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九年,這個時候去波蘭顯然是十分不理智的舉動。
羅西亞覺得自己不是什么拯救世人的英雄,她萬里迢迢從南京到柏林,就是為了躲避戰(zhàn)爭,躲避戰(zhàn)火。
可是現(xiàn)在有人告訴她,她馬上就要被帶到波蘭。
羅西亞深覺不可思議的同時,又仿佛感到了命運齒輪轉動的軌跡,她像是被圈進歷史的蝴蝶,無論如何煽動翅膀,也無法對歷史造成任何改動。
她想起了昨晚寫的日記,她覺得自己以后可能會后悔,可沒想到這么快就開始后悔了。
羅西亞無力的在外面站了一會,決定去找那個格雷醫(yī)生。
醫(yī)學院并沒有太多學生,女生更少,基本上算沒有。
因為昨天在這里做了場手術,羅西亞對這里的格局還記得清楚,很快就找到了格雷醫(yī)生,原來就是昨天追著她問問題的那一位。
格雷醫(yī)生想必是看過了她給卡茨爾教官做過的手術,對她很是熱情,還有好奇。
羅西亞開門見山:“格雷先生,我想我……”并不適合去波蘭。
格雷很巧合的打斷她的話:“我昨天特地看了你縫合的傷口,真的的太完美了,那也是場完美的手術?!?p> “你……”你還是放過我吧。
“你一定很高興吧,我覺得吉莉卡護士已經(jīng)告訴你那個消息了?!?p> “這……”這完全不合適啊,我不想去波蘭。
“就這樣吧,你已經(jīng)知道了,我再說想必就不會讓你有驚喜的感覺了?!?p> “咱們……”咱們醫(yī)學院也很好,我可以在這里學習的。
“當然是咱們,我會安全把你送過去的,你完全不用擔心你的人身安全?!?p> “……”羅西亞深深的無語了。
格雷醫(yī)生似乎完全看出了她的意圖,再說下去沒有任何意義了。羅西亞只得道別退出來。
她被臨時安排在了醫(yī)學院里的一個班級,教習的醫(yī)生正在講解用藥,她完全聽不進去。
難道就只能去波蘭嗎?
時間過的很快,眨眼到了三月二十一日,這一天,下課之后,教習醫(yī)生給他們放了當天的廣播。
德國向波蘭發(fā)出了最后通牒,似乎是要求波蘭還回德國在一戰(zhàn)時被占領的土地,一個叫做但澤的地方,并且還要賦予德國在“波蘭走廊”修筑公路,鐵路的權利,但很明顯的,被波蘭拒絕了。
醫(yī)護學校,說白了是個大部分時間都在搞技術的地方,對于這種通告什么的,關注度并不高,學生們除了表達一下對波蘭一直占領本國土地的行為的不滿外,并沒有特殊的舉動。
但軍事學校顯然不同,他們打槍射擊的聲音似乎都比平時更響。
羅西亞則對于戰(zhàn)爭的不安再一次加強了,這個通牒出來,估計希特勒已經(jīng)開始制定那個“白色方案”還是“白色計劃”的進攻規(guī)劃了。
他完全能猜到波蘭的回答,相信任何一個人也能猜到,不會有哪個國家把領土拱手讓人,也不會有哪個國家相信德國還會二次發(fā)動戰(zhàn)爭。所以波蘭,在輕敵的狀態(tài)下,一敗涂地。
二戰(zhàn)的歐洲戰(zhàn)場,馬上就要開始了。
這天晚上,羅西亞躺在床上,模模糊糊間聽到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一個聲音,好像是母親,好像是康曼夫人,又好像是麗莎再問:你害怕嗎?
她當然害怕。
她從來到這個時代就開始害怕,害怕血腥,戰(zhàn)爭,死亡。
她一直在掙扎著,為了在這個世界上生存。
聲音又問:那你痛苦嗎?
羅西亞愣住,她好一會才想起來,她從來沒在生活中思考過痛不痛苦?;蛟S有在南京時的驚恐,剛來到柏林時溫飽的艱難,康曼夫人一家遭遇災難的傷心,猶太人毫不猶豫幫助時的感動,但從來都沒有痛苦。
她并沒有感覺到痛苦。
聲音已經(jīng)不在,仿佛是羅西亞的幻覺,但她卻因為這兩個短短的問題認真思考起來。
許久之后,她終于想通了什么。
其實在剛醒來的第一天,她不就已經(jīng)感受到戰(zhàn)火了嗎?南京血夜她都活過來了,為什么還會怕去波蘭。盡管不知道德國人在戰(zhàn)爭中會做到什么地步,但是她知道,不會比日軍殘忍,再不會有日軍更殘忍的軍隊。
假使她一直留在德國,那么德國走向戰(zhàn)敗的時候,她更不會有好下場。
而且是醫(yī)院把她送過去,那里既然有很多醫(yī)學權威,德國人應該不會趕盡殺絕吧。
想通以后,羅西亞突然發(fā)現(xiàn),心中似乎前所未有的輕松。
二戰(zhàn),似乎已經(jīng)暫時成為了一個名詞。
二戰(zhàn),那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