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披甲上殿的權(quán)臣不少,將軍也有許多。
披甲上殿的皇帝,尚屬頭一次。
群臣瞠目結(jié)舌。
表里不一四個字,算是給小皇帝玩出花兒了。
書里塞金子,金子涂銀漆,現(xiàn)在龍袍底下都藏著甲胄。
工部尚書仔細(xì)看了看,咧嘴一笑,這件甲胄不錯,雖然沒有用多么華貴的材質(zhì),但是實用,應(yīng)當(dāng)是小皇帝親手打造,和那些蓑衣、草鞋一樣,堅固耐用。
隨后將目光放在了龍椅上。
小皇帝這德行,看似普通的龍椅,會不會大有玄機?
他不管軍事,也不理君臣勾心斗角,就想搞錢,工部干啥都要花錢。
看著看著,還真給他看出門道來了。
“普通木材,但龍椅結(jié)構(gòu)暗合人體骨骼關(guān)節(jié),陛下的手藝活,真乃當(dāng)世一絕!”
工部應(yīng)該是六部中最忠心的了,墨家弟子也是諸子百家中,相對親善大乾的一個。
像工部尚書這樣單純的人很少,更多人還是在猜測小皇帝披甲上殿的用意。
曹玉府已經(jīng)猜到小皇帝的意思,笑著開口道:“陛下披甲上殿,是這大殿中,出了亂臣賊子啊!”
幾員武將立即出列,盯著濛使,殺氣騰騰:“臣等請為陛下殺賊!”
巴術(shù)懷語氣有些顫抖:“大乾皇帝這是何意?”
“不明白嗎?”
“朕讓你明白。”
趙政帶甲走到殿中。
巴術(shù)懷連連后退,生怕小皇帝突然動手,血濺三尺。
他忽然有些怕了,小皇帝今日所作所為,和十年來的老烏龜形象,完全不符!
早知如此,他說什么都不會接下使節(jié)的活兒,這特么是個瘋子!
“朕今日不會殺你?!?p> 趙政莞爾,大聲道:“擂鼓,聚將!”
皇城門闕前有兩面鼓,一面是鳴冤用的登聞鼓,一面就是這征戰(zhàn)鼓。
征戰(zhàn)鼓是當(dāng)年先帝征討四方時,慣用的軍鼓,上面還有先帝遺留的氣機,一旦敲響,必然響徹整個洛邑。
這面征戰(zhàn)鼓,當(dāng)年小皇帝改國策休養(yǎng)生息時,親手以藤條封了鼓面,十年未有敲響。
咚——
咚咚——
武將們都激動起來了,小皇帝的態(tài)度很明顯!
戰(zhàn)!
便是孔叔夜這等大儒,也激動得熱血沸騰,他可是秉承有仇必報,大復(fù)仇思想的公羊儒,北濛趁著戰(zhàn)亂蹂躪中原,被趕回草原依然南下劫掠,為天下百姓忍了十年!
君子當(dāng)報仇!
也有一些人臉色不太好看,不過只有巴術(shù)懷流露于面上,他是外國人。
鼓聲還在回蕩,天地一片肅殺之氣。
一些老將望著甲胄在身,昂首立于殿中的小皇帝,仿佛看見了當(dāng)年的先帝,不禁虎目含淚。
整個洛邑,戰(zhàn)馬嘶鳴,兵戈都在輕輕搖晃,似要亮出鋒芒。
皇宮內(nèi)的兵馬俑,甚至都像是目光銳利、身材挺拔的雄武甲士一般,好像隨時都會翻身上馬討逆。
戶部尚書險些沒忍住,這可不行??!這要掉了層皮,都是金的,起碼得心疼三天!
“出宮!”
