之中。

  除非,除非彩萍已與那太監(jiān)有了默契,出宮之后愿委身于他置的外宅中,當個管家婆。若真是如此,豈不耽誤一生。

  沈桐茳越想就越揪心,卻沒法子,畢竟各人有各人的打算,是龍是蛇也都有他的命格。若彩萍覺的,這就是她最好的歸宿,旁人又何須置喙。

  司賓司當差幾日下來,沈桐茳除了手抖手麻再沒別的感覺。

  每回吃飯都是她最煎熬的時候。瞧著一筷子菜,晃著晃著掉了大半,沈桐茳只能拜托蘇朝雨行行好,替她夾菜,一雙筷子并在一起,當勺子使,努力的往嘴里扒著吃。

  這日沈桐茳比蘇朝雨早回來一刻,才顫抖著喝了口水,就見蘇朝雨滿面紅光的進了屋。

  “怎么,是撿著元寶了?”沈桐茳打趣說,欲給蘇朝雨添碗水,不想手抖的厲害,幾次嘗試都提不起提茶壺。才換了左手,蘇朝雨便笑盈盈的坐下,“成了,我又不是客。”一碗水下肚,又問,“你猜我今兒見著誰了。”

  尚宮局里能見著誰,該不會與她一樣,也見著七皇子了?

  七皇子生的是挺俊的,卻還不至于叫人瘋狂吧。沈桐茳尋思著,“該不會見著皇上了?”

  “皇上九五之尊,怎會下到尚宮局來。我聽司贊司的女史說,咱們尚宮大人內(nèi)宮當差快三十年,統(tǒng)共只見過皇上三回,其中兩回還是皇上是皇子的時候呢?!?p>  沈桐茳點頭,蘇朝雨這話不假,宮里等級森嚴,如她們這般品級的宮人,莫說是皇上,就連尋常的宮嬪都難見到。但凡見到個主子,都要興奮壞了。就如當日,她長街上偶遇七皇子,不也臉紅心熱了很久。

  想到這里,沈桐茳又感覺心跳的厲害,怪了,真是怪了,難不成是???

  見沈桐茳不問,蘇朝雨耐不住性子,“你怎么就不問,我見著誰了?”

  “誰?”

  “三殿下?!?p>  “三殿下?”沈桐茳重復一遍,可是對三殿下的威名如雷貫耳。之所以這么說,全賴蘇朝雨,有事沒事就與她說三殿下如何如何,只因三殿下是全貴妃的兒子。

  全貴妃是誰,那是內(nèi)宮之中僅次于皇后的存在。她生的兒子,生來就比旁的皇子金貴。又聽說這位三皇子文武雙全,才德兼?zhèn)洌艿没噬舷矚g。

  本朝尚未立太子,所以世人皆認定,未來的儲君人選,一定會在皇后的大皇子和全貴妃的三皇子中產(chǎn)生。

  只是宮里不許閑話主子,這些也都是聽蘇朝雨說的,至于其中有幾分真假,無從分辯,只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可話又說回來,來日儲君是誰,又關她什么事,憂國憂民,可不是她的做派。

  “你不知,三殿下雖是皇子,卻沒有架子,來視察時,還賞了我們茶吃?!?p>  只有茶而已啊。沈桐茳撇了撇嘴,“我以為三殿下賞了你們一人一個金元寶呢?!?p>  “你呀?!碧K朝雨嗔怪一句。

  沈桐茳笑笑,“三皇子長的什么樣,好看嗎?”

  “當時人多,我也沒看清楚,況且有規(guī)矩拘著,我怎好直視皇子的臉,就不怕被拖出去挖了眼?!?p>  “還要挖眼???”沈桐茳猛然想起當日長街上,直視七皇子的事,真是僥幸保住了這雙眼。

  見沈桐茳當真,蘇朝雨點她腦門一下,“聰明時候是真聰明,怎么糊涂起來就這么恨人呢?!?p>  聞此,沈桐茳拋了個白眼,合著方才那句是玩笑啊。頓時也笑自個有點傻。

  “好好的,三殿下為什么會去司贊司,該不是專程請你們喝茶吧?”

  “又說渾話,你不知淑妃娘娘芳誕和十三皇子的周歲宴是三殿下督辦嗎?”

  這她還真沒聽說,“淑妃娘娘不是有七皇子這個兒子,怎要勞動三殿下督辦?”

  “宮宴非同小可,一般人難當大任。這差事原是皇后交由全貴妃督辦的,可眼下九皇子已滿八歲,照規(guī)矩是要搬去東宮獨住,全貴妃自是舍不得兒子,身子偏又不爽,便將這事交給三殿下辦了?!?p>  蘇朝雨這話說的輕巧,卻大有文章在里頭。

  淑妃盛寵,誕下皇子有功,可這位十三爺既不占嫡又不占長,實在不至于勞動皇后為一個庶妃和一個庶子的生辰忙碌。

  既皇后犯不上,便將這塊燙手的山芋拋給了全貴妃?;屎蟮姆愿赖氖?,全貴妃自然不好推辭,可若是承辦,也覺的掉身份。權(quán)宜之后,便借故將差事放給三皇子去辦。若是辦的好,不單她臉上有光,三皇子圣前必定越發(fā)得臉,若是辦不好,憑她淑妃也不敢多說什么,沒有功勞,苦勞一樣攬上身。

  皇后和全貴妃那邊算盤打得噼啪響,倒是苦了七殿下。真是沒娘的孩子像根草。想起當日長街上,七殿下默默遠去的背影,她就覺的心疼。

  明明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只因身為皇子,就要承受這么些人情世故的壓力,真是可憐。

  夜里,沈桐茳攥著那條繡竹葉的帕子,睡的很沉,夢里似乎又見到了七皇子,這回是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門口,門上的匾額模糊不清。

  七殿下獨身一人站在朱紅色的大門前。肩膀一顫一顫的,似是哭了。

  第二日醒來,沈桐茳發(fā)覺枕頭濕了一大片,再對著鏡子照照紅腫的雙眼,難怪今早起來周身無力,仔細琢磨琢磨,她似乎是跟著夢里的七皇子一塊哭的,就這么一直哭,直到方才哭醒了。

  沈桐茳詫異,真不知自個究竟哪來這么多眼淚。

  頂著一雙胡桃眼,沈桐茳又來到司賓司報道。

  又生生寫了一個晌午的字,連午膳都吃出了墨汁的味道,沈桐茳覺得自己真是累瘋了。

  飯后休息半個時辰,又要開工,沈桐茳也不敢叫苦,埋頭猛寫,這點到叫盧司賓很贊賞,還問沈桐茳學成之后,有沒有打算來司賓司當差,還承諾她,若是肯來,一年后就提拔她當正七品掌賓。

  盧司賓開出的條件相當優(yōu)渥,當差一年就能從女史升任女官,怕是自有尚宮局起就少見。

  只是轉(zhuǎn)念一想,宮里一年到頭大小宮宴不斷,這寫帖子的差事也就跟著不間斷。若她真來司賓司當差,怕是就要這么一直寫字,寫到死了。

芳塵去

飄過~(*^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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