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踩墨抓兇

　　“沒事兒，你開心就好。”

　　“沒事兒，你開心就好。”

　　……

　　短短的八個字，在我腦子里回蕩了整整一天。

　　或許是早晨太過于興奮了，導(dǎo)致我整個上午都處于精神極度亢奮的狀態(tài)，臉上的笑容從未消退過，就像是突然被從天而降的金子砸傻了一般。

　　“姜梵，過來?！苯?jīng)過大廳時，侯叔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斫凶×宋?，“哇！侯叔今天沒出去辦案？好難得啊?！?p>　　因?yàn)楹钍迳砭右殻贤暝绯?，他都有不停的事兒每天都忙的不可開交，在衙門很是難以看到他的身影?，F(xiàn)在都大中午了，他竟然還沒出門。

　　“你這猴崽子，我看你這日子是越過越舒暢了，怎么，王三公子的案查的咋樣了？”

　　“哎喲，我的侯叔，您就別挖苦我了，我也在為這事兒犯愁呢。這案子是越查越復(fù)雜，越往深了去，就發(fā)現(xiàn)那兇手越是狡猾，他把所有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不留一絲痕跡，我們一點(diǎn)線索都沒有，哎……’說到這，我不禁嘆了口氣。這要是再不破案，等朱棣的耐心被我磨完了，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咯。

　　我把自己發(fā)現(xiàn)的和懷疑的，都對侯叔講了一遍，只見他揉了揉自己的胡須，沉吟了片刻之后才緩緩開口道：“姜梵啊，其實(shí)每一件案子都有它的破綻，只看你能不能夠找到，越是天衣無縫，就越是破綻百出，因?yàn)樗谇謇泶髿埩舻臅r候，往往會忽視了很多小殘留，這就需要有足夠的耐心和細(xì)心?！?p>　　侯叔說的很對，這么多天了，別說是別人了，就連我自己都覺得希望越來越渺茫，真相離我們也越來越遠(yuǎn)。再這樣下去，我們將會變的越來越被動，要想再抓住真兇，就更是沒任何希望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后，把那些消極的思想雜念全都拋出腦海，我不能就這樣認(rèn)輸，不能讓三公子就這樣白白的死了，一定要找出真兇，讓他受到律法的制裁！

　　“侯叔，您說的我明白了，我一定更加仔細(xì)，絕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嗯，孩子，去吧，侯叔相信你可以的?！?p>　　和侯叔告別后，我一路上都在檢討自己，之前老是抱著應(yīng)付的心態(tài)來對待這件案子，所以找到的線索越來越少，看到的破綻也微乎其微。雖然現(xiàn)在在時間上已經(jīng)落后了一大截，但之前找到的那些信息都還有用，我一定要用足夠的細(xì)心和耐心來將兇手繩之以法。

　　捋了捋思緒后，我決定從頭查起，第一個，就是王三公子自己家。

　　來到王員外府上時，我拿出了朱棣給我的玉佩，讓王家上下包括丫鬟小廝在內(nèi)的112人全都到大廳集合。在三公子遇害后，還在老家探親的陳姨娘和二公子王瑜接到了王員外的通知后，也立馬動身趕了回來。

　　頓時間整個大廳里都站滿了人，王員外虛弱的座在了主位上，兩位姨娘分別伴在他左右身側(cè)。大公子王琰在前頭主持著全局，而二公子王瑜只知道在旁邊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坐著喝茶，既無半分難過，也沒想著幫襯一下自己的大哥。

　　“各位，今天把大家叫來，主要還是為了三公子的案子，希望大家能夠盡量配合我們?！蔽易叩搅舜髲d中央，對著王員外抱了抱拳后開口說道。

　　提到三公子時，王員外的臉上還是寫滿了悲痛，劉姨娘眼中也流露出了一絲心疼，陳姨娘看到今天王員外也出現(xiàn)了，一直都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就好像死的人是她親兒子似的。王員外懶得理會他，對著我虛弱的擺了擺手說道：“姜狀師，王捕頭，有什么需要我們的地方，你們只管開口，只要能夠?yàn)槿饍簣蟪?，我將不惜一切代價！咳咳……咳咳……”

　　“老爺，注意身子?！眲⒁棠锩ι焓謳屯鯁T外順了順氣。陳姨娘看到后，也扭著腰走到了王員外身側(cè)說道：“是呀，老爺，您可不能被氣著了，不然這府里還不被某些人攪得無法無天了?！泵餮廴硕寄芸闯觯愐棠镞@話是沖著暫代管家職責(zé)的大公子王琰去的。這剛從老家回來，這掌家大權(quán)就落到了王琰手上，她一直覺得這是劉姨娘母子趁他們不在，所以才哄得老爺把本應(yīng)該屬于自己兒子的東西奪走的。

　　當(dāng)然，我也沒空理會他們的宅斗史，聽陳姨娘廢話半天后，便讓其他兩位衙役小四、小蘇在地上鋪上了早已準(zhǔn)備好的一張大大的宣紙，并且在旁邊放上了兩盆墨汁，大家看到后都面面相覷，交頭接耳的議論著我這到底是要干嘛。

　　王琰看到后，也止不住好奇的向我問道：“姜兄，敢問這是做甚？”

　　“呵呵，王兄，今天恐怕要費(fèi)你們一雙鞋咯”，我打趣著說道，伸手指了指那些紙和墨汁，“各位，為了盡快找出真兇，勞煩大家用自己的鞋底蘸一下兩旁的墨汁，然后在這紙上踩出自己的鞋印就可以了?！?p>　　“??？為什么？”

　　“啊？那多臟??？”

　　“那鞋還能穿嗎？”

