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方青羅剛剛那番按穴,蘭芷的命應(yīng)該能保住了,不過她那只是吊命的法子,之后還得看大夫,讓大夫開些藥出來,當然,藥她自己也能開,但也要請大夫做做樣子。
方青羅休息了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她讓顧媽媽跟管事說一聲,說自己不舒服,要看大夫,這次管事沒有推三阻四的,誰不知道方青羅明早要進宮了,這會得罪她不是找死嗎?
大夫來的很快,依舊是給方青羅開調(diào)理的方子,又給她脖子上的傷口擦了些藥。方青羅讓大夫幫忙給蘭芷看看,又讓顧媽媽悄悄塞給了大夫五兩銀子。
大夫給蘭芷看完后,一個勁的搖頭,說:“這位婢女傷的太重了,老夫?qū)嵲跓o能為力,只能開些調(diào)理的藥,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挺過來了,或許會有奇跡發(fā)生吧。”最后那句話還是他怕影響到方青羅的情緒才說的。
顧媽媽和芍藥都捂著嘴哭了起來,方青羅心里卻篤定蘭芷一定能挺過來,便讓大夫開藥,以及給蘭芷處理傷口。大夫一聽老臉都紅了,放下一瓶藥膏說:“把傷口清洗干凈,然后涂上藥膏就行了,你讓個丫鬟幫她處理就行了,老夫先告辭了?!?p> 方青羅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時代男女大防雖然不算厲害,就是醫(yī)生和病人也分個男女,而且蘭芷的傷大都在后背和屁股上,那大夫確實不好處理。
于是,照顧蘭芷的差事就交給了芍藥,芍藥想幫蘭芷擦洗傷口,卻發(fā)現(xiàn)衣服已經(jīng)跟傷口沾在了一起,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把衣服剪開,不行就沾了水撕掉衣料,就算是痛也一定要弄干凈。”方青羅交待道。
芍藥手有些發(fā)抖的剪開了蘭芷背后的衣料,剛剛掀開一片布,她就嚇的驚呼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蘭芷的傷口已經(jīng)潰膿了,爛的格外嚇人,而且剛剛抬動的時候拉扯了傷口,一些地方又破開流了血出來,樣子實在是滲人,連端了參湯進來的顧媽媽都差點沒站穩(wěn)灑了參湯。
“作孽哪!”顧媽媽低聲罵了一句,顫抖著把參湯放下了。
方青羅見她們都害怕,只好坐過去,搶了芍藥手里的帕子,重新沾了水給蘭芷處理傷口,這樣的傷口她見多了,以前特種部隊里哪個受傷不比這重?輕傷需要找她出馬嗎?
顧媽媽和芍藥看的目瞪口呆,心想小姐真是不一樣了,她們都怕的很,可小姐一點都不怕,或者說小姐也怕,但她卻能為了蘭芷忍住懼意,小姐對下人真的太好了!
大概是方青羅的鎮(zhèn)定感染了兩人,顧媽媽和芍藥也壯著膽子來幫忙,三人忙活了半天,換了五盆水,才終于把蘭芷的傷口清理好了。
方青羅把回京城之前準備的上好傷藥拿了過來,細細的擦到了蘭芷的傷口上,又讓顧媽媽找了干凈的白棉布,剪成長條,小心的給蘭芷包扎了傷口。
忙完這一切,蘭芷終于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不過卻神志不清,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很快又睡著了。
方青羅叫芍藥照顧蘭芷,并且囑咐芍藥,如果夜里蘭芷發(fā)熱了,一定要通知她。好在一夜下來,蘭芷并沒有發(fā)熱,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天剛蒙蒙亮,大夫人就派了人來方青羅的院子,不但帶了華貴的衣服,還有幾件價值不菲的首飾,更有專門的嬤嬤來給方青羅梳頭、上妝。
方青羅掃了眼那嶄新的衣服,心里冷笑,穆家可真會做樣子,進宮就給她穿的體面些,回到府里連飯都不給吃飽,簡直就是小肚雞腸到了極點,穆家怎么說也是個侯府啊,竟然做事情一點大家風范都沒有,還不如一些暴發(fā)戶呢。
不過,皇上是真的不知道穆家的所作所為嗎?或許皇上對恩澤子不過是做做樣子,對她方青羅也不過是隨便封賞一下,畢竟皇上感激的是她爹而不是她。
很快,陸氏也來了,屏退了下人,拉著她在屋里交待進宮要注意的地方。
“青羅,今日進宮可不能造次了,你也知道你的身份,就是義母平日里疼你,也不敢太明顯了,你怎么說也是恩澤子,外面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你,想抓你的錯處呢,義母是不想你被人針對了?!?p> 陸氏語重心長的說道,如果不是現(xiàn)在的方青羅是個心智成熟的現(xiàn)代人,恐怕也要被她騙了吧,更何況曾經(jīng)的方青羅只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
“你別看皇上、皇后給你個封號,可說到底也不過是給人看的,你進宮千萬不要多說話,免得惹了皇后娘娘不高興,隨便給你個錯處就能治你的罪了?!?p> 原來陸氏以往就是這樣嚇唬方青羅的,拿方青羅的身份說話,也難怪曾經(jīng)的方青羅明明是個郡主,卻膽小懦弱,她畢竟是個沒見過大世面的孩子,被陸氏唬到了也情有可原。
想到這里,方青羅對陸氏更加厭惡了,今天她一定要給陸氏些顏色看看,讓陸氏好好出出“風頭”!
