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敢離了甘府,匆匆回家。
連夜將家中兄弟招來。
王玄敢、王玄徹、王玄縱、王玄挺、王玄均、王玄將、王玄善。
王家這一輩總共七人,也不知是不是老王怕大號練廢了,多做了幾手準備。
其中七子王玄善是在老王暴斃前出生的。
原本王玄敢還沒覺得怎樣,對這個幼年喪父從未得到父親疼愛的幼弟,寵溺之至,更是因為幼弟要參加科舉,不惜提著果籃上甘府,做了他平日里最不擅長的走動人情。
可就是這次甘府之行后,他開始覺得不對勁了,老爹龍精虎猛的,還能生兒子,怎么就暴斃了?
王家其實混得挺不錯,不僅有侯爵爵位在身,還有實權官職,有兵權。
王玄敢是年輕一輩的領軍人,壓趙延一頭,其余兄弟,也各有所長。
五方營分為前、后、左、右、中五營,其中王家老大王玄敢領中營,老二王玄徹領前營,這可是五方營中最精銳的兩營。
王玄徹需要領兵巡城,今夜不歸家,余下五個弟弟,都到了侯府后堂,與王玄敢議事。
“大兄,你去找甘尚書了?”
年僅十四的王玄善有些悶悶不樂:“我對自己有信心,大兄沒必要走動關系。”
他很清楚自家大兄的性格,不笨,但人很直,就算走動關系也不懂官場那一套,最多提個果籃,就這,還覺得誠意滿滿呢!
“找了,但是....”
王玄敢搖著頭,當務之急可不是幼弟的科舉,而是王家的未來。
“我就說吧,沒用的?!?p> 王玄善撇了撇嘴。
“小弟,安靜些,大兄肯定另有要事相商?!?p> 王玄縱看出些異常,知道老大有話要說。
“嗯...”王玄敢也不猶豫,直言道:“你們覺得,父親的死,可有蹊蹺?”
王玄挺口無遮攔:“那肯定!父親死后,母親整日以淚洗面,最后郁郁而終,若真是生老病死,何至于此?”
王玄將亦是連連嘆息,他們都猜到老王死的有問題,但大兄憨直,一直沒有深查,小皇帝登基后,王家過的挺不錯,也就沒人提起。
但今日王玄敢主動提起,自然就說開了。
“你們...早就有所懷疑?”
王玄敢有些懵,合著就自己今天才發(fā)現(xiàn)端倪?
他知道幾個弟弟更活絡一些,便試探問道:“那你們認為,是先帝....”
“噤聲?!蓖跣B忙捂嘴,又用氣勁掃了一通,探了探附近是否有蓑衣衛(wèi)暗子,這才放下心:“大兄不必說的那么明白,前朝早有無數(shù)先例?!?p> “誒....”
王玄敢欲言又止。
王玄善皺著眉頭,天真道:“這種事,又豈是個人能控制的,大勢如此,幾位兄長還是不要太過深究,以身家性命為重,而且....”
王玄將也順著小弟的話頭:“大兄與二兄都頗得陛下重用,而今陛下北伐,依然滅濛,回師后必將攜大勝之威勢,肅清朝綱,甚至討西邊大慶,或是徹底澆滅六國余孽,多的是咱們建功立業(yè)的機會!”
“凡事看著前頭,父親已死,王家興衰才是我們要考慮的?!?p> 老三王玄縱一拍桌子:“你二人年紀尚幼,不知父親慈愛,可若真是如此,這仇....”
王玄敢也是緊握拳頭,確實,王家如日中天,等老一輩將軍故去,王家一門說不定能出兩個十二衛(wèi)將軍,那是何等榮耀!
可那是父仇,是那個整天逢人便拉下老臉,毫無大將風范,腆著臉辯駁“此子非癡”的慈父!
“?。。??”
王玄挺卻突然嚇得茶杯都拿不穩(wěn):“北濛已經(jīng)被陛下滅了?”
“是啊...”王玄縱感嘆道:“我是今早收到的消息,十二衛(wèi)大軍已在回師路上,要我押送糧草匯合,陛下當真是文韜武略,不到一年,便平了北濛,俘獲無數(shù)?!?p> 王玄挺磕磕巴巴的問著:“可...可有戰(zhàn)俘?”
“自然,陛下親自率軍襲破王庭,盡擄北濛之眾,甚至收了五成濛女入宮,甘尚書若是知道了,必是無比羨慕?!?p> 王玄縱小飲一口繼續(xù)道:“陛下還從王庭里搜了大量金銀,埋在大漠里了,若不是有官身,我都想去漠北撈一筆?!?p> “這錢啊...是個好東西?!?p> 王玄挺卻沒被金錢迷了眼:“還...還有別嗎?”
王玄縱恍然:“對了,還搜出了大量朝官私通北濛的書信,陛下沒有親自看,讓趙家小子看了?!?p> “趙家小子?趙延?”王玄均驚道:“這次北伐,倒讓他蹭了不少功勛。”
“嗯?!蓖跣v點頭:“陛下好像挺重視他,父母皆喪,家中只余一老仆,正好是陛下最喜歡的孤臣?!?p> 他向王玄挺叮囑道:“四弟,我記得你以前和那小子因為搶一張郵票有些仇怨,以后莫要再起爭執(zhí),他本就一直被大兄壓了一頭,又掌閱私通北濛的書信,為人輕佻放浪,若是找機會將你的名字,也捏造在書信中告知陛下,可是樁麻煩事。”
啪——
王玄挺一下子掉到了椅子下。
“四兄,你這是怎么了?”
王玄均笑著將老四扶起:“怕他干什么?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王家七兄弟,合力可斷金,趙延就是真的因為私仇捏造了你的名字,咱們也不怕!”
“不是捏造....”王玄挺臉色發(fā)白,雙腿發(fā)軟:“我真有遣人送過信...”
“你!”
王玄敢氣勁震蕩,氣的頭昏眼花,對這個四弟無比失望。
王玄將一愣:“大兄,你突破到二品了?”
“是啊...就在昨日?!蓖跣沂樟藲鈩?,一臉黯然:“本以為能借此再進一步,但四弟之事....”
“唉....”
王玄縱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這弟弟怎么就....
王玄挺強自鎮(zhèn)定下來,爭辯道:“雞蛋怎能放在一個籃子里,我也是為王家的后事考慮,小皇帝薄情寡恩,又不思進取,這天下....”
“不思進???哪個不思進取的皇帝,能單騎打到草原?”
王玄敢一拍桌子,已是怒極,老爹的死,暫時還是猜測,沒個底,你怎么就私通北濛了?
王玄挺心中一橫:“索性咱們反了吧!”
“家法處置!”王玄敢背過身去,他是腦子直,說話直,沒少得罪人,但不是傻。
事到臨頭,雖然萬般不忍,也只能大義滅親。
反正是王玄挺的個人行為,從小皇帝只殺了趙渠梁一人來看,不會牽連他人。
“咱們沒辦法啊!”
王玄挺已是一臉猙獰之色:“發(fā)去北濛的信件,我用的是大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