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吵鬧
楊氏急了,“娘,您要打打我,不要打音寶。”
“打死你,明天農(nóng)活誰做?”老太太曹氏厭惡看她一眼,甚是不喜這個唯唯諾諾哭哭啼啼的大媳婦。
“娘,音寶是還小孩子,您別生氣,”大兒子宋振興哀聲祈求。
“宋家養(yǎng)她那么大,沒得一個好處,凈挑些事,我曹淑云還沒死呢,就想翻天?宋振興,你今兒若是阻止我,便沒我這個娘!”
老太太厲聲道。
“大伯,音寶不懂事,才要奶奶教訓(xùn),否則以后嫁出去,更是不像話,”宋玉兒冷聲道。
自從宋振興沒法打獵,連小輩說話也不客氣了。
“是啊,人丑就要學(xué)乖,否則以后在婆家可怎么過日子!”二嬸錢氏悠悠出聲。
這死丫頭,今天免不得一頓毒打。
想到這里,她心里就痛快。
“把她給我抓過來,”老太太曹氏命令道。
二嬸錢氏自告奮勇,“娘,我這就去。”
“你們在吵什么?”宋錦音清脆的聲音從灶房傳來。
哼,還不知死活,錢氏心底笑道。
“你給我滾過來,”老太太曹氏聲音很大。
“這就來,”宋錦音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姐姐,我們一起過去,”宋榮恒握緊拳頭道。
他一直在灶房給宋錦音打下手。
即使人不在堂屋,大約也猜得出里面的情況。
這不是姐姐第一次被揍,奶奶力氣很大,每次打他們,都要好久好久才恢復(fù)過來。
雖然奶奶揍人很疼,但是他現(xiàn)在長大了,他一定要保護姐姐。
所以。
要打就打他吧。
“還不快滾過來!”老太太曹氏的聲音越發(fā)大,怒氣沖沖。
宋玉兒母女雙手環(huán)胸,幸災(zāi)樂禍的準備看好戲。
“咦,什么味道,”二嬸錢氏狗鼻子最靈。
她深吸一口氣,陶醉其中,“好香,”是肉的香味。
“奶奶,音寶專門給您做的野雞燉蘑菇,”宋錦音盛了一大碗,上面還放了兩個大雞腿。
老太太曹氏:“……”這孫女什么時候這么乖巧體貼。
宋錦音似乎真的感覺不到堂屋的氣氛。
她端放在老太太曹氏目前,兩個大雞腿明晃晃,底下都是扎實的雞肉。
老太太曹氏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她平日里有自個偷摸吃東西,可是一大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狻?p> 這得過年過節(jié)才正兒八經(jīng)看到。
說起來她好久沒有好好啃一頓肉了。
“爹爹說,奶奶您最近身體不太舒坦,又憂心稅收的事,便教了我些本事,喊我上山打野味,”宋錦音聲音甜甜,帶著幾分欣喜。
宋振興眨了眨眼睛:“……”他什么時候教她本事了?
還有,音寶咋嘴巴那么甜?
“想不到運氣好,真的就抓了個野雞,這不,立即就燉湯給奶奶您,奶奶您平日里操勞大家,最辛苦您了?!?p> 她說的情真意切。
老太太曹氏雖然其實一點都不辛苦,不過這番話聽的那叫一個舒坦。
手上的棍棒放下了都不自知。
“嗯,算你有心,”老太太曹氏盯著那些肉,早把剛剛的事忘得一干二凈。
“爹爹常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咱們家無論有什么好東西,一定要先給奶奶,奶奶和藹可親,音寶最喜歡奶奶了?!?p> 宋錦音只覺得自己要吐出來了。
面上卻是笑容可掬。
宋榮恒呆了呆:“……”最喜歡奶奶?他咋沒看出來?
“你這孩子……還不坐下吃飯,”老太太被夸的心花怒放。
這好話誰不愛聽!
宋玉兒:“……”不揍了?
她急了,“奶奶,宋錦音欺負我娘。”
“娘,您要為我做主啊,”二嬸錢氏跺腳道。
老太太曹氏沉眉。
宋榮恒急了,以為奶奶要揍人。
他上前護在宋錦音面前,“奶奶,您要打打我,不要打姐姐?!?p> 宋錦音心中一暖,她把宋榮恒拉一旁,擰眉說道,“奶奶和藹近人,哪會隨便打人,小孩子家家不要亂講?!?p> 老太太曹氏:“……”她怎么覺得被扣了好大一頂帽子。
“奶奶當(dāng)然不會隨便打人,但是你錯了,奶奶自然要家法伺候,”宋玉兒冷哼道。
“我做錯什么?”
“你打我娘!”
“二嬸那么胖,我打得過她?誰信!”宋錦音嗤笑。
“你就是欺負我娘,她一個嬸娘,使喚一下恒寶怎么了?”
宋錦音冷睨她一眼,“如今家里開銷大,奶奶日夜操心,我喊恒寶早些做完功課,別等著天黑點油燈費錢,這有什么錯?
二嬸在一旁閑嗑瓜子,卻使喚恒寶燒茶,非要耽擱他時辰,傍晚點油燈做功課,日日都要點油燈做功課,得費多少油錢?!?p> 一番話下來,油錢就戳中老太太的心窩。
她最是摳門。
老太太曹氏想起回來看到的院子里的瓜子殼。
“錢小芬你個賤婆娘,”老太太曹氏暴跳如雷,撿起棍棒就甩過去,“生不出兒子就算了,還成日懶散,我今個不打死你?!?p> “哎呦,娘,您聽我說……”二嬸錢氏避不開,挨了兩棍。
宋玉兒早跑一邊了,“奶奶,您先別打了?!?p> “你個沒用的兒子,兒子都說生不出來,打你又怎樣……”老太太曹氏罵罵咧咧,還加了幾棍過去。
當(dāng)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給。
“哎呦,娘啊,別打了,”二嬸錢氏痛哭流涕。
這是咋回事啊,一天挨兩頓打。
宋錦音冷冷扯唇。
她相處一下就知道這個老太太,摳門偏心虛榮自大掌控欲強。
這二嬸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貪吃懶散狹隘心眼壞。
她一眼就看穿了,一天到晚使勁整這些幺蛾子,欠收拾。
…………
“爹,把藥喝了,音寶給你扎針,”宋錦音道。
宋振興喝了藥,乖乖躺在陳舊的木塌上。
他今晚幾乎沒說話。
從一開始焦慮到驚呆到結(jié)束。
似乎不用他說話,他的孩子就輕而易舉處理掉“危機”
若是以前,不管他如何求著,老太太是不會放過的,要打一頓才算數(shù)。
“音寶,”宋振興輕聲喊道,想問什么,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他的視線落在她臉上,油燈的光折射在她瞳孔里,專注果毅,即使那個猙獰的疤,也無法掩飾她的美。
她行灸有條不紊,游刃有余,行云流水。
仿佛行醫(yī)多年的名醫(yī)。
他不由得呼吸放輕,生怕打擾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