方青羅知道想到皇宮去告狀,找皇上、皇后為她出頭是不現(xiàn)實的,如果皇上、皇后真心肯管,她還能落到今天的地步?但這并不影響她的計劃,誰說她要去告狀了,她不過是揭開陸氏的假面具而已。
陸氏又絮絮叨叨的叮囑了半天,無非是那些“語重心長”的話,說自己如何如何為方青羅擔心,方青羅的處境如何如何的危險,到了皇宮該如何如何的低調(diào),反正說到底就是讓方青羅自卑、畏懼,然后進了皇宮做個啞巴木頭人。
方青羅做出恭順又有些懼怕的樣子,一個勁的點頭稱是,陸氏看了非常滿意,聲音也柔和了許多,“你趕緊把衣服換上,別誤了時辰,義母先去打理些事情,你收拾好了就趕緊來瑞園找我?!?p> “是,義母先忙去吧?!狈角嗔_恭順的答道。
陸氏走后,她派來的嬤嬤開始給方青羅凈面上妝,方青羅一直沒說話,只在鏡中悄悄打量身后忙碌的嬤嬤,只覺得這人目光陰刻,不是心術(shù)正直之人,等到妝畫好后,她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這張臉雖然沒長開,但卻是極美的,還透著一股子靈秀之氣,可是這嬤嬤卻故意把她畫的變了樣子,如果單單看妝容,眉毛、眼睛、鼻子、嘴都沒有問題,可是湊在一起卻發(fā)生了不小的變化,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個呆傻的木偶,可偏偏讓人察覺不到刻意的痕跡,就好像她本身就是木訥之人一樣。
當然,曾經(jīng)的方青羅是夠懦弱的,但這背后也有穆府的功勞,如今的方青羅還會任人宰割嗎?
方青羅瞅了眼鏡中微微下垂的眼角,還有臉上厚重的脂粉,她心中冷哼了一聲,難道就只有她們會化妝嗎?
那嬤嬤又給方青羅梳起了發(fā)飾,梳的卻是極其繁復和厚重的發(fā)髻,甚至還拿了義髻出來,固定在了方青羅的頭上。
方青羅終于忍不住了,微微皺了皺眉頭,義髻就是假發(fā),古代的假發(fā)技術(shù)可沒有現(xiàn)代那么發(fā)達,雖然用的依然是真人的頭發(fā),但用起來總歸有些區(qū)別,明眼人輕易就能分辨出來。
方青羅現(xiàn)在可以說是發(fā)育不良,人瘦弱的厲害,頭發(fā)也枯黃黃的,加上她年紀尚小,根本就不適合梳那么繁復的發(fā)髻,被這樣一搞,就好像頂了個假腦袋一樣的可笑,可偏偏陸氏送來了最貴重的首飾,這些首飾戴在她頭上,別人只會以為穆家待她不薄,哪里能說穆家是故意讓她出丑的?
方青羅不喜歡被別人當猴耍,也不喜歡進宮被人當傻子一樣的圍觀,她身子晃了晃,突然就朝旁邊的嬤嬤身上倒去,那嬤嬤嚇的驚呼一聲,一把扶住了她,可是頭上那些首飾卻撞到了嬤嬤的胸口上,痛的她呲牙咧嘴的,露出了一口黃牙。
“嬤嬤,我頭暈的厲害,實在梳不了這種發(fā)髻了,你還是給我換個簡單的發(fā)髻吧,不然我怕是連義母的院子都走不到了?!狈角嗔_露出惋惜之色,“這發(fā)髻真好看,就是我身子太弱了,唉,可惜了?!?p> 那嬤嬤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心里有些猶豫,最后還是按方青羅說的,把首飾和義髻拆了下來,最后給她梳了個有些傻氣的雙丫髻,這樣配合著她臉上的妝容,整個人看上去又呆又傻。
這嬤嬤還真是個人才,難怪陸氏如此放心派她過來“打扮”方青羅。不過方青羅并不氣餒,這樣的發(fā)髻輕便多了,至于傻不傻氣,那也要看人了。
一番收拾下來,最后嬤嬤和芍藥一起給方青羅把衣服穿上,那衣服料子極好,一看就價值不菲,摸起來格外的柔滑。衣服套在方青羅身上有許多層,這樣一層層的套下來,她整個人都胖了一圈,如此進宮,怕是也顯不出她有多瘦弱了吧?
方青羅重重的出了口氣,這會是初秋,天氣還沒有冷下來,穿這么多衣服她真怕自己被捂中暑了。她朝屋里的桌上看了一眼,嘴角微微的挑起了些弧度。