趙政下令。
聚將在校場,皇宮是萬萬聚不得的。
九龍壁升,出神武門,鼓聲依然響徹,仿若龍吟。
天子憑毛驢,劍履若云行。
趙政沒有坐車輦,而是直接騎上了拉車的那頭驢,文武百官,劍履相隨。
雖說驢子遠(yuǎn)沒有駿馬威武,但小皇帝騎上去,就是顯得那么英武不凡。
巴術(shù)懷也隨行,不過他是不情不愿,小皇帝擺明了要給他看大乾軍威,他怎么會樂意去?
所以,近乎是被魏瑾裹挾而去。
校場內(nèi)人頭攢動,兜鍪茫茫。
聽見鼓聲,甲士們都很意外,小皇帝十年未有對外征戰(zhàn),難道今日.....
無數(shù)人心潮澎湃。
馬踏四方的胡兒,笑中原男兒都是種地的泥腿子。
這十年,大乾好像就是在證明,四方夷狄嘲笑的沒錯,乾人一直在種田,種棉花,種土豆,種玉米,種得天下富足,卻始終差了點什么,一口氣堵在心里,出不去。
今天,望著甲胄在身的小皇帝,他們終于可以大聲喊出來,殺賊!
地里的泥腿子,從來都不缺死戰(zhàn)討不臣的決心!中原的巨龍,吃飽了!
趙政站在校場中央,一品境界的氣機展露,聲震寰宇,甚至有幾分猙獰:“北濛小王子心有不臣,屢次犯我大乾北地,劫掠百姓!”
“天統(tǒng)二年,殺長城邊軍二百四十五人,殺邊地小城百姓一千一百一十二人!”
“天統(tǒng)三年,殺邊軍三百六十五人,殺邊地小城百姓一千八百六十七人!”
“天統(tǒng)四年....”
“朕,都記在心底吶!”
回應(yīng)趙政的,是千萬刀劍出鞘,槍戟揮舞的聲音。
有兵戈高懸于空。
刀身、劍身、槍尖、戟刃,皆有字。
【末將請戰(zhàn)!】
【末將雖老,依然能戰(zhàn),五萬大軍,可鑄京觀!】
【不死不休!】
【北征大漠三千里,不破王庭誓不休!】
【愿將腰下劍,直為斬北濛!】
【末將愿死邊關(guān)!】
【臣亦愿死邊關(guān)!】
以刀槍斧鉞為紙,刀劍上書!
氣象萬千,一片金鐵交加之聲,無數(shù)兵戈皆聚于上空,宛如一只金鐵巨龍!
趙政伸手,虛空一抓,氣機乍現(xiàn)。
先排除了那些死邊關(guān)的刀劍,晦氣,死邊關(guān)了這仗不就輸了么?
高懸的刀槍斧鉞在他手中,如臂使指,竟是形成了一幅圖畫。
“這是....地圖....?”
兵刃形成地圖,人群中的曹玉府注意到了小細(xì)節(jié)。
“這地圖,怎么和我所知的地圖不一樣?”
“西面無盡大洋之后的....土地?那天的星象,并非落在大洋之中?”
“南洋怎么會有如此之多的島嶼?”
趙政也發(fā)覺不妥,好像把真正的世界地圖給暴露了。
那都是他藏私房錢的好地方啊!
他雙手一提,迅速將刀槍斧鉞一一落在北濛所在的大漠版圖之處,狠狠穿刺而過,而后兵刃地圖破碎。
“戰(zhàn)!”
物歸原主。
天空的寒光,映得濛使巴術(shù)懷心頭一寒,大乾有此軍威,足以與濛騎一戰(zhàn),不過他依然自信,北濛鐵騎,天下無敵,乾軍最多只能形成一點威脅罷了。
小皇帝展露的修為,有一品境界,放在哪里,都是一方高手。
可這又如何?
在兩國交戰(zhàn)之時,不夠看。
濛人之中,有兩名一品高手,配合北濛鐵騎形成的云氣,是大乾絕對無法抵擋的。
“濛騎已兵臨長城之下,而今只怕早已攻破雁門關(guān),大乾皇帝還是如此自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