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護士長小組一行回來了,她們沒有帶任何人回醫(yī)院,雖然看上去略顯疲憊,但精神卻明顯好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樣死氣沉沉。羅西亞猜測她們是救了不少波蘭士兵,從心底里間接得到了慰籍,肯定了自己的價值。
羅西亞轉達了費里茨院長的話,護士長是個聰明人,不用說也知道該怎么做。
由于不允許救治波蘭士兵,德軍傷亡甚少,醫(yī)院一下子又空閑下來,偶爾有幾個德國軍官出入,也是神色嚴峻,令人不敢上前。
波蘭滅亡后,似乎戰(zhàn)爭的腳步就此停下來,除了對猶太人。
醫(yī)院里不算亨利,另外還有兩個波裔猶太女孩,就在不久前被黨衛(wèi)隊的人抓走,至今也沒有回來。
靠近邊境,這里居住的平民并不多,德軍雖然大部分在這里駐扎,但是少有擾民的情況。唯有黨衛(wèi)隊時不時在這里光顧一下,搜查有沒有猶太人躲避。
費里茨院長出去打聽兩個女孩的下落,幾天奔波但是毫無結果。直到他決定立即動身去華沙。
波蘭士兵硬撐著但仍然不斷死亡,猶太人雖少但依然不停被抓,醫(yī)院里的人每天都在士兵的槍口下瑟瑟發(fā)抖。這種情況必須要改變了,他要去華沙申請一部分的戰(zhàn)時特權。
于是,在兩天后的大清早,費里茨院長和羅西亞提上一點點行李去了火車站。
戰(zhàn)爭結束后,火車已經(jīng)重新開通,但同時開通的還有來自德國的火車。候車的人不少,但每個人都沉默著,偶爾有來自其他國度的人在不安抖動,躲避著那些穿著黑色制服的黨衛(wèi)軍。
費里茨院長在人群中顯得十分鎮(zhèn)定,一邊等著檢查,一邊低聲問羅西亞:“你知道蓋世太保嗎?”
羅西亞小心瞄了眼前方的黑色制服,點了點頭。
蓋世太保在哪里都不是秘密,它的名字將會隨著戰(zhàn)爭在世界都叫響。作為一個秘密警察組織,希特勒的私人衛(wèi)隊,它實施的最終解決方案在二戰(zhàn)期間屠殺無辜,罪行累累,一直到現(xiàn)代也是飽受詬病。
因為希特勒的納粹政權的需要,蓋世太保已經(jīng)發(fā)展成無所不在,無所不為的恐怖統(tǒng)治機構,滲透了德國社會的各個領域和德占區(qū)。
但羅西亞了解得不止是現(xiàn)在的狀況,她還知道在不久的將來,蓋世太保還會把矛頭指向德國上層階級,不僅對沖鋒隊血腥清洗,還對當時唯一不受控制的國防軍陸軍軍官團開刀。
德國國防軍和黨衛(wèi)隊一直不怎么和諧,在戰(zhàn)爭后期國防軍良好的形象和口碑完全被黨衛(wèi)隊給帶黑,在后世被人混為一談,一起受罵。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黨衛(wèi)隊中的劃分,羅西亞還是在室友談一部電影中偶然得知的。
黨衛(wèi)隊三個分支,一個蓋世太保秘密警察,一個“骷髏”部隊,一個黨衛(wèi)軍。“骷髏”部隊應該算是最臭名昭著的了,他們專門進行對敵占區(qū)集中營“人種優(yōu)化”,手段極端殘忍,而且罪行還往往被理解成黨衛(wèi)軍的。
黨衛(wèi)軍是黨衛(wèi)隊的野戰(zhàn)部隊,專門進行前線戰(zhàn)爭,作風頑強,戰(zhàn)斗力強,和國防軍性質(zhì)有些相像,但雙方不怎么對眼就是了。
現(xiàn)在在火車站巡查的就是蓋世太保。
弗里茨院長點點頭,囑咐她帶好證明文件,坐在候車站的長椅上等候。
火車轟鳴著進了軌道,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野。
這是一列來自德國的火車,羅西亞看去,正見到車身上的簡筆漫畫,下面一行德文:我們將去波蘭痛打猶太人。
反猶這就已經(jīng)開始了嗎?
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站在面前,羅西亞嚇了一跳,旁邊弗里茨院長已經(jīng)掏出了證明文件遞給了另一個警察。
羅西亞忙站起來,抖著手從口袋里掏出文件,卻見面前的蓋世太保正瞇著眼看她,嘴角勾著,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來波蘭找親戚?找到了,他嗎?”蓋世太保伸出一個手指頭,斜指著弗里茨院長。他的眼睛有些細長,眼尾微挑,斜視的時候和他手指的動作如出一轍。
羅西亞不明所以,看了眼旁邊,小心的解釋:“他,他是我們醫(yī)院的院長。”
弗里茨院長站起來,摘下帽子施禮,他面前的蓋世太保檢查完將文件遞回來。因為都是德國人,蓋世太保態(tài)度還不錯,扶著帽沿也回了個禮。
但羅西亞面前這個就有些耐人尋味了,他翻著文件,帶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捻著紙張看了幾眼,似笑非笑的抬起頭:“雙重國籍,弗朗蒂小姐?”
