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伴君如伴虎,這話不是說說而已。
你可以對皇帝耍心眼,可以鉆空子,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哪怕這些事情都很出格都沒事兒,只要你心里有數(shù)。
但有一點(diǎn),等到皇帝對你說他看不懂你的時候你就危險(xiǎn)了。
看不懂你就等于是不了解你,他不知道你是個什么樣的人,也不知道你會做且想做什么,這就會讓皇帝心生忌憚。
等走到這一步的時候,你恐怕就離死不遠(yuǎn)了。
“陛下說笑了,臣也是人,沒什么看不懂的?!泵鎸钍烂衲强胺Q是誅心之言的話,姜云志并沒有慌亂。
“若是在臣的家鄉(xiāng),父母在側(cè)家庭和睦,那這些對于臣來說都是無法拒絕的誘惑,正如臣之前所說的,沒有哪個男人不喜歡這些?!?p> “但這里不是我家,我的父母不在,唯一的親人就只有祖母了?!?p> “當(dāng)初臣本打算離開這里,但祖母給了臣一件皮襖,這皮襖只能冬天穿,所以臣就想著先活到冬天吧?!?p> “至于以后,那就是以后?!?p> 姜云志的話很淺顯,但也很深刻。
他表面上是在告訴李世民,別人喜歡的我也喜歡,只不過這個世界不屬于我,我也不屬于這個世界。
當(dāng)初孑然一身的我本打算離開,但奶奶給了他關(guān)懷,為了不辜負(fù)這份關(guān)懷他只能是暫且放下那些想法。
但實(shí)際上,他是在告訴李世民自己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回應(yīng)的是李世民的那句“不了解”。
“自古以來祖輩所牽掛的事情無非也就那些,看著自己的孩子甚至是孫子成家,立業(yè),生子?!?p> 李世民轉(zhuǎn)過了頭,目視遠(yuǎn)方,但話里卻不是這個意思。
既有試探,也有告知。
姜云志停頓了一下,然后才開口道:“看來,陛下是準(zhǔn)備把臣留在這里?用那些凡俗之人都斬不斷的千絲萬縷?!?p> “這不好嗎?”李世民的嘴角也翹了起來。
“好倒是挺好的,不過陛下可要抓緊了?!苯浦緭u了搖頭,話里有點(diǎn)兒挑逗的意思。
“陛下也知道自渭水之后臣在那些有心之人的眼中可謂是肥肉一塊,但也可以說是釘子一枚,試探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陛下若是有什么想法怕是要趁早才好?!?p> “誘惑倒還好說,陛下您都沒能成功的事情相信別人也不會成功,因?yàn)樗麄兘o的也就是那些東西,但若是晚了,臣可是扛不住威逼的?!?p> “哦?”李世民的語氣上揚(yáng),其中充斥著滿滿的不信。
“這倒是說錯了,他們還真能給你一些朕給不了的東西?!?p> “錢,朕有,他們也有;權(quán),朕能給你,但其實(shí)他們也能給你,除了這兩樣之外還有一樣?xùn)|西朕不能給你,但是他們能給你?!?p> “陛下是說聯(lián)姻嗎?那世人都想娶的五姓女?”姜云志嗤然一笑,語氣中滿是不屑。
“這還不夠么?要知道別說是那些人了,就連朕都有過這個想法的?!?p> 李世民倒是坦誠,沒有對自己想要跟五姓七望聯(lián)姻但被拒絕的事情遮遮掩掩的。
“其實(shí)所謂的五姓女不過是個笑話,眾人為的不過是他們的資源,至于血脈……”
“那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p> 如此離經(jīng)叛道的話從姜云志的嘴里說出來李世民似乎并不奇怪。
沒有反駁,也沒有贊同,他只是靜靜地等著姜云志解釋。
“他們之所以不帶您就是因?yàn)樗^的胡人血脈,但仔細(xì)想一想,父母一方是漢人一方是胡人,子女就是半漢半胡,但如此繼續(xù)下去呢?”
“血脈總是會被稀釋的,最終那所謂的血脈也就成了笑話?!?p> “但是他們都是互相聯(lián)姻的,如此一來血脈就會一直純正下去?!敝钡竭@里李世民才開了口。
“呵呵?!苯浦拘α艘宦?,但任誰都能聽得出來這笑聲很是敷衍。
他懶得跟李世民解釋近親結(jié)婚的后果,五姓七望長期內(nèi)部聯(lián)姻,雖然因?yàn)榧易灞姸嘁粫r半會兒的還看不出來什么,但弊端只要是在就總有一天會出現(xiàn)。
比起兩家聯(lián)姻,七家互相聯(lián)姻只能說是把近親結(jié)婚的后果給延長了很長時間罷了。
姜云志覺得,再有個幾百年吧,就算五姓七望不被滅也會被他們自己給玩兒死。
當(dāng)然了,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們還存在,而且勢力依舊龐大。
而且,就算是拋開血脈不談,熟知?dú)v史的他自然知道世家蹦跶不了多久了。
二十傳,三百載。
三百年是大唐這個王朝的壽命,而世家這種時代的產(chǎn)物也會隨著大唐的覆滅而消失。
姜云志知道自己想動世家不太可能,后世電視劇和小說里用造紙術(shù)和印刷術(shù)擊垮世家就是個笑話。
不是說不行,那是世家的根,有用肯定是有用,但只憑著這兩樣?xùn)|西是不行的,還需要很多方面的共同努力。
最有效的方式還是得看黃巢的那種人,畢竟那是屬于直接掀桌子的,最是奏效。
“好了,不說這些了?!崩钍烂褚膊恢朗切挠兴羞€是覺得姜云志的情緒不對,開始調(diào)轉(zhuǎn)話題。
“之前你給明岸的鍛造方法已經(jīng)有結(jié)果了,用你的鍛造之法制作的武器已經(jīng)開始量產(chǎn)了,這你做的很好?!?p> “你想要什么可以盡管與朕說?!?p> “陛下,怕是話里有話吧?”姜云志嘴角翹起,他可不是小孩子,沒那么好糊弄。
如果單純是這事兒也就罷了,但問題在于之前他跟長孫無逸說過滑輪組的事情,那時候他說過要制造滑輪組就需要另一種鍛造方法。
李世民是為了賞賜他而來的嗎?扯淡!
雖然是有大效果,但畢竟只是個鍛造的法門,是屬于工匠范疇的東西,在這個時代是屬于賤業(yè)的存在。
先不說這樣的功勞很容易打發(fā),就說堂堂皇帝為了這事兒專門跑一趟這合理嗎?
不合理!
所以姜云志一猜就知道,李世民是嘗到了甜頭,瞄上了他說的另一種鍛造方法了。
“怎么,你不愿意?”李世民也很是干脆,雖然沒有直接承認(rèn),但這話說出來已經(jīng)和直接承認(rèn)沒有什么區(qū)別了。
“倒是沒什么不愿意的,畢竟臣并不奢求什么,只不過臣會的東西還有很多,有一些是短期之內(nèi)沒法拿出來的。”
“陛下還是早做準(zhǔn)備的好啊?!?p> 姜云志負(fù)手而立,雖然沒有什么孤獨(dú)傲視和出世之感,但卻讓李世民感到了些許不同。
好似是近在眼前,但卻無法掌握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