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羅西亞和地上那幾個女孩的臉都白了。
羅西亞清楚的看到迪爾望過來,眼睛里全是絕望和后悔。她在不久前還說自己沒有什么好后悔的,可是現(xiàn)在就開始后悔了。
所有的人或震驚或不敢相信的看見幾個穿著破爛的衣服,渾身散發(fā)著異味的猶太人被一隊德國士兵推搡著走出來。
她們渾身臟兮兮,連臉都看不清楚,唯一能認(rèn)出里面是四個男人,兩個女人。
羅西亞目光放在最后的麗莎身上,看她被推的踉蹌的身子,心里一陣難受,下意識的伸出手:“麗……”
下一個字還沒吐出來,前面的埃里克就掃過來一個冰冷的眼神。
羅西亞一僵,頓時再說不出口,手慢慢的放了下來。
大廳中央的蓋世太保驚訝之后也笑出聲來:“哈哈,這可真是家有趣的醫(yī)院。前段時間你們的院長還在跟我們申請權(quán)利,現(xiàn)在就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猶太人?!彼哪抗鉂u漸變的陰冷起來,聲音也低涼如毒蛇:“你們是活的太久了嗎?”
所有的人都仿佛被一種死亡的氣息籠罩住,埃里克皺了皺眉,喊道:“亞博罕,時間快到了?!?p> 亞博罕點點頭:“好吧,士兵們,把這幾位美麗的小姐還有這幾個猶太人都帶回去吧,我們該好好的請他們喝次咖啡?!?p> 士兵們大聲喊了聲:“是”。然后便快速的將人抓起來,帶出去。
埃里克走過去拍了拍亞博罕的肩,指了指外面:“不知道霍奇和哈迪斯那邊怎么樣了,去看看?”
“好啊。”亞博罕應(yīng)了一聲,又道:“我想喝白蘭地了,這么美好的一天,你小子該請客吧。”
“隨你。”埃里克認(rèn)宰。
“哈哈,太好了,我一定要把你喝窮。”
隨著兩個蓋世太保的聲音消失,醫(yī)院里的人漸漸都站了起來,但大多數(shù)人都還是一臉恐懼后怕。
“我的天吶,珍妮竟然是德國人的告密者,真是太可怕了?!?p> “我一直還把珍妮當(dāng)好朋友,沒想到她竟然是這種人,我以后再也不跟意大利的人做朋友了?!?p> “還有,我們醫(yī)院里怎么會藏著六個猶太人,這次讓德國人抓走了,我們以后會不會受到什么牽連?”
“……”
有人過來問羅西亞這是什么情況,然而羅西亞此時心情沉重,什么也不想說,搖搖頭便獨自回宿舍了。
麗莎被抓走了,作為一個集中營逃犯,她的現(xiàn)場可想而知。華沙雖然還沒有建成集中營,但是猶太人隔離區(qū)和集中營也沒多少區(qū)別,這一走便是生離死別,不一定會有再見面的機會了。
而迪爾,幾乎已經(jīng)確定是死別,她們這是最后一次見面了。
想起這個單純到愚蠢的女孩子,羅西亞心情復(fù)雜難言,不知道是同情她好,還是恨她決絕的殺人好。
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失去朋友,眼睜睜的見一個人慢慢走向死亡。
連著兩日經(jīng)歷暗殺和失去朋友的事不斷折磨著羅西亞的心神,陰霾在心中慢慢堆積而找不到宣泄口,羅西亞拼命想著所有有關(guān)納粹對付波蘭和猶太人的事,漸漸意識模糊,疲憊的陷入睡夢中。
夢里,她在圣誕之后又回了柏林,見了梅莎姨母,柏林的春天安靜而美好,而梅莎姨母也在不知疲倦的撮合她和維爾納。然后到了1940年,維爾納上戰(zhàn)場了,德國要攻打法國,但是被法國的馬奇諾防線擋住,于是希特勒便讓軍隊繞過了馬奇諾,轉(zhuǎn)而從西線開始攻打,整個歐洲生靈涂炭。
后來德國的戰(zhàn)地醫(yī)生嚴(yán)重缺乏,羅西亞所在的醫(yī)院里的人員全部被征用,她們在戰(zhàn)場上輾轉(zhuǎn),從法國到英國,然后又到了冰天雪地的蘇聯(lián),最后他們所建的臨時戰(zhàn)地醫(yī)院被炸彈擊中,所有的人都死了,就只還剩下羅西亞一個人。
她很害怕,很想回家,回現(xiàn)代,結(jié)果還沒跑出戰(zhàn)場,就被一個德國士兵堵住了,說要殺死她這個戰(zhàn)場逃兵,羅西亞慌忙往另一個方向逃,又被一個人堵住了,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希特勒。
希特勒手里拿著一顆手榴彈,笑容詭異的拉開,然后扔向了羅西亞后面。所有的德國士兵全死了,就還剩羅西亞一個人站著。希特勒走過來,神秘的小聲問她:“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殺德國士兵嗎?”
羅西亞恐懼的搖搖頭。
希特勒從身上又拿出了一個手榴彈,神秘兮兮的道:“因為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死光,讓所有的人都下地獄?!?p>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地獄?”說著又要拉手雷。
羅西亞撲上去跟希特勒搶手雷,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一下就把希特勒給推到在地,兩人對著一個手雷廝殺起來。
最后羅西亞瘋了一樣從希特勒手中搶到了手雷,還沒喘口氣,卻發(fā)現(xiàn)希特勒哈哈大笑著又拿出來一個,他的身上全部都是手雷。
羅西亞一下子驚醒了。
夢中的尸山血海讓她驚了滿身的汗,驚魂未定的喘著粗氣。
這時一只手在她身后拍了拍,羅西亞嚇的“啊”的大叫了一聲,猛地躲到床里面。
“西亞,是我啊,我是貝洛?!?p> 羅西亞定睛去看,床邊蹲著一個女人,正擔(dān)憂的看著她,不是貝洛是誰。
“貝洛?”
“是啊,西亞,你是做噩夢了嗎?”
羅西亞松了口氣,點點頭,慢慢鎮(zhèn)定下來。她掀開身上的被子,才發(fā)現(xiàn)大冬天的她竟然嚇出了一身汗。
貝洛看她還有些失魂落魄的,嘴唇干燥發(fā)白,便給她倒了一杯熱水遞過來:“先喝點水,別害怕,我在這里陪著你。”
羅西亞接過水抿了兩口,熱熱的水滑過喉嚨,讓她感覺好了很多。隨后想起貝洛的語氣,不由的好笑:“你才比我大幾歲,說話好像是我媽媽似的?!?p> 貝洛斜了她一眼:“就算我不比你大又怎么樣,我可是一個偉大的母親?!?p> “好吧?!绷_西亞不跟她爭辯,問道:“你什么時候來華沙的,還知道我的房間?”
“今天早晨的火車,其實我才剛進(jìn)來房間沒多久,一來就發(fā)現(xiàn)你在睡覺。原本還想喊你呢,沒想到你跟只狗似的一直抓著我不放,你看,我的手都被你撓破了。”
羅西亞探頭去看,果然通紅一片,有的地方都滲出了血。她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發(fā),哂笑:“對不起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