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你這話就說錯了?!?p> 孔穎達(dá)被噎住了,但還有其他人是清醒的。
在孔穎達(dá)之后,蓋文達(dá)也站了出來。
雖然姜云志對這蓋文達(dá)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說是完全不知道,但在初唐這可不是個小人物。
他和孔穎達(dá)以及他的族弟蓋文懿同樣師從隋朝大儒劉焯,也同是貞觀十八學(xué)士。
“吾等不是不愿意去歸服他們,而是因為此時的蠻夷根本就不會聽我們講述仁德之道,唯有在戰(zhàn)勝他們之后方才可以歸化他們?!?p> “呵呵?!苯浦纠湫α艘宦?。
“說到底,不還是要打服他們嗎?”
這一句話把蓋文達(dá)也噎住了。
“呵呵,后生果然是好手段,三言兩句就讓孔祭酒和族兄的心都亂了。”
技蓋文達(dá)被噎住之后,又有一人站了出來。
“在下蓋文懿,乃是方才與太史令對話的蓋文達(dá)之族弟。”
沒有讓姜云志抓瞎,這人上來就自報了家門。
“我對太史令的話有異議,吾等的目的是為了以仁德來歸化他們,而非是去迫害、去壓榨他們?!?p> “若是一味地去迫害和壓榨他們只會讓我們大唐在外的名聲受損,以后我們該以什么樣的臉面去面對其他如薛延陀、西突厥甚至是吐蕃、高句麗?”
“哈哈哈~可笑啊,可笑!”姜云志突然仰頭長笑了兩聲。
“小子不才,但也對史書略通一二,不知閣下有沒有讀過自漢之后的歷史?”
“自是讀過的?!鄙w文懿對姜云志的態(tài)度有些不滿,但他和姜云志不一樣。
他自恃身份和教養(yǎng)高人一定,也自恃是大儒劉焯的弟子,認(rèn)為做出姜云志這番表現(xiàn)是很丟人的事情。
但姜云志可不會管這些。
“那敢問閣下,五胡亂華的歷史可曾讀過?漢人丁口十去其九這話可曾聽過?”
“在我們強大的時候不以強力壓制住他們,閣下又該用什么方法去歸化他們?他們會安靜的坐下來聽您講道?”
“還是等到他們再次南下劫掠的時候您去與他們坐而論道?那屆時我大唐百姓所遭受的損失和屈辱又該由誰負(fù)責(zé)?”
“若是一直不成閣下就一直努力?待到他們再次強大之時讓漢人丁口在經(jīng)歷一次痛心徹骨的磨難?”
“屆時又該由誰來負(fù)責(zé)?閣下可以嗎?”
“若是閣下忘了先秦兩漢時匈奴對漢人的擄掠,忘了五胡亂華時漢人被當(dāng)做兩腳羊時的屈辱也就罷了?!?p> “這前日才在渭水河畔與那突厥大軍對峙,莫非突厥大軍沿途經(jīng)過的那些州縣的匯報沒有呈到朝堂上來,還是說閣下的忘性這么大,這就忘了?”
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姜云志的口水都險些噴到蓋文懿的臉上,說的蓋文懿是啞口無言。
因為站在姜云志的觀點上有的是的資料可以供他引經(jīng)據(jù)典,但自古以來被儒家教化的民族又有幾個?
打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不公平的辯論。
這么長時間沒有人說這些是有緣由的,因為大家都是同朝為官,也都是同一個利益體,沒有人愿意鬧掰了,到那個時候大家都不好看。
但姜云志是個例外。
他算是李世民安排的一個釘子,如果有選擇的話他也不會站出來如此鋒芒畢露,但是他沒辦法。
不對,如果他有選擇的話就根本不會站在這里。
現(xiàn)在孔穎達(dá)率先敗下陣來,蓋文達(dá)緊隨其后,之后站出來的蓋文懿也不敵姜云志,朝堂上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
過了很長時間,坐在高位上看熱鬧看得正嗨的李世民眼看著沒人說話,正準(zhǔn)備開口的時候卻又停住了。
因為,又有人站了出來。
“在下虞世南,今日聽聞小郎君一席話幾乎是如雷貫耳,在下有一不解之處還請小郎君賜教?!?p> 虞世南,也算是個名人了,不過卻也算不上是太重要,因為他在官場上的權(quán)利很小,更多的還是在文化的方面影響比較深。
虞世南開口很是客氣,姜云志自然也不會咄咄逼人,而是變回了那個剛?cè)氤脮r的樣子。
“久聞先生大名,賜教不敢當(dāng),先生直說便是?!?p> “吾等將畢生的心血都投入到了儒學(xué)之中,方才聽小郎君與諸君談辯的時候在下也在深思,最終也沒能得到一個既歸化四夷又不損我大唐百姓的方法?!?p> “所以在下心中疑惑不解,莫非是這儒道錯了嗎?”
虞世南雖然語氣很客氣,但說出來的話卻當(dāng)真是暗藏殺機,而且還是能夠直接把姜云志殺得七零八落的那種。
儒道錯了,這話放在現(xiàn)在誰敢說?若是儒道錯了,那豈不是儒家的創(chuàng)始人孔圣人也錯了?
“伯施公此言差矣,儒道是沒有錯的,但正如麥子夏季枯黃之后才可收獲的道理一樣,儒道也是需要時機的?!?p> “小子曾聽聞一句話,還請伯施公品鑒?!?p> “請賜教?!庇菔滥喜皇莵碚也绲?,他是真的來解惑的。
他和孔穎達(dá)、蓋文達(dá)蓋文懿兄弟這種久混官場的儒生不同,他更專注于學(xué)問方面,他今天站出來只是因為對儒道的不解。
“正義沒有武力是無能,武力沒有正義是暴政。”
隨著姜云志的一句話,整個朝堂都陷入了寂靜之中,就連坐在最高處的李世民也兀自低著頭沉思了起來。
良久之后,虞世南深深地出了口氣,表情恭敬且嚴(yán)肅地對著姜云志行了個大禮。
“孔圣曾有言: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p> “今日看來,孔圣誠不欺我?!?p> “小郎君雖然年紀(jì)尚淺,但在此道的造詣卻頗深,甚至遠(yuǎn)超我等,虞世南受教了?!?p> “不敢不敢,伯施公折煞小子了。”姜云志趕緊還以大禮。
“其實關(guān)于今天的問題孔圣甚至是更早的人就給出了答案了,只是大家都過于關(guān)心我們大唐在外的名聲而忽略了?!?p> “虞世南,望小先生不吝賜教?!庇菔滥嫌中辛藗€大禮。
“不敢,都是先人所得,小子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p> 姜云志心頭發(fā)苦,虞世南一個勁兒的給他行禮,搞得他也不得不回禮,不過想歸想,問題還是要回答的。
“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shù)流傳至今,我等可不能只學(xué)禮、樂、書、數(shù)而忘記了射和御啊。”
這最后一句話算是給這場朝堂上的辯論畫上了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