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向九華上走去,走在山路上,桑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剛才我與那個雷神打斗,會不會被普通人看到,要是那樣的話,可就給諸位添麻煩了。”
“不會,不會。”無眉大師回答到,“冷眉走的是後山的路,那里有我們九華山幾個寺廟共同設(shè)立的幻陣,普通人到了那里只能看到外面的石壁,若無意中進(jìn)入也會被傳送至一個安全的地方,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再說這幾天,九華山全面封山,根本沒有游客來這里觀光,你就放心好了?!?p> “對了,你們普賢寺的方丈無知大師又怎麼會突然宣布封山的呢,難道是他事先知道了桑要過來,所以未雨綢繆的布置下來?”玄清子疑惑不解的問道。
“嗯,無知方丈神通廣大,可測天機(jī),應(yīng)該是早已知道今天要發(fā)生的事情?!绷疑嚼先艘荒樠瞿降谋砬椋梢娦闹袑δ莻€老方丈多麼的敬佩。
桑險(xiǎn)些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普賢寺可真是有趣,里面和尚的名字一個比一個有趣。這位無眉大師,絕對的名不副實(shí),他不但有眉毛,而且眉毛還長的很那,而他們口中的無知方丈,一聽就是有大智慧的人,卻偏偏取名叫做什麼“無知”,當(dāng)真是有趣得緊,簡直可以讓人笑破肚皮。
四人腳程極快,不多時,來到了半山腰的普賢寺山門之前,一個小沙彌站在那里,看樣子像是在等些什麼人,見到了四人,忙上前合什說道:“無眉長老,方丈已在靜心齋備好茶水,請您領(lǐng)桑施主等人前往品茶?!?p> “哦,我知道了,你回去做功課吧?!睙o眉大師回頭說道,“看來我?guī)熜止涣鲜氯缟?,知道桑施主會光臨我普賢寺。”
桑心中一凜,對這個素未謀面的神秘老方丈欽佩不已,不敢再有任何不敬之心,對那什麼“無知”之名也不再感到有趣了。
在無眉大師的帶領(lǐng)下,桑與玄清子等人進(jìn)入山門,向內(nèi)里走去。
過了山門,是一段幽靜偏僻的林間小道,兩邊萬木蔽天,四周青草叢生,雖為自然生長,沒有人工修剪過的痕跡,但卻井井有條,錯落有致,自成一派風(fēng)景,走在其間,心中的萬千雜念悄然消失,一種無法言語的心境涌現(xiàn)出來,這是無憂無喜,不悲不怒的超然心態(tài),桑感到周身泰然自若,心神仿佛通過這神奇的自然環(huán)境融入到天地之中,達(dá)到與天地同壽,與萬物共生的境界,渾身隱隱散發(fā)出萬道金光。
烈山老人看到桑身上的異變,無不感嘆的說道:“這條‘滌心小道’無論走多少回,都給人以美妙絕倫的感受,不過能夠像桑居士般獲益菲淺的,據(jù)我所知只有寥寥幾人,看來桑居士確非常人?!?p> 聽到烈山老人的話,從那奇妙無比的狀態(tài)中恢復(fù)過來的桑驚奇的問道:“難道每個人在這里得到的感受都不一樣嗎?那這豈不是很不公平?”
“非也,非也?!毙遄诱f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分,緣,妙不可言,卻也是無法強(qiáng)求的?!?p> “是啊,我也想不通為什麼在這里受益頗深的幾個人卻也各不相同?!绷疑嚼先烁锌?。
“那都有誰在這里獲益最深呢?”桑不禁感到好奇的問道。
“說到獲益最深的包括你在內(nèi),據(jù)我所知一共有六人?!绷疑嚼先搜鐾炜栈叵胝f道,說完這句話,竟一動不動的盯著幾縷自密林上方透射下來的陽光,陷入對往事的回憶中,久久不能自拔,仿佛一座石像般呆立在那里,不再說話。
“無眉師弟,怎麼還不領(lǐng)桑施主過來飲茶,再過一會兒,這茶可就涼了。”一個柔和的讓人聽起來如沐浴在春風(fēng)中的渾厚聲音遠(yuǎn)遠(yuǎn)的傳了過來,直入眾人的耳中,卻一點(diǎn)都不讓他們覺得突兀。
“師兄,烈山他……”無眉大師開口正要詢問。
“讓他在那里多想一想吧,自身的心結(jié)還得自己來解,你們先過來吧。”無知方丈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聲音傳得如此之遠(yuǎn),既不宏亮也不尖利,就好似在眾人的耳邊說出一般,這份功力著實(shí)令人敬佩。
看了烈山老人一眼,嘆息著搖了搖頭,無眉大師帶領(lǐng)桑和玄清子繼續(xù)向里面走去。
穿過了“滌心小道”,眼前豁然開朗,無比燦爛的陽光穿過頭頂?shù)钠樵普丈湎聛?,將面前建筑物烘托的極其明亮,與天空中被鍍上金邊的祥云交相輝映,金燦燦的大殿顯得莊嚴(yán)無比,氣勢恢弘。
然而無眉大師帶領(lǐng)大家去的卻不是那個雄偉壯麗的大雄寶殿,而是一個隱藏在不起眼的角落中,由青磚搭建而成的小屋子,來到近前,桑抬頭看去,只見一個石匾掛在屋檐之下,上書“靜心”二字,這兩個字純古清雅,圓勁挺拔,深得書法的真髓,當(dāng)然,桑本來對這個是完全不懂的,但得自於那個(被迫)奉獻(xiàn)血液的盜墓集團(tuán)成員二丙的知識,桑認(rèn)出這是戰(zhàn)國的“石鼓文”,當(dāng)真是奇怪,佛教不是在唐朝才傳入中國的嗎,又怎麼會有戰(zhàn)國時期的文字,難道這塊石匾竟也是盜墓而來的不成?