羅西亞一瞬間有些口干,聽到這個音調(diào)她立刻就想起來了。去年水晶之夜后,她送麗莎去坐車,被一個蓋世太保給攔下來,然后威脅了一番,原來就是這一位。
羅西亞瞄了瞄他肩膀上的勛章,雖然不認識,但多了幾個,應該是升官了。
“不知道德國和中國開戰(zhàn),你會幫哪邊。”蓋世太保不知哪來的奇怪想法。
羅西亞干笑著,眼睛放在自己的文書上。德國和日本現(xiàn)在綁在一條船上,是為盟國。中國處在對立面,和日本死磕很正常,但是和德國,他們真的認為自己能跨越萬里跑到亞洲去開戰(zhàn)嗎?
也許是她一直不說話,蓋世太保也覺得沒什么意思,把文書還給她后便向別處去了。
弗里茨院長見羅西亞低著頭,以為她在難過,便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相信我,德國和中國不會讓你為難。”
羅西亞抬起頭,她想說不僅德國不會讓我為難,就是小日本也為難不了我??墒谴丝痰教幓问幹w世太保,有心無力,只能點頭沉默。
通往華沙的火車很快就到了,戰(zhàn)爭期間對人們往來檢查的特別嚴,一路上羅西亞的文書起碼被翻了三四遍。
車上的氛圍也十分冷凝,除了偶爾檢查證件的聲音,基本無人說話。即使雙方目光碰上,也是面無表情一觸及離。這種氣氛一直持續(xù)到華沙,陡然沉重起來。
無邊無際的廢墟和染在斷壁殘垣上暗紅的血跡,鋪滿了整個華沙,目之所及,無法言喻,一切都是破碎的,這座幾百年的古城在轟炸機下也沒有逃脫厄運。
不久前剛下了雨,地面上是厚厚一層泛黃的潮濕樹葉,如果沒有戰(zhàn)爭,踩在上面一定是種很令人喜歡的感覺,而此刻,無人有心去體驗,印入骨子里的全是揮之不去的涼寒。
弗里茨院長緊抿著嘴唇向前走,他所去的地方應該是城市中心,因為所能見到殘存的建筑越來越多,街道上的人也越來越多。
目前德國和蘇聯(lián)已經(jīng)完全控制了波蘭,這一片是德占區(qū),到處都能見到穿著黑色制服的警察在其間穿梭,和倉皇行走的猶太人形成鮮明對比。
又過了兩條街,眼前建筑保存的更完好了一些,弗里茨院長放慢了腳步,羅西亞抬頭看到一旁掛著的牌子。
猶太人禁止通行。
這里是華沙的主區(qū),整個城市遭受戰(zhàn)火最少的地方。
弗里茨院長指著其中一棟建筑:“那就是我們在華沙的分院,亨利就在里面。”
羅西亞下意識的點頭,又疑惑:“亨利先生?”不是猶太人禁入嗎?
“沒錯,在華沙投降之前我就讓他過來了。”
原來如此。
德國占領華沙之后才制定的關于猶太人的法規(guī),亨利在此之后,根本就沒從醫(yī)院里出來。
可是弗里茨院長是什么意思呢,亨利難道能在醫(yī)院里躲到1945年嗎?德國納粹在后期喪心病狂,哪里是能躲得了的。
兩人進了醫(yī)院,弗里茨院長讓人給羅西亞安排好地方,便匆匆離開。他此行來華沙是要申請一些戰(zhàn)時特權,以保障醫(yī)院的安全,必須要追著負責人四處奔波,根本沒有時間待在醫(yī)院里。
羅西亞把自己的一點點行李放到房間,順便環(huán)顧了一下新環(huán)境。在收拾好東西后,她打算去找亨利。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華沙分院與在邊境的醫(yī)院格局不同。羅西亞轉了幾圈也沒找到路,最后竟然迷在里面了。
迷路這種事,著實令人郁悶,好在羅西亞剛來,也沒什么事要她做,便下了樓自己慢慢找。
樓后面是一片寬闊的空地,不遠處垂直方向是倉庫,旁邊還有條小道。
羅西亞折身往那兒走去,空地并沒有打上水泥,還是平整的土地,間或冒出幾根還泛著綠意的小草,另有生機。
很快靠近了倉庫,就在羅西亞準備轉身踏上那條小道時,忽聽身后一陣響動,她猛的轉身,正對上一雙怔愣的眼睛。
十一藍
最近兩章過渡章,馬上開始新劇情,看書的童鞋順便收一下(⊙o⊙)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