　　……

　　大家都在下面嘰嘰喳喳的討論著，陳姨娘聽到后反應(yīng)更是強(qiáng)烈，伸著個手指問道：“你到底會不會查案??？有誰會把自己的鞋放墨汁里，那多臟吶……”

　　呼應(yīng)著陳姨娘的號召，大家也都不停的說道：“我這可是新鞋啊？弄藏了還能穿嗎？”

　　“要放讓他自己放，我們才不要呢?！?p>　　“就是就是，我也不要”。

　　……

　　看著這亂的一團(tuán)糟的樣子，王員外生氣了一掌拍向了桌子說道：“都給我閉嘴！你們到底是心疼鞋子？還是做賊心虛！我先來！”說罷，便杵著拐杖走了過來，啪！踩出了一個腳??！

　　不知是因?yàn)橥鯁T外做出了表率，還是他所說的那句“作則心虛”，大家都紛紛的跟著印下了自己的鞋印。

　　最后，只剩下了陳姨娘和二公子。陳姨娘本還想說點(diǎn)什么，但王員外一個眼刀過去，嚇得她只能乖乖就范。王瑜也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滿不在乎地印了個鞋印后便轉(zhuǎn)身走回了后院。

　　“謝謝各位的配合，現(xiàn)在沒事兒了，大家各忙各的吧！”我對著那些丫鬟小廝說道，隨后便轉(zhuǎn)身給王員外抱了抱拳：“王員外，希望您能節(jié)哀，我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找出真兇。”

　　“王某在這兒就先行謝過了。”

　　回到衙門后，我們立馬拿出了那天在山上所描下的腳印圖與今天讓王員外府上所采到的進(jìn)行比對，與之相符的只有18對。

　　我們把這18對鞋的主人都請到了衙門里調(diào)查，可他們中有2位是在伙房當(dāng)學(xué)徒的，進(jìn)王員外府還不到兩個月；有4位是馬房的，平時和三公子根本就沒有任何往來；有5位是王員外的隨從，事發(fā)當(dāng)日正與王員外在鋪?zhàn)永锊橘~；剩下的多是做各種雜役的。而且據(jù)周圍的丫鬟小廝所說的，他們平時都與三公子沒什么沖突，雖然三公子有些時候也會體罰下人，但這些都不是他房里的，況且王員外府上有嚴(yán)格出入制度，丫鬟小廝們要出入府里，都得到管家那里登記，獲得批準(zhǔn)后才能離開。

　　我們從管家那里取來了出入紀(jì)錄，這幾天府里上下都在為三公子的喪禮采買置辦，但這其中都有嚴(yán)格的時間限制。這18個人中從來沒有誰夜不歸府，據(jù)看門的守衛(wèi)所說，自三公子去世后，府里的守衛(wèi)更是增強(qiáng)了。大公子吩咐過，每隔半個時辰都要有人巡邏，而且每個寢室都有負(fù)責(zé)人每隔一個時辰查一次人數(shù)，所以至今沒有出現(xiàn)過有誰趁夜出府的情況。

　　那也就是說，這18個人中，沒有任何一位是犯罪嫌疑人。那么會不會存在有誰摸清了查人數(shù)和巡邏的規(guī)律，因此趁著空隙出府呢？但是這一個時辰根本就來不及啊！而且據(jù)佟遠(yuǎn)所說，那些人是時刻地看著他的，不存在每隔一個時辰換一次人的情況啊！

　　難道是我多疑了？兇手根本就不是王員外府里的？可是情殺、仇殺我們都排除了，現(xiàn)在連他們府里的自身矛盾都排除，還剩什么可能呢？

　　不行，我要再去腳印現(xiàn)場看看，我一定遺漏了些什么。

　　匆匆地用完午飯后，我便向著城北跑去。現(xiàn)在，佟遠(yuǎn)所被綁架的那個廢棄的火炮廠，方圓30里之內(nèi)，我們都已經(jīng)派人封鎖起來，并且拉上了白色的布條，禁止辦案人員以外的人進(jìn)入。

　　我走到了那六對腳印前蹲下，細(xì)細(xì)的比對著我當(dāng)晚所作的記錄，這所有數(shù)據(jù)都和我當(dāng)時計算的一樣啊？沒有出錯啊。我伸手反復(fù)的度量著，反復(fù)地觀察。

　　“姜梵兄弟，你都在那兒呆了一下午了，快過來喝口水吧！”

　　“哦，好的，就來?！卑?，我思前想后苦思冥想，還是沒有任何頭緒，只能先去休息一會兒再來接著觀察。

　　和兄弟們坐在樹下喝茶是，只聞一陣馬蹄踏來，我們都好奇的向山下觀望著，沒一小會兒，穆璟就從林子里躥了出來。天哪，這家伙是屬兔的嗎？爬那么快。他走的這條路馬匹根本就上不來，尋常人一般都得要一刻鐘時間，這家伙竟那么快。

　　“你怎么來這兒了？”我順手也給穆璟遞了碗茶問道。只見他張大口，三下五除二就把那晚茶給喝光了?？此悄槻患t氣不喘的樣，我還以為他一點(diǎn)也不累了，沒想到這家伙是不顯現(xiàn)在臉上啊？哈哈。

　　“你還要嗎？”我好笑的看著他問道。

　　他把碗塞到我手里，搖了搖頭，“我這還不是因?yàn)槟悴艁淼?。這大熱天的，你跑那么遠(yuǎn)來干嘛？”

　　看他那一臉受氣的小媳婦兒樣，我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當(dāng)讓是來工作啦！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整天閑的要死還衣食無憂的?！?p>　　“我很忙的好不好，我這百忙之中還來接你，你應(yīng)該感到榮幸！”

　　“接我？接我干嘛？”我警惕地問道，這家伙會那么好心？我可不相信他會對我那么好，每次一遇到他準(zhǔn)沒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