“阿彌陀佛,叫施主見笑了?!币晃幻婺看认樯硇问莞叩睦虾蜕凶叱鍪?,雙手合什微笑著說,仿佛看穿了桑的想法般繼續(xù)說道:“此間小屋與方才的‘滌心小道’早在建寺前就已存在,可能是哪位高人隱居的所在,至今已無記錄可查,實(shí)為一大憾事?!?p> 望著眼前這位和藹可親的老和尚,桑很難把他和這個龐大寺院的方丈聯(lián)系到一塊。平凡,就是桑給予這個老方丈最恰當(dāng)?shù)拿枋?,絕對自然的平凡,將他放在人群中,你肯定無法把他從中間挑出來,既沒有出眾的相貌,也沒有驚人的氣勢,更沒有刻力營造出來的偽平凡,那種平凡得一無是處的家夥混在人群中,肯定是最先被挑出來的。平凡,但卻自然,甚乎合於天理。
“桑施主請進(jìn)屋吧,老和尚準(zhǔn)備了一些清茶,請您品評品評?!辈恢獮楹危瑹o知方丈竟對桑用了敬語,是欽佩他的功力,還是出於其他原因,桑不得而知,但當(dāng)老方丈那好似可以看透人心的目光瞄了一眼桑的心臟位置後,臉上露出微微的笑意後,桑頓時感到一股無名的寒意涌上心頭,不是害怕的感覺,而是覺得太過驚異,難道這個老和尚竟看透了一切,知道了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
滿腦子疑惑的桑跟隨老方丈進(jìn)入了石屋,在這個老方丈的堅(jiān)持下,稀里糊涂的坐在了上位,此事又讓桑一陣的心驚。
品了一口杯中的清茶,剛一開始,感覺淡淡的,似乎若有若無,那是一絲奇妙的仿佛想要抓住它卻又被它輕巧的從手邊溜走的玄妙意境,再品一口茶,那淡淡的茶香慢慢的變得濃烈起來,先是沁滿了口鼻,接著霸占了喉嚨,繼而向全身散發(fā)而去,不知不覺中,桑已將杯中的清茶全部飲下,坐在他對面的無知方丈微笑著又給他斟了一杯茶,問道:“此茶如何?!?p> “好!”桑又品了口茶,脫口而出。
“好在哪里?”無知方丈緊接著問道。
桑頓時被問住了,是好香?可是卻不是那種醇厚的香,而是淡淡的香,不對,雖然一開始是淡淡的味道,可是後來卻濃烈的傳遍全身,又不對,那傳遍全身的濃烈感覺只是一種感覺,而不是茶的味道,將右手伸到嘴前輕輕的呵了一口氣,用鼻子猛烈的一吸,又哪里有茶香?
“施主可想明白了?”無知老和尚問道。
“這……”桑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答。
“桑施主不必?zé)溃鋵?shí)這茶并不是茶。”老和尚竟打起了禪機(jī)。
“哦,愿聞其詳?!?p> “施主你看,這個‘茶’是這樣煮得的?!睙o知老方丈一伸手,不知從哪里變出一套煮茶的用具,卻是極為奇怪,與眾不同。一個如道家煉丹鼎樣子的爐子,上面放著一個古樸的紫砂茶壺。
“方才桑施主喝的就是這個茶壺里煮出的水?!睙o知老方丈將這套煮茶的用具放在茶桌上,向前一推,讓??磦€究竟。
桑上前仔細(xì)一看,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個爐子里燒著的竟然是茶葉,他疑惑不解的抬起頭,看著無知方丈,等他來解答。
“嗯,想必桑施主已經(jīng)看到了,這個爐子里燒的是茶葉,而這個茶壺中……”他掀開壺蓋,神秘的一笑,說道,“只有井水罷了,又哪里來的茶葉,所以說方才桑施主喝的并不是‘茶’?!?p> “那茶香又是怎麼一回事,我可以肯定那不是幻覺?!鄙<逼鹊膯柕?,仿佛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那是燃燒的茶葉的香氣,滲透到了水中,所以這水有了茶香?!睙o知老方丈慢條斯理的解釋道。
“可是有了茶香,那就是茶了。”桑望著老方丈辯解道。
“那桑施主身上也有了魔氣,而且還很重,那您就是魔了嗎?”無知老方丈笑著反問道。
“這……”桑靜靜的思考起來。原來他是在用茶來比喻我啊,桑如是想到,可是你又怎麼知道我的實(shí)際情況,只怕你要白白的浪費(fèi)這片好心了,臉上帶著苦笑,?;卮鸬溃骸爸x謝您的好意,我的情況與這‘茶’不同,它僅僅是染上了茶香,而我已經(jīng)是魔根深種,難以自拔了,想要再世為人,已然是癡心妄想?!?p> “再世為人?桑施主誤會老衲的意思了?!睙o知大師微微一笑,好像早就料到桑會這樣說。
“那您的意思是……”桑有些被搞糊涂了,這個老和尚到底想說些什麼。
“桑施主請?jiān)倏?。”無知大師將原本爐子中燃燒著的茶葉倒了出去,加上了常用的木炭,又將茶壺中的水倒掉,表情嚴(yán)肅的說道:“看好,現(xiàn)在我要加茶葉了。”說罷,放了一把茶葉進(jìn)去,又加上一口古井取來的水,蓋上壺蓋,開始慢慢的煮茶。
在煮茶的過程中,無知大師沒有說一句話,而桑也在思考著問題,他心中很是好奇,到底這看似正常的煮茶過程中藏著什麼玄機(j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